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走笔成真
“今天点的什么菜?”北明泽跨入食斋,拉开翎南筝身旁的椅子问道。
“宋菜。”
北明泽听罢,似乎真的懂似的点点头。
“诶,你拿到瓶子没?那疯麒麟怎么说?”刘酒迫不及待听热闹。
“什么瓶子?什么怎么说?”听完刘酒的话,翎南筝看向北明泽:“你又惹事了?”
“怎么就觉得我只会惹事?”北明泽对她的说法表示抗议:“我这次明明是去交作业了!”
翎南筝表示怀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刘酒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东西是《山海经》里没有的吧?那疯麒麟什么反应?被气成一只狌狌了?”
“他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他确实差点被气成狌狌了,但倒不是我气的,是别人……”北明泽把刚才在风齐林那看到的简述一遍。
刘酒听完奇怪道:“能被这么欺压,他后面什么背景也没有?那他是怎么进的成均?”
“成均又不是最好的去处,对于那些背后有势力的人,比起成均,在各大氏族内部为官的同时兼任氏族子弟的老师才是最好的差事。”翎南筝最了解这些事,虽然还是因为刘酒刚才打断她的话而记仇,但还是答疑解惑了起来。
“不过对于他来说,做成均的学傅已经是职业天花板了,可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这里没能让他大展拳脚,反而让他沦为了别人的学术库。”翎南筝觉得有些可惜,但并没有多少怜悯,语气淡漠道:“不过,没准成为别人的血库才是能让他进成均的原因,或者说那些人能让他进成均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血库。”
她端起茶水,透过杯口上方的雾气看了眼翎北湛,抿了抿嘴,无可奈何道:“唉,自己的成果变成别人的成就,着实是让人无力。”
北明泽愤愤地把筷子拍到碗上,原本筷上夹着的蔊菜掉落,叶片耷拉在碗边,随着被拍的滴溜溜转了几圈的碗一起旋转起来:“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反抗?最起码要离开那些人,不做他们的血库!”
翎南筝摇摇头,旁边一直沉默的李长游突然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退路。”
北明泽愣了一下,意识到她刚才的话有些何不食肉糜,根本没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她叹了口气,换个方式问道:“无论怎样,自己的劳动果实被标上他人名字,这也太过分了,那他不能从别的渠道公布自己的成就吗?”
“你以为《山海经》研究的就是个地理吗?有腿有脚就行?”翎南筝边说边拍了拍北明泽的大腿,继续道:“他不妥协,就没有资源,脖子都被卡了,还怎么研究?就算被掐着脖子研究出来了,也会被那些‘专业’人士的标准认定为错误或无价值,横竖都没法子。”
北明泽听的云里雾里,她学《山海经》就是为了学地理,从而为寻找远古之路服务。而刘酒不一样,他学这个是为了修仙事务所的生意,清楚学习这门课程的本质。
“《山海经》从成书到现在这么久了,这个世界上该发现的新东西基本上都被发现了,如今对它主要的研究早已不再是往里面添加新发现的事物,而是研究里面那些东西的材料。”刘酒吃了一口菜,含含糊糊道:“什么奇珍异兽矿石之类的。”
“用来造法器?”
刘酒点点头:“法器自然占大头。”
北明泽明白了,怪不得风齐林会被“卡脖子”,因为大多材料都不便宜,平常人很难接触到,更别提用来做实验了,风齐林被资源卡的死死的,不提供研究成果就没有继续研究的资源,没有资源就只会有画布上的狌狌,而永远不会有真的猩猩。
怪不得刚才那人说什么“……我们发现不了的,你永远不可能发现。”
原来《山海经》自过去以来,研究进展一直缓慢是这个原因。
所以说不是真的没有新突破,而是不能有新突破?
这是个怪圈,就像莫比乌斯环一样。
北明泽思索着,习惯性地摸着脖子上的无限图腾,手指沿着符号不断地画着∞。
它们是阻碍人类技术创新的罪魁祸首?或只是组成巨大怪圈的万千个怪圈中的一个……
百思不得其解。
“别想了,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翎南筝把一碗冰糕推了过来,堵住了她的思路。北明泽舀起一勺冰含在嘴里,看见碗上装饰着什么字:
车倦人烦渴思长,岩中冰片玉成方。
老仙笑我尘劳久,乞与云膏洗俗肠。
“别看了,快点吃,磨磨唧唧的。”刘酒吃完了自己的冰糕,眼睛盯着北明泽的碗里,打起了坏主意。
“催什么催!”北明泽把碗挪到一旁,远离刘酒。
“你这死孩子,我催你是为了大家好,省的等会儿又得迟到。”刘酒说着,又把勺子伸向李长游的碗里,竟然给他得逞了。
“我都不想揭穿你,你是那种想上课的人吗?”北明泽看那两人和和睦睦分一碗冰吃,显得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吝啬鬼似的,便把碗推向一旁的翎南筝。
“我不吃,太甜了。”翎南筝用帕子拭了嘴角,优雅地拒绝了北明泽。
北明泽倒也无所谓,只是嫌弃地皱着脸,指着对面那亲亲蜜蜜吃一碗冰的两人给她告状。翎南筝看过去,只看见单方面展现友情的刘酒和一脸无所谓的李长游。
翎南筝笑了笑,站起身理了理裙摆道:“我先走了。”
北明泽咬着勺子抬头问她:“为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上幻术?和别的课重复了吗?”
“因为我画画没有你们那么丑。”翎南筝笑眯眯回了她,裙摆飘飘离开食斋。
看北明泽吃瘪,刘酒开心极了:“自取其辱。”
“取你个头!”
四月和煦的春风吹的北明泽有些瞌睡,她懒洋洋地托着脸,无聊地走起了神。
教习幻术所需的空间较大,所以成均便将课堂定在了一处四面环绕大庭的竞术场旁,场周的大庭用以教习画技,场内的巨大空间用以练习幻术。
庭周的海棠花开的极好,花枝争相伸进庭内,红色花瓣在教室内四处飘散,纷纷扬扬落在地上,落在肩头,落在画纸上,落在北明泽夹在耳后的笔尖上,她似乎一点也没察觉,视线只是追随着栏杆外泮池的水流。
幻术其下分支学科众多,对于北明泽这种画技是短板的学生来说,绘画课必不可少。这些学生面前的架子上都立着厚厚的画册,笔下临摹不停。
“对于走笔成真术而言,形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神。”学傅在教室中踱步,一边指点着学生:“尤其要记住,最后一步是点睛,点睛才意味着术成。”
“那要是画的东西没有眼睛呢?”北明泽回过神来举手发言。
“‘点睛’并非只是’点上眼睛’,它是个概念,是在画作最后一笔赋予灵魂之意。”
学傅走过去,俯身查看她的画作后,轻皱起了眉头,显然画中有许多错误。但他只是拂开了纸上的花瓣,拿起笔耐心辅导起来:
“这处太细,成真后会断裂……这里太大,成真后会不稳……这处画的可以,看来你擅长画人……”
北明泽点点头,她习武多年,自然对人体非常了解,才能在战斗中迅速掌握对手的弱点。
“好了……”学傅直起身,又向所有学生道:“好了,今日的画技练习结束,各位可以去实践走笔成真了。”
他走向大庭前侧,收拾着桌上的教具:“若是画的东西在成真后太过离谱,也不要灰心,多加练习就好。”
众学子答应,三三两两走出大庭,去到竞术场练习走笔成真术。北明泽三人也走下楼梯,看见竞术场中蹲着一只狸花猫。
“已经有人开始走笔成真了吗?”北明泽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不像只真猫咪,倒像是谁幻化出的幻术似的,由浅黄色与黑色环纹交错的漂亮皮毛,被一身衣服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却还在严肃地环顾四周,黄绿色的猫眼对上北明泽的视线,看起来像最不好惹的学傅的眼神。
“那不是幻术,是真猫……嗯……好像也不能算真猫,因为它修炼成精了。”刘酒边说着,边笑嘻嘻地盯着远处的狸花猫。
“成仙。”一旁的李长游更改他的措辞。
“成仙,修炼成仙。”刘酒敷衍着点点头。
李长游平日里一声不吭,一到关于猫的话题竟然有兴趣开口了:“那位是猫夫子,因为猫能看透幻术,一旦有人在此溺幻,他就会脱幻救人。”
“猫夫子?为什么不是猫学傅?”北明泽迅速消化了这个信息,却对别的地方感到奇怪。
“那些人连风齐林都不想当人看,更别提一只修炼成……成仙的猫了。”刘酒环抱着胳膊看着远处的猫夫子,与夫子对上视线后,咧嘴笑了笑,随即又对北明泽道:
“它履历很牛的,据说它就是狸猫换太子的那位。”
“什么?”听完刘酒的话,北明泽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李长游求证。
看李长游点了点头,北明泽才相信刘酒这次确实没有胡编乱造,这只猫就是狸猫换太子中的那只狸花猫。
“就是因为履历牛,它才能是个例外。”刘酒继续道:“在成均,任何有要成精迹象的东西都会被立刻抹杀。就像前阵子食堂养的那只兔子一样,听食斋的人说,一天起夜时发现那兔子打开围栏在学校里乱逛,双脚直立走路,姿态简直和人一模一样,而且在发现有人跟踪后,还打算反杀,食斋的人说自己吓的赶紧躲进屋里后,那兔子还在窗外不停地朝里窥视。”
“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自然是变成麻辣兔头了。”
北明泽有点反胃,表情瞬间不好了起来。
刘酒倒是面不改色,不甚在意道:“总比修炼成人了后再吃好吧,那时候是人还是兔子?吃的是她还是它?”
李长游表情也有些不好看,似乎是因为刚讨论完猫夫子就接着听成精的动物被吃掉的原因,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刘酒察觉到了两人的情绪,接着说道:“这也算降妖除魔了,是御道炁者该做的事。”
也不知道他是没安慰到点上,还是就是故意的,听他这么说,北明泽和李长游心里更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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