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腊肉与冰库
这几天，艾青暝肉眼可见地比之前忙碌了许多，每天都早出晚归。和他一样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有“传承院”的几名暗系的能力者，而且他们明显比艾青暝更疲惫。
要艾北柠形容的话，那就是，他们每天都是神采奕奕地走出去，身体被掏空后再互相搀扶着爬回来。
而不知道是不是心痛他们虚弱的身体，这几天的餐桌上明显多了许多的肉食。其丰盛程度，简直比之前正常日子里，节庆大餐还要丰盛。避难所的大家都吃得十分开心。
但细心的艾北柠还是注意到了，自家爷爷看着这一桌子肉菜，那一言难尽而且甚是苦恼的样子。
她有些在意，但始终不明所以，所以她开始注意观察，每天一同出门的艾青暝和他的同僚们。
经过几天下来的观察，艾北柠发现，虽然这最近加码的肉食，表面上，好像是在为这些身体透支的人们补身体。
但如果只是为了犒劳这些人，那大可以把他们集中在一桌吃饭。这样不仅可以方便他们商量工作，也可以更方便安排特殊优待的餐食。
艾北柠觉得，那样安排无疑才是最合理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毕竟正常日子尚且耗不住这样天天盛宴，何况是现在这灾后粮食短缺的时候？
更为细思极恐的是，根据她的观察，这些被“重点照顾”的人们都分散在各桌进餐，而且每桌还不会超过一人。这些人吃着肉感觉也不怎么开心，和艾青暝一样一脸愁容的……
这天，艾北柠和俩小闺蜜正在安置区外，之前由艾青暝友情赞助的“豆芽培育室”里一边观察着豆芽，一边听小葵讲着，昨晚她妈妈给她们再次推荐的故事书。
“小柠，还记得我妈妈给我们推荐了两个故事叫《小蝌蚪找妈妈》、《丑小鸭》吗？据说都是吟唱者写的，特别有趣，我妈妈说今晚带回来给我们看。”
“小柠，最近我妈妈在看一部关于狼与兔子的爱情的故事，据说还是那吟唱者写的。你说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写关于动物的故事呢……”
艾北柠听着她热情洋溢的介绍和邀请，未作出任何回应。如果她还是之前第一次听说这人，这些故事的那个无知的小女孩，那她一定会兴奋地答应的。
但现在的她，一时间还真不知该给她什么反应。故事都是好故事，但她的心理年龄已经超出了读这些童话故事的年龄很多很多了。相较于故事，她明显对那传说中的“作者”比较感兴趣……
正当艾北柠纠结着应该如何接话的时候，她看到了一边叹着气一边从外面回来的艾青暝。
她马上和俩小闺蜜说了一声，就站起身向自家爷爷跑去。本被工作上的烦心事弄得心情不佳的艾青暝，突然受到孙女如此热情的迎接，心中的阴霾骤然被吹散了不少，心情顿觉松快了不少。
还没走到艾青暝身边，艾北柠就发觉了他的表情变化了。她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发现的不合理情况和如今爷爷的愁容有密切的关系。
以她与自家爷爷的亲近，艾北柠毫无顾忌地，就单刀直入地问了。
果然，艾青暝略加思索也就把最近他们遇到的问题给孙女一一道来了。
他倒不是想让她给他出谋划策，毕竟，在他心目中，孙女的强项是古文化，是那古文字的解读。这些可解决不了现代技术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毕竟，他自己看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古书提到比现有方法更好的办法了。所以，说出来也就只权当作排解一下心中郁结了。
“小柠，你也看到了之前的兽潮把流光城很多地方都毁了。除了你之前看到的农田、居民区、学校还有部分医院建筑之外，其实还有离居民区比较远，靠近树林和河流下游的养殖场。
那里面的养的牲畜家禽，除了一部分怀有幼崽的雌性动物和育雏区，为确保肉类和蛋类的供应不断，有比较妥善的魔法保护外，因为要节省魔法资源其他区域都没有什么魔法保护措施……”
“所以，魔兽一番□□冲击，死的死，残的残，然后导致之后一段时间肉食供应不足？那为何最近顿顿加肉，餐餐管够？”艾北柠疑惑地追问。
“嗯，的确，被兽潮这猝不及防的来袭，饲养区死伤惨重，很多的动物都不能继续养了。但幸好，我们的消毒和灾后清理都相当及时。
因为小柠你提供的医疗消毒方法也大大减轻了伤患对光系能力者依赖的紧迫性。这使得我们可以临时分出一部分中低级的光系能力者，治疗轻伤的家畜减低了死亡率。
伤重的家畜我们也及时宰杀成肉，然后处理了上面对我们有害的东西，或经鉴定是可安全食用再统一储存。所以短时间内，我们的肉食供应是足够的……”
说着艾青暝脸上的笑从自豪欣慰变得有一丝苦涩与无奈。
他继续说道：“可因为我们因为以防万一常年都备有各种应急食品。但现在因为养殖区的肉类‘抢收’，我们就突然多出了许多肉类……”
艾北柠还是不解：“储存的地方应该不难吧，地有的是，地窖仓库用魔法应该不难才对。”
艾青暝：“地方倒是管够，就是之前我们应急用的食物也刚好到了重新施加防腐魔法的时候了。现在还加上这突如其来的肉……
暗系的能力者本就不多，大家又坚持不让我直接出手，说要保留魔力以防万一。现在大家每日奋斗都没办法把所有的肉全部施加上魔法……”
“所以，是肉类的保鲜出了问题吗？所以才会让大家尽量多吃，这样能行吗？那些现在可以吃，但后续呢？”艾北柠听了一路，得出了症结所在。
现在可以靠打歼灭战，那后续呢？如果现在吃得太多会不会影响日后肉类的供给？毕竟这些抢收的肉都是本来计划留给日后的供给。
养殖区里，现在仅剩的那些，可都是一只只小幼崽，靠自然喂养一时半会根本不能保证肉类的供给。对一切生物有催生作用的光系魔力？那是必须留给伤患的！
见孙女看懂了其中矛盾，艾青暝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无奈地点了点头：“小柠，你说得很对。但我们实在没有更有效率的保鲜方法了。小柠，你能不能帮我想想，要怎样才能说服大家让我出手啊？如果我出手，只要耗费我体内三分之一的魔力，就能把抢收回来的肉全部保鲜一个月了……”
不等他说完，艾北柠就打断道：“那还有其他需要续期的食物呢？而且您恢复的时间不止一个月吧？所以大家才不肯让您出手。”
不过以艾青暝的魔力总量来算，三分之一实在是极为庞大的量了！这保鲜魔法真耗魔力，而且大家抢收了这么多物资吗？真厉害，难怪浪费了会如此心痛！
艾青暝还想再说什么，艾北柠摆手阻止了他：“爷爷，保鲜不一定要用保鲜魔法啊，我看大家不是也有吃肉干、腊肉之类的吗，现在天气也没那么热了，这些都是不错的保存肉类的方法啊。虽然比起魔法变质时间短了不少，但好歹是个缓冲。而且我们不是还建做冰库吗？”
艾青暝闻言面露不解与为难之色，艾北柠看到他这样，也跟着不解了。
刚刚她提到的，明明就是自古流传下来保存肉食的办法啊。根据她之前的记忆，这里的人们明明都还有制作食用，怎么现在说起来自己爷爷会如此茫然？
俩人马上开始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交流。原来，自从魔法普及以来，人们都是习惯于，定期用暗系的阻止腐败与毁灭的魔法，对食物进行长期保鲜和储存。短期保鲜则利用水系的制冰魔法。
魔技发展起来后，当年魔石还充足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以存有水系制冰魔法和暗系防腐魔法的魔石为核心，制作魔导冰箱或定期为食物保鲜。
久而久之，腊肉和肉干之类历史悠久的传统方法虽然流传了下来，但知道它们其本身真正意义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至今，人们制作腊肉，反倒只成为一种口味上的偏好与选择。而且现在，除了流光和其他两个南方城邦还有较完整的传承，其他地方则因更偏好其他口味与食材，这些传统的料理方式逐渐失传。
艾北柠当即科普一番其真正意义。艾青暝听完极为振奋。
但很快他又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也吃过流光当地老人制作的腊肉，可惜我们现在这些居民并不都是原住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惯这种偏甜的口味……
而且由于兔子繁殖力强，生长周期也短，我们养得多。加上兔子体型小，这次抢收的肉有相当大部分都是兔肉。我还没听说过腊肉和兔子有什么联系的……”
闻言，艾北柠迅速地在脑子里翻找了一遍资料。虽然上辈子南北都有腊肉，但最著名的还是那三个地区。
而且，根据现在这地方的气候和地形，艾青暝口中那带明显甜味却不是主调的，就只有用白砂糖、酒、盐、酱油为配料制成的，本地最常见的广式腊肉了。
但作为资深导游，艾北柠可太清楚了，腊肉可不止广式风味的。就算是广式的腊肉，某些地区种类也有采用不加糖的配方制作的。
作为体面又实用的伴手礼，各式腊味和肉干，可是都被人玩出了花了。对此，艾北柠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马上“一键切换”成“推介模式”，开始给艾青暝逐一介绍起各种风味的腊肉。一番介绍下来，直把本来自认不会沉迷口腹之欲的艾青暝，都说得口水直冒了。
直至今天他才知道，那一条条的腊肉还有那么多的花样。而且“腊肉”这样一个简单词语，竟能囊括到养殖区里所有的肉类，连各种内脏似乎腊过以后都可以具有独特的风味，简直“万物皆可腊”！
至于那一片片的肉干，虽然损耗得比较多，工序也相对繁多了不少暂时不太适合应急处理肉类，但以后呢？
就这样，经艾北柠这样一番科普，肉类的保存就成为了一种不需要魔法的料理了，或者一项由不同简单魔法共同组合的集体工作了。
这样不仅把本来只能由稀有暗系能力者完成的工作，变成大家都能完成的工作，还极大程度地节约了魔力资源。
说完了好处，接着，艾北柠也提到了腊肉其实也有成品率。除了制作有成功率，从生肉到腊肉，达到保存期最长的干湿比例，能保留的重量大概也就60左右。
而且，其实腊肉如果想要最长时间的保存，也是需要低温的。随即，艾北柠就问起了魔导冰箱的另一个关键——制冰魔法。
艾青暝：“这就是我刚刚觉得为难的地方。我们现在所有的水系能力者，都在进行水源和环境的净化。制盐场那边，也只留下了刚刚好的人手，去维持医院需要的，你建议的生理盐水和居民日常用盐的生产。
大家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帮忙制冰，这也是之前我们只能靠暗系魔法保鲜的原因之一。但冰箱的外壳还是可以做的。”
艾北柠：制冰不能用魔法？需要冰，但没有冰？这标准的网文套路是怎么回事？！来啦来啦，网文永远的配角王者，各大主角发家致富的利器——硝石制冰！
她马上和艾青暝确认了材料是否齐全，技术点是否点亮。
果然，作为一个因试爆火药才发现魔石的世界，硝石还是可以轻易获取的。而制冰的技术，作为魔法万能的世界，水系能力者满街跑，科学制冰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艾北柠：哈哈哈，想不到，我也有经历爽文主角高光时刻的机会，怎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在艾青暝的期待目光注视下，艾北柠流畅地说出硝石制冰的原理和具体操作方法，还叮嘱了各种注意事项，如愿地过了一把爽文主角的瘾。
但和那些主角不一样，她不仅没有把这发家致富的便捷方法敝帚自珍起来，而且还请艾青暝把方法上报给禹王，好惠及所有人。
回到避难所，艾北柠还根据科学知识和艾青暝给她讲解的魔导冰箱的外壳特点，总结出了一套结合魔导理论和科学知识的冰库建造理论。
之后，她还用炭条在纸上画出了一幅分别标明多重不同材料隔热层的简易示意图。再把今天提及到新方法与理论，顺便书面总结了出来，最后和示意图一并交给艾青暝。
末了，她还建议艾青暝把自己之前提供的各种科学知识和方法，连同这次的谈话内容中所有与科学有关的知识整理收集成册方便日后人们传阅。听得艾青暝向她不断投来欣慰自豪的赞赏目光。
但只有艾北柠知道，这只是完成她目标的最初一步。而改变这个国家，真正解开现有技术和魔石之间的死结，让禹国重新屹立于世界之林，还有十分漫长的路要走。
一旁，一直看着艾北柠写写画画的小淼：“小柠，你写的这个方法，虽然只是代替了连我都可以使用的制冰术，但的确可以让其他非水系的人们都随时可以制造冰块呢，而且还不用使用魔石和魔法，真的好节约哦！”
艾北柠：说好的高端技术，财富密码呢？原来只是小朋友水平的小魔法吗？！难怪没人研究，魔法世界好凶残啊。果然，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不久，一座座大型的冰库就拔地而起了，所有抢收回来的肉食储备被全数存放入里面。被禹王批准印制的腊肉制作方法，被分派到每个人的手里，一大批人积极地参与到制作腊肉和各式腊味的工作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力投入，越来越多的肉类被处理好，整齐地叠放在冰库里。禹国这灾后突如其来的肉食问题总算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几个避难所里，人们餐桌上的食物恢复了正常且营养相对均衡的“健康状况”。之前被日常掏空且愁容满面的暗系能力者们，终于也恢复到了健康且积极乐观的状态。
另一面，由艾北柠提议收集编著的科普手册也在禹王黎森的肯首下，由艾青暝领衔负责收集、整理和编辑，开始了编撰。
而艾北柠此刻还不知道，因为她这“雄心壮志”的建议，日后她将成为这禹国史上第一部科学教科书上的人。当然，这是后话了，我们暂且不提。
此时，艾北柠其人，自此算是在禹王黎森处，完全挂上号了。关于一切与艾北柠有关的资料被完整地放到了御书房的书桌上，一切由艾北柠传来的消息被再一次地提高了传达的优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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