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中血人
(三十万年后)
天有不测风云。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刚才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晴空,转眼间已是乌云密布,雾霭沉沉,黑云中,隐隐有雷电闪烁。
她扛起锄头急忙往山下跑去。然而还是来不及了,跑到半路的时候,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落雨。
雨势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像天河决堤一般。再赶路必然会被淋成落汤鸡,她迅速跑到一旁的大树下躲避,打算等雨停了再走。
早知道就带上一把伞了。看着滂沱的大雨,她心里有些后悔,今天中午上山时,她看天色晴朗,为避免负担就没带上伞,哪知道这天气说变就变,而且变得这么快这么急,以至于现在完全没有留给她跑回家的时间。
天地间成了雨的世界,雨打穿林之声伴着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旁边的野地里初开的樱桃花被雨水击得满地落英,载满雨水的树叶摇摇欲坠,草丛里蓄积的雨水正汩汩地往外冒,在山路上汇一条条小溪流,卷着泥土向山下河流的方向奔去。
雨一直下,两个时辰过去了,仍未有减弱的迹象。她开始有些着急,眼看天已经擦黑,在山里,天一旦黑下来那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她没带灯笼,再不走的话今晚就真的只能夜宿山林,与孤魂野鬼作伴了。
孤魂野鬼?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一个冷战。她站起身,准备冒雨行路,却忽然暼见一个白色的东西漂浮在不远处山谷中的河里。
那是什么?天色晦暗加之大雨朦胧,她看不真切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感到很好奇,于是用手搭在头顶往河边跑去,想要看个究竟。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白色的东西竟然是个人!不,准确地来说更可能是具尸体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身着一身白衣,脸朝下横浮在水面上,黑长的头发披离四散,鲜红的血液自身体向四周的水面洇开。
一幅恐怖的画面!
“啊——”
她惊恐尖叫,在这声尖叫还没发出之前,她早已条件反射一般逃离河边很远。她头也不回地一直跑,直到跑不动才停下惊恐地往后张望,此时那条河已不在视线之中,她稍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倚靠着一棵树休息,打算等体力恢复一点就立即跑回家。可是,没等体力恢复她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此处荒山野林,河里怎么会有一个人?若是跳河自杀或者失足掉落,然后从河流上游漂浮至此倒也说得通,可是那人明明在流血,这就说明不是跳河自杀也不是失足坠河。
难道是……他杀?被人杀了然后抛尸入河?她平时喜欢看些话本,类似的案件在话本里也是有的。若真如她推测的一般,那么这就是一桩凶杀案!
她休息一会就立即跑回家的决心开始有些动摇。也不知道那人死透了没有,自己是不是该回去看看?如果现在回去,那人或许还有救,可是……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黑灯瞎火的,万一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不禁脊背发凉,心头一紧。
可是,万一那人还活着?万一真的是一件命案呢?
……
万一真的是一桩命案,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她怎能纵容坏人作恶?若那人侥幸没有死,她又岂能因为一时害怕而见死不救?
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她决定还是回去看一看的好。此时回去,就算受害者已经去了,她找个地方好好将他埋了,如此也算积阴德。
打定主意,她心里一横,开始往回走。来到河边,她找来一根长竹竿将那人往岸边扒,那人慢慢朝岸边漂过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岸边。
看着眼前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可以想象在披离黑发之下是一副怎样恐怖的形容。她不禁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探案的话本,话本里说被水淹死的人会全身发胀,溃烂如泥,面目狰狞,像大头鬼一样,可,可能还会有蛆爬出来!
但是,这些都还算好的,就怕……就怕眼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心里又是一阵发紧,脊背又是一阵发凉,身体又是一阵哆嗦。
罢了罢了,都做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着,半途而废么?她又深吸一口气,猛然闭眼用力将尸体翻转过来。
长痛不如短痛,她觉得害怕也是这个理,她果断地睁开眼,直面恐怖。
借着昏暗的光,她终于看清楚那张脸,却瞬间愣住。
我的天呐!这也太好看了吧!
没有肿胀发绿,没有溃烂,更没有生蛆,眼前这一张脸,烨然若神人。凝脂般的脸似温润白玉,剑一般的眉毛飞入如云鬓,鼻子如山峰挺拔秀丽,唇如山上正开的桃瓣。所有这些组合在一张脸上显得妙不可言,不似娘娘腔的柔柔弱弱,也不似武夫的粗鲁莽撞,散发出一种不可言说的独特的气质。这世上怎还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她不禁沉醉。
只是如此好看的人竟然……真是暴殄天物啊!望着青年胸口深深的伤口,她不禁扼腕叹息,究竟怎样恶毒的人才能下得了如此杀手!
她急忙用手指在青年的鼻前探了探,所幸还有一息尚存。青年受伤严重,医治刻不容缓,她立即将青年背起蹒跚地往家的方向移。
雨还在不停地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泥泞的山路上,她只能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艰难地摸索前行。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怕一个不小心滑倒让青年伤势雪上加霜。
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她这次足足走了三个时辰。不过幸运的是,他们成功到家了。她立即找了些草药和棉布给青年包扎伤口,然后将他拖到床上躺下,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长时间泡在水里必然冷极,她想这样应该就不会冷了,最终还是不太放心,又在床前生起一笼柴火。
尽人事听天命,她想自己也算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他的命了。她又打量躺在床上的青年一眼,不过还是希望他能醒过来吧。
她每天给青年熬药喝药上药换药,可十多天过去青年还是没有醒来,她思忖着怕是回天乏力了,于是打算将青年背到山上挖个坑埋了。
这天,她正坐在小茅屋前边筛米边思量着合适的埋葬地点,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嘎”的开门声,她猛然回头,只见茅屋原本合实的小门扇被推开一扇,青年正定定地站在门框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筛子,惊喜地跑过去。“你醒了啊,刚才还在想把你拉到山上去埋了呢,你真是醒得太及时了!”
她笑着对他说。青年却不说话,只是怔怔看着她,目光里似乎含着无穷无尽的痛楚。
“你怎么了?”她问,青年却突然一把将她抱住。她怔住了,岂有此理,她不是个随便的人,正准备挣脱,却忽然听到青年幽幽的呜咽声。
“绽樱……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没死太好了……”
她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青年将她误认为他认识的人了。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嘛,他们从未谋面。想来可能是青年受了重伤导致意识错乱了,她讪讪一笑:“额……大哥你冷静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绽樱。”
青年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慢慢放开她,但眼神中仍是含着诧异:“不是绽樱……你是谁?”
她被问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打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在婆娑山,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青年眼神里含着复杂:“那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青年眸子里含着痛楚,果然她将一切都忘了,心里苦笑一声,却有些庆幸,忘了好,忘了也好。
青年道:“那么我给你起一个名字怎么样?”
她点点头:“好啊。”
青年打量周围的环境,一座小茅屋落在深山里,屋前有一棵樱桃树,正绽放一片绯红,一阵清风吹过,落英缤纷。他道:“你就叫落英怎么样。”
她高兴地笑了:“好啊,落英落英,我喜欢这个名字。”开心得像个得了糖孩子。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落英问道。
青年淡淡道:“我叫耒华。”
“哦,”落英了然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耒华,你怎么会在河里?还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下的这么重的毒手,是不是有人追杀你啊?”
耒华想起了什么似的,面露痛苦,沉吟不语。
果然有事?落英义愤填膺:“耒华你别害怕,告诉我谁要追杀你,我带你去报官,一定还你个公道!”
耒华沉吟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隐忍:“我忘了。”
落英一拍脑袋:“完了完了,你不会失忆了吧。”她感到有点头晕,看来案情有点棘手啊。正这么想着,耒华突然捂住胸口,她急忙扶他到屋里坐下:“你的伤还没好,别太走动,就先暂时住在我家养伤吧。”
青年深深望着她。
她微笑:“放心吧,这里很安全,凶手很难找到这里的。你先歇着,我去做饭了。”转身走进厨房。
青年静静靠在床头,一束阳光透过茅草缝隙照在他的脸上,他感到一丝暖意,很静谧。此时他才注意观察屋子里的一切,自己睡的带蚊帐小床、床边堆放的带着新鲜泥土的土豆、坑坑洼洼的泥地面、粗糙的泥土墙、墙上挂着的残破的斗笠、墙角的草鞋、破了几个大洞的窗纸、静静靠在门边的阳铲和锄头……
一切简朴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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