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魔神降世

“你真的要杀我吗？”耒华微闭着眼往前走一步，语气平静：“那么就来吧。”

        聚戾剑寒气缭绕，剑尖慢慢逼近他的灵台，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看着面前的耒华，落英的心也开始颤抖起来。她以为她会狠得下心去的杀死他，然而现在她却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巴不得他立即死去，却始终下不了手。

        “杀了他，为你的家人报仇，为长玦报仇！”杀寤寐在一旁撺掇道。

        她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心颤抖，手也越来越颤抖，手中的剑几乎拿不住。

        “你杀了我吧。”耒华又往前走了一步。

        空气几乎窒息，天族已经失去天君，决不能再失去帝君，在场天兵暗自做好随时拿下落英的准备。

        沉默，僵持良久。

        “噗！”一声尖锐穿刺声突然打破沉默，温热的血溅在耒华的脸上，他猛然睁开眼，倒下的却是落英，长剑贯穿她的胸膛，她身后，持剑的杀寤寐正歇斯底里地冲耒华微笑。

        耒华急忙抱起倒地的落英，目中闪过痛苦：“为什么你要帮我挡剑？”

        落英口吐鲜血，神情痛苦，呼吸变得急促，已经说不出话来。

        “别自作多情了耒华，我本要杀的就是她，她不是帮你挡剑！”杀寤寐在一旁道。

        耒华猛然抬头，目中含着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现在的表情就是我杀她的理由。”杀寤寐目光狠厉，“我说过，我要毁了你所在乎的你一切！”

        “你疯了！”

        疯了？他确实疯了，从浅夏公主死的那一刻他就疯了！杀寤寐红着眼微笑。

        口吐鲜血不止，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落英渐渐不动，耒华疯狂往她体内，然而于事无补，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弱。

        “别费力气了，中了聚戾剑连神仙都得死！”杀寤寐在一旁说道。

        就在这时，荧惑浅离上前作揖：“妖尊，现在正是咱们击溃天族的最好时机，机不可失，请您速作决策！”

        破星说得有理，此次攻上天宫首先是报仇，其次是征服九重天。如今长玦天君陨落，耒华法力大减，正是攻打九重天的好时机。杀寤寐立即下令：“妖魔联军听令，给本尊踏平九重天！”

        好不容易攻上九重天，众妖魔早已亢奋不已跃跃欲试，听到命令后如一群饥渴的狼立即一拥而上。一瞬间大战爆发了，九重天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厮杀喊叫不止，血腥味渐渐弥漫，越来越浓，成为一片恐怖的红海。

        也许是受天君逝去的影响，天兵士气大减，交战下来竟连连败退。眼见颓势，领头的战仙急忙飞到耒华身边急切喊了声，希望他可以主持局面。耒华沉默抱着落英冰冷的尸体，半晌不说话。许久他终于抬起眼正视眼前微笑的青年：

        “杀寤寐，这是我们两人的恩怨，不要再连累其他人了，停战吧。”

        杀寤寐仍旧微笑看着他不说话。

        “本君叫你停战！”咆哮。

        杀寤寐脸上的微笑终于凝固下来，抬手示意一旁的破星下停战的命令。顷刻间，火热朝天的战场仿佛凝固，连空气都静止了，但士兵们仍保持对峙状态，静观事态发展，等待下一步的作战命令。

        杀寤寐眯眼：“停战了，帝君，那我们的事情怎么解决？”

        耒华一挥手，散落云头的聚戾剑立即飞到杀寤寐手中。杀寤寐疑惑看着手中的剑，耒华的意思是要跟他决斗？那好啊，这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了，然而正当他将全身法力汇集到聚戾剑准备迎战耒华的时候，剑尖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面前的人。

        耒华往前走一步，平静站在了聚戾剑之前：“来吧，杀了我报仇。”

        什么？杀寤寐一怔，本以为是决斗，没想到却是这样，耒华在搞什么鬼？

        “杀了我，为浅夏报仇。”耒华慢慢走近剑尖，“当年是我错了，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没能救下浅夏，我非常抱歉，这么多年事情也该了结，你杀了我吧。”

        曾无数次想象最后报仇的情景，或是激烈交战，或是你死我活，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耒华就这么轻易认罪伏诛了？不对，这其中肯定有诈！杀寤寐举剑的手下意识后缩了一下：“你到底要干吗？！”

        “杀了我，报你的仇。”耒华淡淡说。

        不管其中有没有诈，这都是一次报仇的好机会，应该试一试。“你以为我不敢吗！”仇恨战胜理智，杀寤寐手中的剑猛戳向前，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耒华果然没有躲开，“噗”地一声，聚戾贯穿他的胸膛。

        长剑抽出，青年重重倒在云头，杀寤寐也怔在了原地，千年来，杀人无数的他已将杀戮当做家常便饭，这一怔当然不是杀人的震撼，他只是震惊耒华为何会甘心让他杀死自己，难道他真的感到愧疚，难道他真的对浅夏心存愧疚？

        但，无论愧疚与否，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过不是吗？他所受的痛苦，岂是一命偿一命、简简单单的一句愧疚就能补偿！

        大仇得报不仅没有消弭杀寤寐心中怒意，血腥的刺激反而让他杀红眼，他愤怒举起剑：“全体妖魔联军听令，随本尊踏平九重天！”

        千万年来妖魔两族积攒的所有仇怨在这一刻集体爆发，加之天族两位帝君相继被魔尊杀死，众妖魔更是士气高涨，是以在短暂的中止之后，一场盛大的战争又继续。千万妖魔冲上前疯狂挥砍，折磨、血腥、惨叫、嘶喊、火焰……杀戮声不绝于耳，血腥弥漫九重天，带着疯狂的芳香。

        九重天宫瞬间变成炼狱，妖魔早已杀红眼，两位天帝也已陨落，无人能镇住场面，只能任由发展，任由毁灭。就在场面已经到无可收拾地步的时候，“轰隆”一声，穹顶突然传来巨响，紧接着一阵强大的威压突然从上方袭来，顷刻间横扫整个战场。

        威压虽然无形，却如千万斤重石压在头顶，叫众仙魔站不起来，更遑论起身战斗，只能被迫停战。如斯恐怖的法力，到底是何方神圣？众仙勉强抬头向上看，却发虚无苍穹中根本没有任何人，那股威压似凭空而来。

        “帝君，你怎么样？”直到这句话响起，众人才发现原本倒在一旁的耒华帝君被一个青年扶起来。俊美的脸，墨黑的长发，眉宇间隐隐有一股王者之气，不必多想，为仙为魔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们眼前之人不简单，那股威压也正来自于他。但，他是谁？

        青年往耒华体内注入法力，耒华慢慢睁开了眼睛，微笑：“徵语，你回来了。”

        “回来了，”青年叹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么。”

        “没事。”

        看着眼前的人，青年未再言语，只是帮他运功疗伤。两人沉默良久，青年忽然开口：“你真的想好了吗？”

        耒华点头，语气平静：“想好了。”

        “哞……”

        一声龙吼突然响起，精力全在抵抗威压上的众仙魔皆闻声看过去，俱是震惊。转眼间耒华已经消失不见，只见一条巨龙腾空而起，它盘旋在天空，浑身放光，古典威严，声音却悲戚。

        耒华帝君竟然化出自己的本体上古帝龙，他要干什么？！众仙魔不禁睁大眼睛，与此同时只见凡人落英的身体也慢慢悬浮到空中，巨龙不断萦绕着尸体，巡游嘶吼。伴随悲惨的龙吼声，无数璀璨的光亮从灭生之魇中飞出，竟是琉璃灯的碎片。只见碎片在空中旋转交汇，慢慢恢复成琉璃灯的轮廓，在最后一片碎片拼接完成的瞬间，一股摄人心魄的强大光华猛然迸发。

        在场众仙魔只觉眼前突然一白，待视觉恢复，只见那盏琉璃灯已经悬浮在落英的尸体下面，不停灼烧她的背部。尽管灯焰不停灼烧，然而落英却完好无损，甚至连衣服也未曾焚毁丝毫。巨龙环绕，一灯一人，威严中带着悲怆，摄人心魄。未几，只见一缕缕缥缈的微光从四面八方飞来注入灯芯之中，琉璃灯又迸发强大光华，众仙魔眼前又是一白，白光还未完全消散，却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妖尊那是什么？！”荧惑浅离指着一个方向惊诧道，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云海之上有个透明的东西正缓缓向这边飞过来——竟然是一副水晶棺！

        水晶棺是竖着飞过来的，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女子，看清女子面容之后，众人更是背后一凉，因为那女子竟然长得和刚刚死去的凡人落英一模一样！

        “砰朗”一声，水晶棺在不远处的空中碎裂，棺中女尸慢慢飘向落英，最终悬浮在她的尸体上方，慢慢地竟然融合进了落英的身体之中。两者竟然合二为一！在场众仙魔俱大惊失色，即使有些资历的上仙也睁大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

        就在女尸与落英的身体完全融为一体的最后一刻，一团氤氲的五色云团突然出现，竟然是天族传说中天神临世的祥瑞五色祥云！

        在场众仙霎时跪下：“恭迎上神降世！”

        天神降世，冥界必定遭殃，在场妖魔皆面露惊恐。然而就在这时，一团黑气忽然出现与五色云团交融在一起。妖魔们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种黑气是魔族传说中上古大魔降世才有的征兆！

        难道……众妖魔也纷纷跪倒下来：“属下恭迎魔尊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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