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球神庙
北明泽御剑来到神庙近处，在这建筑间穿梭只感到黑天墨地，似乎走在其上连影子也显现不出，像是黑色的深渊一般，一旦触摸就会被吸入无边的黑暗里。
她伸脚试探建筑地面，在感受到实物的坚实感后才跃下，步子走的飞快，仿佛稍稍停留就会跌入深渊似的。
北明泽快速游览着，走过一个亭子，又来到一处长廊，她顿了顿脚步，后退，向前，反复观察，发现这建筑似乎并非是一个整体，而是多个建筑融合在一起，像是在一个大庙外墙上粘着许多各式各样的小亭台楼阁似的。
脑补出的密集场面让北明泽不由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顺着长廊继续前行，像是走在盘山路上似的，左边是栏杆外的悬崖，没有山水与天空，只有广阔的月球旷野和宇宙星河。右侧是一处处建筑，有楼有阁，有宫有殿，有大有小，有开有关。
楼外有楼，廊外有廊，乱中有序，序中透着诡异。
因为一切都好像被一层黑布覆盖着，毫无生机。
北明泽来到一处小亭，看见有黑色的桌凳，便坐下来歇口气，顺便凑近桌子仔细观察。
透过这层黑色桌布，她隐约分辨出这桌面上刻着棋盘。有了发现，北明泽便再靠近了些，似要看穿这黑色表面，若不是隔着道炁罩，她的鼻尖早就贴上去了。
盘踞在她左臂的衔尾龙锁链，突然开始顺着袖面的祥云暗纹向上游走，青玉龙身嗡鸣震动，发出玉器相碰的清脆响声，龙头趴上她的肩膀，呲出尖锐的龙齿，在红色古袍的衬托下更显狰狞。
它在发出警示，有危险靠近。
北明泽被道炁罩包裹，在宇宙的真空环境中根本听不见、感知不到周围的事物。
因为没有做好心理预期，她在收到警示立刻回头后，被那景象骇的她脑中嗡地一声惊鸣，只感到头皮都要炸裂开来，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透过亭子的栏杆，她竟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色人形物体在亭外迅速升起，它的横向没有什么变化，只在纵向飞速拉长。
细长的一条黑色人影，从月球表面拉长到这里，足足高有两百多尺，相当于一个人的双脚站立在一楼，而脑袋却在二十楼。
它在与亭顶齐高时停下不动了，似乎在低头凝视着亭子内。
亭外侧目所能及之处，全部被这看不清五官的庞大鬼脸挡了去。
北明泽来不及多想，无限图腾亮起的同时迅速向一旁闪去，不想那鬼东西速度奇快，她感觉自己才刚刚跃起，就被漆黑细长的手指捏住，揪出了亭外。
还没来得及挣扎，黑色的手掌瞬间攥紧，空间挤压收缩，黑暗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腐蚀吞噬着身体，又侵入体内在各个角落刮削血肉，神经与血管像被连根拔起，极强的痛苦让灵魂都在颤抖。
无线图腾刚刚燃起，便随着瞬间流失的生命而熄灭……
无限图腾灼烧止息，目的地已到！
北明泽急忙睁眼环顾，此时她周身道炁隐隐浮现，将她包裹其中，就像她在人间电影里看见过的宇航服一样，隔绝宇宙的冰冷与窒息感，但那被捏碎的痛苦仍然残存体内，让她跌坐在地，痛苦地大口呼吸。
似曾相识。
当然。
北明泽摸了摸脖子上的无限图腾，长舒一口气。
∞
无限。
循环。
她已经死了一次，被那条该死的黑色鬼东西杀死了。
但因为她在死亡前点燃了无限图腾，时间被迫回溯到了上一次图腾亮起的时刻，即登陆月球的那一瞬间。
时间循环，无限重生。
这种有限的永生，某种程度上是对远古北氏最好的弥补。
北明泽读档完毕，站起来活动痛苦的筋骨。
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
食月天狗？还是什么世外种族？总不可能是嫦娥！
恐惧的终点是愤怒，北明泽一向是直接瞬移到终点。
她必须立刻！马上！去收拾那不讲武德的鬼东西！
北明泽怒气冲冲地从背上卸下一滚卷轴，青玉轴、黄褐皮的卷轴悬于她掌下铺展开来，卷面上深浅不一的蓝色风云此起彼伏，似是感知到周旁有道炁强劲的驾驭者，开始不安分了起来，风云涌动，蓄势待发，时刻准备一飞冲天。
踏上卷轴，拔出长剑，直冲那夺命凉亭飞去。
等待许久，北明泽算了算时间，应该到了上一次衔尾龙锁链警示的时刻，立刻探出凉亭查看。
果然，那黑色的鬼影就在下面，还没开始拉长，却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了。
她立刻跃出凉亭，双臂前甩，锁链两端龙头龙尾同时飞射出击，划破宙空，冲着下方的鬼影厉鸣而去。
锁链速度奇快，冲出道炁罩时溅带起几缕白到近乎透明的气体，像细长蜿蜒的花瓣绽开在道气罩上，好在道气迅速相融，顷刻间便修补起了破口。
北明泽在空中翻身，稳稳落在飞来接应的御风卷轴上，视线紧跟着呼啸而去的衔尾龙锁链，心想着这样一击在月亮上虽会比平日轻飘许多，但破坏力仍然极强，捅它个对穿应该没什么问题。
利刃狂啸，疾狠地捅进了那鬼影中。
黑雾翻腾，大段大段的锁链只进不出，似是落入无底黑洞了一般，没有溅起丝毫波澜，诡异又安静。
立刻被打了脸，北明泽急忙试着抽回衔尾龙锁链，进入黑雾的那端却并没有像想象中被牵制住，而似是陷入泥沼般抽身缓慢。她生拉硬拽，那黑雾所及之处的空间却立刻扭曲，开始变得模糊，就像一幅沾了水的画般晕染开来。接近黑雾的那段锁链也扭曲起来，在不断地侵蚀中模糊失真。
僵持间，那鬼影似是戏弄似地猛然懈力，北明泽猝不及防地后闪几步，弹回的衔尾龙锁链差点击中她的脑袋。
她狼狈地稳住身形，恼羞成怒间抓过锁链：那原本抓钩般的龙头，还有利刃般的尾端已经消失殆尽，连接二者的末尾锁链也像被黑雾嚼碎了一般，变得扭曲稀烂，甚至往空中飘着铁沫细碎。
惊疑间，黑暗闪现眼前！
实在是棘手，这鬼东西漆黑一片，黑的就像个剪影似的，完全无视光影和透视，就好像谁拿剪刀在宇宙中剪出的一个漏洞一样。
北明泽闪避间余，发觉自己错过了最佳时机。
这鬼东西太黑了，又像一团朦胧的雾气，以月球神庙和宇宙为背景很难分辨它的位置，只有再次抢占高位，以灰色的月球地面为背景，才能快速辨别。
锁链一甩，被甩开的损废部分在空中逐渐消散。
衔尾龙，龙头衔龙尾，也称吞尾者，自我吞噬，无限循环。
北明泽颈上的无限图腾逐渐发亮，锁链开始快速交错伸缩，在手臂上盘出一个∞，自我吞噬后，青玉色的龙头和龙尾重新生长出来，再次狰狞地朝向鬼影。
闪避间隙，空中飘散的细碎绿沫引起了北明泽的注意，那是刚才被黑雾吞噬的锁链碎沫，在随着鬼影移动的位置而浮动。
她准备豪赌鬼影的方位。
长剑出鞘，突然发难！
利剑却没有冲着鬼影而去，而是冲向其上方三尺之处。
与此同时，无限图腾点燃，两间禁制被撕裂，北明泽迅速闪现到了后天间的月球上，跃至提前计算好的三尺之上。
无限图腾熊熊燃烧，当她撕裂两间禁制闪回先天间的月球上时，所到之处正好位于鬼影上方。
抢占高地的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北明泽迅速抓住疾速射来的长剑剑柄，不带任何花哨的招式，猛地全力向下劈去。
如果武器接近不了鬼影，那道炁总应该可以。
剑气劈下，那鬼影果然动身躲避，它像黑雾一样化散开来，剑气从中间穿过，黑气顺势向上席卷而来，像海啸一般，升起一圈巨大的黑色浪墙，打算将北明泽包裹其中。
御风卷轴快速上行，那黑雾重聚形态，重新变回人形黑影，挑衅般模仿起衔尾龙锁链，纵起数条黑色链条朝北明泽呼啸而来。
空中条条黑色利刃交错旋绞，北明泽闪避的角度已极为刁钻，却还是不慎被噬到左腿，摔落在地。
黑刃从背后袭来，条件反射下，北明泽猛侧脑袋，但利刃还是穿破道炁罩在面颊上擦出一道血口，深深地钉在她脸旁的地面上。
虽然极不甘心，但她还是怂的很识时务，无限符号燃烧，她迅速撕裂两间禁制，滚入了后天间的月球上躲避。
北明泽摸着伤口无能狂怒，脖子上的图腾灼烧也比以往更加疼痛难耐，她张了张口，嗓音暗哑，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发不出声来，明显是因为短时间内穿梭太过频繁而造成的。
她包扎着伤口，想起来几个小时前，和北眀爻在火锅店的对话。
火锅汤底在大鼎里咕噜噜冒着泡，温暖又鲜美的味道在包厢中散开。
北眀爻拿出一个本子，上面梳理着一条条思维导图似的框框线线。
“前几日我又梳理出族谱上一条可能有用的路线，一位明代中期的先辈记载了他探寻的路线，他一直在辽河流域考察……”北眀爻指尖沿着纸上的线条来到最后一个空白处：“路线在赤峰中断了。”
北明泽去夹肉的筷子顿住了，皱眉道：“赤峰？我们之前梳理过很多含有赤峰的路线了，族谱上有许多先辈都探过赤峰，根本没有找到什么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北眀爻夹起肉片放入火锅中：“这次不一样。”
北明泽把肉夹到碗里，又被北眀爻夹起扔回锅里。
“没熟……据那位先辈记载，蛇变成了龙。”
他把本子递给北明泽，在看到北明泽如意料中那样急吼吼地翻完本子，又震惊地看向自己时，笑道：“别担心，我会去赤峰查清楚。”
北明泽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急忙道：“我也要去！”
“上次那条线路你还没探完。”
“你都探过月球三、四次了吧！什么都没发现啊。”
“三次，但那是其他路线中的站点，你梳理的这条路线中也有月球这一站，我们不清楚族谱上千万条路线哪条才能回到远古，如果因某一环的疏漏而错过了机会……”
“我去也找不到什么。”说不过他，北明泽开始耍赖。
“这种东西说不准的，得有主角光环，有人去一百次也找不到什么，有人去一次就碰上了，况且你运气一向很好。”
北明泽也拿出一个本子，上面增删减改，比起北眀爻的乱了不少，她抽出夹在其中的地图，一边修改一边嘟囔：“我可以下次去。”
“两个人一起，会浪费一份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北眀爻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北明泽也知道这话背后的沉重，这让她感到有些郁闷，继而垂下目光使劲给嘴里塞肉，又嘟嘟囔囔转移话题：
“就锅不一样，鸳鸯汤还是现在这味儿。”
北眀爻笑起来，继续嘱咐道：“我在月球神庙没有遇见危险，不代表你不会遇见，有事就跑，不要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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