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萌动
宋理枝和牧廉所在的高中升学率很高,在全省人民眼里简直就是重点大学的培育篮。
这种学校一般假都短,特别是高三,即使寒假中包括了春节,明面上总共也就放一周。
私底下,学校内所有高三教学楼全面开放,方便各班老师或者学生自行组织自习。
宋理枝和牧廉同班,原本是规定了讲完卷子的第二天回学校上自习,但奈何某个病号折腾了一整晚,最后牧廉帮着请个假,在家陪他。
这个季节的雨下的周期长,特有的连绵阴冷,一颗颗砸下来,总让人怀疑窗上是不是落了冰雹。
到了快中午都还没停,外头哪哪儿都透着凉,宋理枝从昏沉的意识里挣脱出来,第一反应是有点闷。
他从捱紧的被子里伸出两条手臂,抻着伸了个懒腰,手上循着习惯一阵摸索,但没摸到手机。
手上传来和被窝里差了好几个度的寒意,宋理枝才慢慢感觉到头昏。
他愣了好一会儿,记起自己昨天发烧了,这会儿手机还在校服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落着大雨的天气也没亮到哪儿去,倒是暖气的运作呼呼作响,有种别样的静谧。
宋理枝适应了几秒,从桌边椅上的校服兜里掏出手机,又迅速窜上床。
【气壮】:在哪儿?
他给牧廉发了个微信,握着手机懒懒地缩回被窝,慢吞吞刷着消息。
可能是处理得及时,昨晚烧得又急又凶的,今天倒是感觉好了不少,除了头疼和鼻塞残留了些,就剩下点嗓子干。
刚想去找水喝,掀被子的动作骤然一顿。
宋理枝在视线落上被子的那刻猛然想起什么,原本白皙的脖子一点点漫上血色。
——他想到昨晚,自己是怎么止渴的了。
……
宋理枝红着脸,默默地又往下滑,被子一蒙,有点入土为安的意思。
牧廉端着药和饭菜拧开房间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某个病号把自己活埋了的场景。
他不确定宋理枝是不是醒的,刻意放轻动作把手上东西先搁上桌,脚尖一转,想过去把某颗脑袋解救出来。
结果——
一掀被子,就发现宋理枝脸上漫着浓浓红晕,正煞有其事地盯着手机看。
被子没了,他瞳孔慌乱地颤了颤,活像偷偷躲着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儿。
他反应那么大,连带着让牧廉也愣了下。
然后牧廉轻轻挑眉,“醒了?怎么一脸做贼的表情。”
“……”宋理枝微微睁大眼睛,红着脸,一把扯过被子坐起身,“滚蛋!我就打了下游戏!”
“是么?”牧廉站在床边,垂眸看他。
这小骗子明显是在浏览什么论坛,牧廉刚刚瞥到了,屏幕还停留在条条回帖的页面上。
不过只有零星几个字眼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白皙的手指盖住了。
“我骗你干什么。”宋理枝嘴上这么说,却把屏幕往手心里捏紧了点,“你在家啊?刚刚给你发微信怎么不回?”
他匆匆起身,脸上还停了血色,走到桌前想看看牧廉端上来什么东西的样子。
牧廉:“在做饭,没看手机。”
盘子里的饭菜正好腾腾冒着热气,可惜宋理枝鼻子被堵了一半,只能隐隐闻到一点。
也许是很久没有睡到这个时候才起,也许是高中以来假少,很久没有这个点吃过家里的饭,宋理枝觉得看到菜色的瞬间,被发烧折腾的身体都舒服了点。
他拉开椅子坐下,上手想帮牧廉摆盘,被牧廉让了下。后者偏偏下巴,“你先把药吃了。”
冲剂就在手边,宋理枝抬手仰头喝下去,舌尖上立刻传来苦味,逼得他紧皱眉头。
“好苦。”
牧廉熟练地递了颗软糖过来,“下次还故意去走廊上吹风,你还能吃到更苦的。”
宋理枝抿嘴轻哼了声,心说这人真是个刻薄鬼,开口换转移话题:“今天不是得回学校?请了假么?”
牧廉“嗯”了声,问他:“吃饭还是喝粥?”
宋理枝指了下饭,牧廉把饭和筷子递给他,自己拿起剩下的那碗粥,“请了两天的假,你等会儿再量个体温。”
“哦。”某个饭来张口的小少爷拖着调子应下,慢吞吞吃了两口又问:“不对啊,你怎么也在家?你给自己也请假了?”
他们班主任是个远近闻名的严师,昨天才高谈阔论了一番寒假不能掉链子,轻易不批假的。
牧廉说:“我说你昨晚高烧折腾了一夜,我得补觉。”
宋理枝差点没被这句话噎死。
他是见过牧廉和老师说话的,语气语调和平常一样,半点温度没加,完全没有为人子弟的自觉性。这话如果是牧廉,宋理枝相信他是真能说得出。
“什么玩意儿?老谭准了??”
牧廉犹豫了一下,看向宋理枝,“她问我,为什么你发烧,我要补觉。”
宋理枝一愣。
短短几个字瞬间把他拉回昨晚。
才刚刚降下点的脸红又重新烧上来,宋理枝忽然觉得口更干,舌更燥。
他也顾不上牧廉究竟怎么请的假了,喉结滚了下:“我还是喝粥吧。”
说完,伸手把牧廉那碗拿了过来。
“我喝过……”
牧廉话没说完,宋理枝已经匆匆灌下去一口了,嘴唇对准的地方,刚好就是牧廉喝过的那块。
其实此前他俩共用碗筷吸管的情况都不少,这样碰一下是没人在意的。
但自从昨晚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吻的触碰开始,这些动作就都笼罩了层若有似无的暧昧,带着少年青涩又隐秘的心事,哪哪儿都像过了层电,稍微碰到,人就得跟着颤一颤。
宋理枝撒开碗,身体立刻僵了。
牧廉的眼神还停留在他碗边那一圈小水渍上,过了片刻才抬眼,说:“没事,你喝吧。”
宋理枝心说,这特么还喝得下去!?
默默把碗放下了。
他今早发了那句“在哪儿”的微信后犹豫许久,其实是想问问牧廉昨晚的事儿的——没记错的话,是自己主动凑上去的,合该给人个交代不是?
但牧廉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两样,不管是昨晚还是现在,都淡定得像压根没这回事儿。
即使已经如此熟悉,某些时刻宋理枝还是会觉得,牧廉这人实在难懂。
他骨子里有股执拗,想说的事不加掩饰,不想说的事,别人怎么猜也猜不到。
总之,要是在这么稀松自然的环境下贸然提起个“接吻”,小少爷能尴尬得把自己当场埋了。
很明显,这件事已经错过了最佳提及时机。
可宋理枝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牧廉对此的态度,想知道牧廉到底怎么想的,是无所谓?是讨厌?还是……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有点……
“喜”字还没在脑海里成型,宋理枝先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强压下忽然怦怦起来的心跳,理了理这个想法的底层逻辑——
如果自己在期待牧廉是喜欢这件事的话,前提是,自己得喜欢。
喜欢什么?和牧廉接吻么?!
宋理枝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良久,终于在差点被捂死之际决定,既然本人问不了,那就去问问经验丰富的广大网友们。
牧廉刚刚掀被子的那刻,他正在阅读亲手发送的匿名贴。
标题是——“亲了多年的好兄弟后,他会怎么想?”
并且,被满屏的回帖打得措手不及。
那些好心的网友们完全歪了楼,好好的题不回,反而都在问他:“楼主喜欢自己的好兄弟吧?想谈恋爱的那种。”
宋理枝顿时觉得脑子里一空,身体成了个烧开的热水壶,头顶汩汩冒着热气,身体却沸腾翻滚。
他活了十八年,头一次被几条回复烫到这种地步,心脏都快蹦跶出去了,频率怎么都降不下来。
直到此刻,宋理枝偷瞥了下牧廉,点点搁在桌上的手机,状似随意地说起:“我刚刚和鹦鹉聊天,鹦鹉你还记得吧?他不是去了一中嘛,虽然我俩这两年没在一块儿凑堆……”
宋理枝平常喜欢絮絮叨叨,但鲜少像现在这样,语义不明,还有点颠三倒四,牧廉听了一会儿,试图抓住重点,问:“你刚刚不是说在打游戏?”
“……”宋理枝噎然。
片刻之后他硬着头皮继续:“重点是鹦鹉!他发消息来说,说他谈恋爱了。”
牧廉没想到下一句话是这个,定了几秒,抬眸看向宋理枝。
宋理枝莫名有点紧张,重新捧起刚刚还觉得像烫手山芋一样的稀饭,喝了一口。视线错开的瞬间,他听见牧廉问:“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宋理懵了一秒,又突然反应过来地“哦”了声,抬头说:“然后他就喂我吃狗粮呗,说他表白买了花,瞎浪漫……”
他絮叨了番鹦鹉谈了恋爱之后有多爱现,说着就靠上椅背,一手搁在桌子上,看上去有点懒洋洋的,“鹦鹉还问咱俩呢,问咱俩高中都三年了,有没有春心萌动过。”
宋理枝说完自己先笑了声,抬眼玩笑着来了句:“哎,你萌动过么?”
可能是发烧过后特有的鼻音作祟,宋理枝的声音难得脱了少年的清脆,有点黏糊糊的。
他错开眼神静静等了两秒,余光里,牧廉放下筷子,手指离桌子很近,不知道有没有点上去。
然后宋理枝听见他问:“那你呢?喜欢过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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