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井边
我叹过马到刘佬佬家院里的香椿树,它有一个人抱不住的巨大身躯。
村里的老人都说刘佬佬家的那棵香椿树用来作树方最好不过了,这树不用割成板,挖空了就可以做树方。
我不喜欢树方,树方是死人用的东西,是黑呼呼绝望的棺材。
生在田园,怎么不去想诗呢?大人们的世界我真是搞不懂!
秋天的时候,刘佬佬家院里的大香椿花落了,一串串的花掉进我家麦田,我去捡,怎么也拾不完,捡到的果串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拿来干嘛,只好一个籽一个籽的瓣,玩够了又扔回去。
来年春天,麦田里长满了无数绿油油的香椿苗,好玩极了。
除了大香椿树,马到刘老老家院里还种李子,枇杷,豆种树。豆种树可以削皮卖钱,种叶可以作药,经济又实惠。
马到李佬佬家院里种了一棵桑树,桑果很好吃,软绵绵的,就是不知道他家养不养蚕。
马到李小七家院里引以为傲的要数那株年年都硕果累累的桃子,春暖花开,风光占尽。
我既使吃不到桃子,也唯独对这棵树情有独钟。
柚子哥哥家院里种了一株我叫不出名來的花树,花跟牡丹一样,开起来又满树红,特别好看。
桔子哥哥院里种了芭蕉和枇杷,芭蕉叶我随便拿。只要有缘,枇杷成熟后我也有份吃。
最最出名的是橙子哥哥家院后的杨梅树,树杆大到须要两个大人手牵手才能环抱住。
摘杨梅时,本事不到家的人就须要拿梯子过去搭把手了,因为树太大,物产丰富,主人家随便人去爬去摘,只要不摔下来就行。
力子哥哥家的院子种了葡萄,桃子。力子哥哥早年是乡村教师,他不仅画得一手好画更吹得一口好木叶。
许多学生都喜欢得不得了。
力子哥哥家的桃花一开,许多人都讲:“花开谋该来了。”
力子哥哥家的桃子熟了,风一吹,掉下来就落到学校操场的草丛,引得我们常去捡。
除了桃子,他家后山的鸡勾我们也一到季节就去光顾,因此弄断了不少主家的竹子。
金亿家院里的芭蕉有一年居然破天荒的从焦心处伸出一个紫色宠然大物,奇得我们以为是妖怪。
大家因此拿竹杆去打它,说它是妖精,非把怪物弄下来不可,这样一来,乡里再无蕉果了。
金梅家院里种了李子树,成群结队的,李子也爽口好吃,但一落下来就进了牛圈,拾不了捡不来。
金佬佬家院里的板粟,柿子林我们刚开始也常去,板栗从没捡到过,刺包得太死了。
柿子没熟高高挂,熟后掉地上烂了也没收获,去几次一无所得心也懒了就不再去了。
倒是花开时节我会常去,柿花一掉,站树下落英缤纷,美得整个人心飘飘的。我爱花惜花,每次得来就用线串起来戴脖子,那是我无比荣耀的青春花环。比世界上任何水晶钻石项链还要珍贵。
村头的松柏,我怕过,因为树下面住着菩萨。
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出来又什么时候回去,除了有事相求以外,没事总不好与它们碰面的。
寨脚的枫树我也怕过,它们的树杆那么大,比橙子哥哥家院里的杨梅树还要大两三倍。
这树几乎每棵都成了精,经常有人在树杆钉钉子红布。树下冰凉彻骨,树上的大毛毛虫又成千上万,着实令人生畏。
那些树枝繁叶茂几百年,看过我爷爷奶奶,守着老乡里乡亲,又见着我成长,着实使我崇敬。
从刘佬佬到金佬佬,她们家都在我家正对面或者斜对面。
我捡过我家后面阿长家的梨子,阿长家的梨树参天壁日,到我捡梨时树早就秃顶了,但依旧结梨。
仰头望去,你几乎不知道它是何方神圣。
井边金石在家院里的李子成双成队,一路沿沟而种。李花一开,蜜蜂全去了。
李子一熟,我们全去了。
沟下面有浅浅的小池塘,我们不能爬树,但可以在树下守株待兔的。
李子一落下来,掉进小池塘,我们捡起来就可以吃了,因为小池塘的水可以洗丫。
既使无小池塘,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用衣角郑重其事的小擦擦,迫不及待的放嘴里一嚼,脆脆甜甜,醉了神仙。
比起金时在家的李子,井边金秋在家院里的李子树就显得小气了,不仅又酸又小,听说金秋在家院里的李子树还吊死过人。
吊死谁?
当然是小老婆!
谁的小老婆?
地主老财的。
树下面的路因此也莫名的恐怖阴森,每次我晚上从那里过都惊悚万分。
喝水不忘挖井人,同样的甘泉玉露,同样深入人心,但井边是没有墓志铭的。随着岁月渐长,井边倒时不时出现指路碑和松柏。
是哪家的孩子过桥?
是哪家的?
通常过桥的人家会在种树和立福碑那天做好许多糯饭和红鸡蛋去免费分发给过往的行人。
井边有一棵大到已经苍老脱皮的红果树,我们常去光顾熟果子,吃了今年盼明年,不知怎的,那树后来给砍了。
水井有时也会掉人进去,尤其是洗菜的井,人掉进去,捞上来的人还要去讨三家人的白米饭吃,跟还摔床的祸一样。
我从末听说过井边淹死过人,大概水也不深吧,是名副其实的福泉井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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