第23章 晚来风急
近日花溪桥旁的杜鹃花儿开的正盛,如若是往日,大家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结伴赏花吟诗,但是今日何府内却忙的不可开交,因着婉贞早产了。何老爷、二太太夫妇前几日刚刚去临县的商会,家里也没有个主事的在,丝萝还是得了消息匆匆在琦衣坊赶回来的。
春蚕院儿的婆子们忙成一团,不停地烧热水找布料,接生婆说婉贞难产了。
秋伊苑外,何忆侬、林春晓、秦丝萝、茵蔓几人各怀心腹地等在外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地能听见汗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谁是管事儿的?”接生婆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手上都是血。
“我是,”忆侬匆忙道,“可是要生了?”
“如今这情景,搞不好会一尸两命,保大还是保小?”
面面相觑。
“保小!”
“保大!”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分别来自忆侬和丝萝。
“听我的,我是孩子的父亲!”何忆侬几乎是吼道。那婆子得了命令,赶忙又进了屋子。丝萝见状,对晴柔低低地说了几句,便见晴柔出了院儿。
一个时辰后。
“哇---”一声清脆的啼哭打破了沉闷,孩子平安地降生了。只见婆子抱出来一个襁褓包裹的婴儿,忆侬赶快接过来,只见那婴儿小脸粉白,甚是可爱。
“恭喜少爷少奶奶,是个健康的小少爷呢。”那婆子一边说一边看向春晓,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
春晓点了点头,对孩子笑的灿烂:“瞧,这眼睛多像你,长大了一定也是个帅小伙儿。”
“大人呢?大人怎么样?”丝萝向前道。
“回二少奶奶,婉贞少奶奶失血过多,可能”说着低下了头。
“大夫来了。”只见晴柔快步进了院儿,后面跟着一位穿白大褂的西洋医生。丝萝赶快与忆侬说道:“这位西洋大夫医术高超,让他进去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婉贞毕竟也是你的妻子,孩子刚刚出生,如果没有母亲在身边该是多么可怜的事情。”
忆侬如今确定了孩子的安全,便点了点头,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
半晌,那西洋医生出来了,说必须婉贞失血过多,必须要去医院输血。
“我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姊妹,我跟你去。”丝萝几乎是不假思索道。
“丝萝,洋人用的方法到底是不太靠谱的,你何必冒这个风险,依我看,留在家观察观察倒也可以。”春晓握着丝萝的手微微用力道。
“她到底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她”丝萝坚定地跟西洋医生说:“我现在就喊人派车,马上出发。”
“既然如此,我也去吧。到底也是我的妻子,孩子的亲生母亲。”何忆侬转头对春晓道:“你也跟着去吧,看看输血的时候能不能帮上忙。”
春晓的嘴角牵了牵,她知道,忆侬是怕无人的时候自己对孩子不利:“好。”
她把接生婆子叫来,“送到奶妈那里,好生照看着,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二太太还真是未雨绸缪,早就安排好了孙子的住处和奶妈。因着她知道孩子出生之后,春晓和婉贞之间免不了一场争夺孩子的腥风血雨,送到哪里都不妥当。所以干脆在北苑建了个小院子,提前找好奶妈住在这里,三餐饮食都有专人把控,保证孙子一出生就能有住处和饱餐。
西洋医院走廊。
三人眉头紧锁,但却愁绪各异。
丝萝是因着担心婉贞如果有事,父亲会很受打击。
忆侬是因着担心婉贞如果有事,儿子的童年会不完整。
春晓是因着担心自己的计划泡汤,全盘皆输。
二太太和何老爷收到何府发出的电报便赶忙往回赶,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来。特别是二太太,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自己的儿子终于生出了何家的长孙
丝萝抽了血,坐在椅子上假寐,春晓走过来为她披了一件衣裳:“刚抽了血,小心着凉。”
丝萝笑了笑:“谢谢嫂嫂。”
“你这个姐姐真是称职,婉贞平日里对你你倒是不计较。”虽说是夸人的话,但春晓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对我怎样我知晓,但到底是同父的妹妹,我不想看到父亲为此事伤怀。”丝萝倒是说了实话,她就算一万个厌恶婉贞,但是为了父亲着想,她不能不救。
不多时,医生便满面春风地从病房出来了:“她脱离了危险,在医院休养几日便可出院,不过,”医生顿了顿:“以后可能会很难怀孕了,幸好你们夫妻已经有了孩子。”
丝萝和忆侬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走上前感谢医生,平日里独当一面的何家大少爷竟然留下了泪水。春晓愣在原地,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让她的眼睛颇感不适,甚至快要逼出眼泪,她强忍着走到医生身旁,恍惚地对医生笑了笑。
另一边,二太太和何老爷得了消息,马不停蹄地往府里赶,但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会是这幅情景。
二人风尘仆仆地下了车,便赶快来到了奶妈这院儿,但是却不见奶妈的人影儿,房间里静悄悄的,也没有婴儿的啼哭声,但是来不及多想,现在二人只想看见那个盼望已久的小生命。
“小宝贝,奶奶可算把你盼来了。”二太太简直笑开了花,一步并三步地走向摇篮的方向。
二太太小心地抱起了孩子,生怕吵醒了他。“怎么这么乖,不哭也不闹。”
但她却不知道,这孩子是永远也不会再醒来的了。
那粉白的小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早已经停止了呼吸。二太太立在原地半晌,然后直直地昏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玲珑院。
一行人都在屋子里,包括刚刚从风月场所回来的铭恩。
医生说二太太是惊吓过度,需要些时间才能醒来,留了方子便去了。
丝萝还从来没见何老爷如此愤怒的样子,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他双手拄着文明棍,对着刚从医院回来的忆侬一行人道:“说说吧,怎么这么多人连一个孩子也看不住!”
忆侬颓然地坐在角落里,他无法相信,几个钟头前还笑容可掬、健健康康的儿子,怎么就死了?”
“爹,这孩子生下之后确实是很健康的,但是婉贞却失血过多性命攸关,我们三人把孩子安顿好之后便随着西洋大夫急匆匆地去了医院,哪成想”春晓的肩膀抖动的厉害,已经哭成了泪人。
“奶妈呢!奶妈在哪里!”何老爷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听起来吓人的很。
“回老爷,奶妈奶妈不见了。”锦绣声音越来越小,眼角垂着两行清泪:“二太太平日里对这奶妈也是不薄的,怎么就”锦绣一边说一边抽泣,几人哭成一团。
“都给我闭嘴!”何老爷怒吼道,“”她是怎么出了何府的门的?谁给她的接应?”说罢,环视了一圈:“可有哪房少了细软物件。”
每个人看起来都沉浸在悲痛里,瞧不出什么端倪,纷纷否认自己那院儿少了钱财,怕被牵扯怀疑。
“不论是谁做的,都不要以为得逞了,残害我何家的子嗣,我定会双倍奉还。”何老爷对身边的贴身下人道:“派人追查奶妈,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各院都在为着白日里的事情胆战心惊,丝萝这里也不例外。
“到底是谁如此狠毒,连一个小小的婴儿都能下得去手?”巧凝一回到院里便不吐不快起来:“小姐可有怀疑的人?”
丝萝也在心里暗暗咂舌,她知道何府内人心难测,但没想到竟然能到如此地步,对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下毒手。
“这还真的不好说。”丝萝几乎是自言自语道:“当日我和大哥大嫂一直在一起,爹和娘在临县,铭恩一直在府外。府内的只有茵蔓、青姨还有毓秀,这三个人应该都没有作案动机,此事着实蹊跷。”
“我想着也是,难不成这孩子是真的被奶妈误伤了之后畏罪潜逃了?”巧凝不假思索道。
“何府家大业大,那么多人,总有人能钻了空档,最怕有心人。”丝萝压低声音:“我们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就算不伤人也要留个心眼儿。”
“依我看,八成是四姨太,自己没有孩子,巴巴地见二太太得了孙子,能不眼红吗。”巧凝一边为丝萝捶肩一边说到。
“不可乱讲,叫人听了去怎么是好。”丝萝怪道:“这何府人人各怀鬼胎,深不可测,我们一定要万事小心。”
韵菊的身亡、毓秀的中毒、婉贞头胎的双性人、以及这次产下不久便惨死府中的胎儿
丝萝的身体忍不住战栗,平日里笑脸相迎的人,却可能在背后杀人不见血,而这个人又是谁?或者说,这群人又是谁?
她不禁想起春晓之前对自己的警告,是不是,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惨遭毒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深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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