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限循环
北明泽打了月球表面一巴掌，把月壤掀的老高，选择性忽视北眀爻最后嘱咐的话。
“好，我直接去神庙里，我还就不信了。”
北明泽烦躁地把绷带拉紧，没控制住力气又勒到了伤口，疼的她腿肚子打转，左臂上的龙首突然支棱起来，似乎是察觉到远处又有什么东西接近了。
北明泽迅速把绷带系好，全神戒备起来。
这次倒是没有什么神了鬼了的怪东西，只有一辆后天间的月球探测器从远处路过，还是她之前在新闻里看到过的，产自后天间九州的“金蟾号”。
北明泽松了一口气，赶紧躲藏起来，避开这只金蟾的视野。
金蟾吐币，观金蟾者发财，无论是在人间还是神间，金蟾都是财运的象征。
北明泽原来在神间极其幸运地遇见过一只，印证过这吉物的神奇，现在即便只是遇见了有好寓意的假金蟾，也渐渐把刚才的惊怒抛掷脑后，没心没肺地舒坦了起来。
她一向手欠的出奇，此刻也不免对这探月车无比好奇，但还是极力忍住了上前搭讪的想法。如果她被后天间的宇航局发现，那明日的新闻头条一定会引爆整个世界。
当然，这种消息更可能封存在机密档案里，但被后天间发现先天间的存在总归是弊大于利。
北明泽远远打量那探月车，她一向对后天间的科技非常感兴趣，但也只能止步于门外汉看热闹，毕竟她没有户口，不能上学。
打量够了又开始正色思索起来：本以为只有地球才被远古术士分成了先天间与后天间两个位面，月球上又没有先天间的怪力乱邪，为何要分……
不，这不刚才就撞见一邪吗？所以说不是没有分，而是除了远古北氏外，先天间没有人登上过月球，更不可能发现这里也被分化成两个位面了。
那太阳系其他星球呢？宇宙呢？也被分化为多元位面了吗？
那外星生物呢？会被禁制划分在哪个位面？
禁制神秘，现今唯一知晓禁制对两间的划分依据，即是否拥有道炁。
根据书本上讲，后天间生物体内的道炁体系，用任何已知的方式和力量都无法开发，像是人的第六感一般，它存在，可能会偶尔启动，但却无法掌控。
所以能被禁制自动分隔到先天间的，那必然是拥有道炁的生物！可能是幻化成人形的妖魔精怪，没准是食月天狗，又或者，就是人呢？
思绪翻涌间，金蟾号已经无情地扬长而去，北明泽只能留恋地多看它几眼，继续独行在冰冷的月球旷野。
道炁在身后化出了一把小扫帚，将月土上的脚印掩盖后，烟尘一般消散在了宙空中。
北明泽撕裂禁制回到了先天间的月球，仰头看向月球神庙，万级阶梯上，大门黑洞洞地敞开着，像是一扇天门遥远地挂在空中，像是为她开放死后所应去的永恒孤寂之地。
定了定神，北明泽迅速驾着御风卷轴来到神庙大门前，警惕地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后，却在看向大门内时，不由得怔住了。
此刻，在那黑洞般的入口处，她如同被禁忌蛊惑了似的，向黑暗伸出了手。
寂静、虚无。
那是真正的静谧，实在是令人心生向往。
她着迷地舒叹一口气，意识与感观一起逐渐陷入无边的黑暗，只隐约听见腔中擂鼓般的心跳。
没入黑暗后，身体开始失重漂浮起来，朝着虚无飞去。臂上的衔尾龙锁链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游走到她手边轻咬她手指，发觉没什么作用，只得将龙牙狠狠戳进手掌。
疼痛使北明泽瞬间清醒，她发觉四周一片黑暗，慌乱地扑腾了两下才搞清楚状况，急忙拔剑起飞，摔出了黑暗。
御风卷轴漂浮在门外，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刚才不带上它。
北明泽跌坐在门口，感到喉头异常紧涩，手掌拍着胸口想给自己顺顺气，却拍了一前襟的血来，她看到手上的伤口，烦躁地在身上随意抹了抹。
她现在关注的只有这前方大门内的黑暗，即便仍心有余悸，却仍然强迫双目同黑暗对视，她使劲锤了锤胸口，一声声的空咚，终于将心脏跳动带回正常节奏，也让她发觉集中注意力便不会再次迷失。
神庙内部是失重空间，而且似乎隔绝了神庙外的真空环境，里面道炁的含量极高，在进入的一瞬间道炁罩便被溶解，化作一缕微弱的炁融入这无边的炁海中。
北明泽驾驶御风卷轴飘进黑暗的庙门，但当进入失重环境后，卷轴便与她分离开来，各飞各的，她又尝试蹲在卷轴上抓住卷面两侧，却只是在空中翻滚，无法前行。
北明泽傻眼了，她暂时无法适应在失重状态下借助外物飞行，便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向内漂去。
回头望，她离入口微弱的光亮越来越远，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整个人像在虚空中漂浮的尘埃般无依无靠，意识也在逐渐消散。
北明泽拿出在后天间买的强光手电筒，果然，后天间的东西还是无法在先天间使用，她只得点燃一沓纸符照亮，因为失重，没有出现预期中地球上温暖的橘黄色火苗，只有一个淡蓝色的球形火焰在纸尖燃烧。但好在有了点光，精神便不会涣散，意识也不用在消散的边界上苦苦挣扎。
开始的一段路程还是偶尔能脚踏实地的，但随着一脚踩空后，即便向下深探几步也没有地面，进退两难间，便也只能继续前进。
北明泽全身冷汗津津，心里不住地发怵：“黑倒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是突然摸到什么奇怪的东……”
左手突然传来强烈的刺痛，刚才被衔尾龙咬出的伤口现在雪上加霜。
这次不是衔尾龙！北明泽心惊了一下，她很确定在自己清醒时衔尾龙锁链不会下口咬她，还是下这么重的口！
北明泽急忙把纸符转向过去，发现手边的墙壁上，一张狰狞的鬼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锋利的獠牙上还有鲜红的血迹。
“我屮！”北明泽被吓到爆出了粗口，急忙蹬着墙壁借力远离，鬼脸得以被大范围蓝光照亮，才发现原来只是墙壁上凸起的壁雕。
北明泽松了一口气，继续顺着墙壁前行，一路上墙壁高长皆若无限，壁雕更是多如星辰——古老的咒文排版奇特，中间还掺杂着抽象诡异的古画，扭曲着、叫嚣着，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人总是会局限在自己的认知中，北明泽也毫无例外地将自己的思维套于其上：
此刻行至的黑色巨壁处，似是一幅画卷的起始，圆形图腾如太阳般升起，她从那尖锐似仙山的嶙峋处启程。
似是月神望舒，着月相长袍成为先驱。似是风神飞廉，披云挂霞跟在后面奔跑。
四周祥鸟腾飞开道，稠密的玄云在脚下翻腾，不再为烟尘琐事瞻前而顾后，最终追上了似水光阴，将时空甩至身后。
图腾圆日沉落脚下，几枝扶桑枝轻抚过太阳。
悬空神山，状似昆仑，山脚踏层云，山巅触星辰。居于其上，位列仙班，便可定芸芸众生之生死，掌万物规则之寿夭。
驾驭鲲鹏上行，沿通天阶梯飞升。乘御道气，驾驭阴阳，高腾苍穹，翱翔洪荒，回首纵目遥望，俯观四野八荒。
阶梯之顶，那黑色的神明，朝她伸出了手……
北明泽揉着又被衔尾龙锁链咬痛的手，从壁雕惑发的臆想中醒来，口中啧啧称奇却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让这些壁画过脑了。
这些壁雕太生动了，让她身临其境，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过去的时代……
过去的时代！
北明泽蹬着墙壁快速向回飘，回忆着刚才的壁雕：
突破时间回到过去，又得以飞升。
是怎样突破时间的来着？又是怎样才能飞升的？
她回到这幅壁雕的起点，掏出手机欲拍照，却想起来这玩意儿在先天间用不了，只能赶紧拿出本子和铅笔将故事大概临摹下来。
画了几笔才发现她太高估自己的绘画技术了，只好用文字把看到的东西大概描述出来，又发现自己语文也不怎么好，只能连画带写地简单拼凑出个大概。
就在北明泽绞尽脑汁临摹时，蓝色的火光突然开始闪烁，四周光线逐渐被吞噬。
这次不用衔尾龙锁链提醒，她立刻合上本子打算撤退。但就在脖子上的无线图腾刚刚亮起时，一条黑色的锁链从∞正中穿过，涌出的血液将图腾掩盖，暗淡的亮光渐渐湮没……
无限图腾灼烧止息，时间再次循环！
北明泽急忙睁眼环顾，此时她周身道炁隐隐浮现，将她包裹其中，就像她在人间电影里看见过的宇航服一样，隔绝宇宙的冰冷与窒息感。
北明泽跪倒在地，窒息感和强烈的痛楚让她无比痛苦，缓解许久后气管中还有被血液燎烧的痛感，让她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第二次死亡！
北明泽愤怒地掏出本子，果然刚才临摹了壁雕的那几页空白一片。
白画了！
她气的要命！
神庙那么大，能有多大概率找到刚才的壁画！
北明泽揪着自己的头发，越发焦躁起来，心火蔓延到脊椎扎扎燎燎，又顺着爬进大脑……
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北明泽瘫倒骂街，从兜里掏出再一次填满的火玄辶万口香糖，却突然想到它的标语——根本停不下来，给她气笑了，死一次又一次，根本停不下来，晦气！
她暴躁地抓起口香糖猛吃一把，又差点把自己呛死，喉咙里的灼痛雪上加霜。
北明泽捂住脖子，突然意识到，刚才那戳穿自己喉咙的鬼东西，应该和之前那个拉面条似的鬼影是同一个，不然它能有多大的概率一看见无线图腾发亮就动手，而且还刚好戳在无线图腾上面。
毕竟，杀害开启循环的远古北氏后，行凶者的记忆是不会被覆盖的，只要开启循环的人没有停下，行凶者便会带着记忆永远被困在这一段时间里。
不过，开启循环是有高昂代价的，循环的时间需要从寿命中扣除。
北明泽心疼减掉的阳寿，更心疼刚才临摹的线索，她迅速杀回神庙，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再摸到刚才那段壁雕，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个带路的。
她来到神庙大门前，卷好御风卷轴，又点燃一沓纸符，做好了一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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