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长玦之死

远处的天空黑云笼罩，一个天兵猛然飞出黑云，神色慌张：“天君不好了，妖尊杀寤寐带着妖魔联军攻上九重天来啦！”

        天兵话音刚落，黑云突然破开，只见杀寤寐领着破星和荧惑浅离以及妖魔大军快速向灭生之魇方向逼近。妖魔大军在漩涡对面停下，杀寤寐邪笑道：“呦，大家都在啊。”

        看着乌压压一片的妖魔大军，长玦厉声：“杀寤寐，你这是做什么？！”

        “天君您别紧张，本尊只是来参加婚礼的！”杀寤寐连忙摆摆手，转眼看向耒华：“帝君您也是的，成亲也不叫本尊，本尊能少了您的礼不成。”

        耒华沉默不语。

        “天宫不欢迎你，请你们立即离开！”

        “别这样嘛天君，”杀寤寐说着看向一旁的落英，惊喜道：“落英姑娘你终于拿到了琉璃灯，”微笑伸手，“来，给我，本尊帮你销毁。”

        “不必了。”落英平静道，“我自己来。”

        杀寤寐收回手，干笑耸耸肩：“也是，有些事确实得自己亲自动手。”

        落英再未说话，手心却是一点点攥紧，手中的琉璃灯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住手！”耒华又要上前抢夺琉璃灯，再次被长玦阻拦：“你冷静点！”

        “你让开！”耒华显然是生气了，一下子就冲开了长玦。长玦又迅速又上前阻拦：

        “退后！”

        “别逼我！”

        “你再往前试试！”

        两人互不相让，手中瞬间出现了剑，狠狠交战起来。天族两位尊神的巅峰对决自然是难分难解，打得天地震颤，几个回合下来却是胜负难分。就在此时，杀寤寐却突然加入了战局：“天君，本尊助你一臂之力！”

        杀寤寐的突然出手让在场众仙魔始料不及，虽然他是妖族至尊没错，但归根结底只有几千年的修为，怎敢掺和两位天帝的争端！因为想不到，所以让人意外，同样始料不及的还有耒华，他遭受两面夹击，闪身躲避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不慎被长玦一掌击中。尊神的对决招招致命，只这一掌便可轻易改变局势，他重重跌落地上口吐鲜血不止。

        “你的法力……”

        长玦诧异望着面前重伤的耒华，他明明只用了五成功力，耒华以往的法力他是知道的，五成功力对他绝对造不成这么大的伤害，可怎么……刚刚交战时他也发现耒华的法力减少了很多。

        耒华沉默不语，只灼灼盯着落英手中的琉璃灯，红色的光芒映照他的瞳孔，却是腥红得可怕：“你还给我……”他神情痛苦地慢慢爬向落英。

        “现在正是毁灭琉璃灯的时候，你还在犹豫什么！”杀寤寐冲落英大喊，“双手握住琉璃灯，念动墨灵玉法诀就可以毁掉琉璃灯，快！”

        真的要毁掉吗？看着手里好不容易拿到的琉璃灯，落英忽然感到很矛盾，她犹豫看向长玦，长玦只对她微笑，温声说：“做你想做的吧，我永远支持你。”

        听到长玦这么说，她心里平静了下来，也心安不少，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回头，报仇也没有回头可言。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琉璃灯，慢慢念起法诀。随着法诀的念动，盏中的灯油开始滋滋作响，并伴随细微的碎裂声。

        突然，只听“砰朗”一声，琉璃灯应声破碎，灯油四溅，灯体碎成无数碎片。

        “不！”灯碎的一瞬间，耒华瞳孔里的亮光也随之熄灭，变得灰黯空洞。他低声苦笑，苦笑却渐渐变成低低的啜泣。

        看着面前痛哭的青年，长玦心里五味杂陈，认识耒华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哭，他曾经是那样的强大，那样的自信，那样的野心勃勃，而如今却捶地哭泣。唏嘘的同时，长玦更多的是不解，他当天君这几十万年，也算拥有了三界至高的权力，但他却从未有过一天真正的快乐，更多的是责任与履行责任的疲倦，还有权力过度的空虚，他实在想不通权力有什么好，竟让一个人哭成这个样子。

        “你就真的这么想要权力吗？权力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

        耒华没有回答他，只是疯狂地往灭生之魇扑，想要抓住落入其中的琉璃灯的碎片，他急忙拉住他：“你不要命了！”

        “……”

        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杀寤寐已经悄悄拔出了剑。“耒华，你去死吧！”等众人听到这声怒吼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赫然只见杀寤寐手中的长剑直直贯穿长玦的胸膛。

        “长玦！”落英尖叫，猛冲上去推开杀寤寐抱起血泊中的长玦。她紧紧捂住长玦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从指缝里汩汩渗出，怎么都止不住，怎么办，她急得眼泪快掉下来：“长玦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中了妖族的聚戾剑，不死恐怕很难。”长玦艰难地睁开眼，微笑道。

        “不会的，你是天君，你一定会没事的，不是说好的一切结束之后就成亲吗，到时我穿最好看的裙子给你看，你不要死好不好？”落英开始哽咽，“长玦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对不起小英，恐怕不能了，对不起我要辜负你了。”长玦突然大口吐血，呼吸变得急促，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小英，你要保重，不要再怨恨耒华，他只是欲望太重，执念太深……”

        落英泣不成声：“长玦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我这就带你去找医仙他一定有办法……”说着抱起长玦就要飞，长玦却说：“不必了小英，不必浪费时间，我有几句话想要对耒华帝君说，你放我下来吧……”

        落英放下长玦，让他缓缓靠着自己的肩膀，他们站在云头，面对耒华。耒华站在那里，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终究一言不发。

        长玦虚弱一笑：“耒华兄，恭喜你即将成为这三界唯一的至尊。”

        耒华眼角微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终于开口：“你不该为我挡剑的，长玦兄，你不该的……”眼眶终于湿润。

        “耒华兄，你不必自责，我不是为你挡剑，我只是为我自己救赎，三十万年前我不该轻易放弃锦薇的，更不该撮合你们两个……我有罪，今天只是偿罪罢了，所以你不必为我的死自责，你要高兴，因为我死了你就是三界唯一的至尊，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长玦兄，你没罪，你从来都没罪，真正有罪的从来都不是你——”

        “这些都不重要了，”长玦颤巍抬手：“耒华兄，只是我求求你放过落英好不好，她是无辜的，她真的很喜欢你……”

        从未想过，何来放过，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杀死她，可他又该怎么说？罢了，耒华眼眶湿红：“长玦兄，我答应你。”

        “如此……便好……”

        长玦语气越来越弱，渐渐没有了声音，轻轻倚靠落英的肩头，落英轻唤他，可再也没有动静，她静静抱着他，眼泪蓦然就流下来。长玦死了，那个跟她求婚却被她几次三番拒绝的青年死了，可怜他死了都还想着为她求情，还为她的生命担忧，可怜他到死都觉得自己有罪，可是他又何罪之有？他从来都是无罪的，有罪的是耒华，这一切都是耒华造成的，他是替耒华去死，可是凭什么一个人的罪过要另一个去救赎，凭什么！

        落英迅速拿起一旁的聚戾剑对准耒华：“我杀了你！”双眼猩红，手却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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