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冷暖
阿峰倔强道：“你，你就是强词夺理！瞎猜蒙对的！”
艾北柠：“嗯，对真正的情报人员的习惯我的确了解不深，大多都是基于我所掌握的知识类推出来的，所以阿夜你别再抄笔记了……
但我还不至于无知到，被大爷你用那种眼神盯那么久还一无所觉。”
柊霖、黎幽夜闻言齐齐看向了她：“？！！”
艾北柠自开腔以来第一次收敛笑意，一脸阴沉地直视着阿峰的双眼。
她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一进来把我们两的战力分析了一通后就短时间地自动锁定了我吧。
不是用审视的视线，而是用锁定猎物的眼神！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第四科人员的习惯，但至少，这是你个人的职业习惯。
一旦有任何情况需要突破，你第一时间就会把我当作柊霖的弱点，这里的突破口，瞬间抹杀了吧。以己之最强攻我这个敌之最弱，实乃最上之策……
你也别激动，更别因为被我看穿就想些有的没的，我们可不是你所谓的敌人。不会因为你那隐藏得极深且只有短短一瞬的杀意马上对你做点什么。
但若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不介意让我爷爷稍稍对你这无端的敌意小惩大诫一下……”
黎幽夜恍然大悟打断道：“原来小柠你是给他的眼神吓到噎着的……”
但还不等黎幽夜把话说完，屋内的魔力元素浓度就瞬间变得异常浓郁，一股微不可察的魔法波动从两股一直在交锋的魔力间荡开。
下一瞬，眼神冰冷刺骨，手持出鞘95式军刀的柊霖就出现在了阿峰面前。
他眼中流动着浓得快要实体化滴出的杀意，浑身痞气与轻浮气质尽褪，冷峻的脸庞映在寒光闪闪的刀刃上，人与刀浑然一体，相辅相成。
此刻，柊霖就仿如地狱归来的杀神，浑身散发出与这个世界里所有战士截然不同的杀气。
这是他上辈子作为特战尖兵，多次活跃于战场，杀敌千百所造就凝炼出来的气势，是他实打实亲手击杀敌人，用实战积累而成，用人命和热血堆叠出来的气势。
这绝不是魔法世界里，依靠华丽强大魔法扑杀魔兽，却手不沾血的魔法师和魔法战士们所能比拟的，独特而具有绝对压倒性的气势！
所以当突然发生此等异变，这样的柊霖瞬间贴近自己，并把那独特的军刀抵在自己颈侧的时候，阿峰整个人仿如被寒冰包裹冷到了骨子里，也被冻得完全无法动弹，连刚刚还一直维持着与柊霖较劲的魔力也忘记了维持，任由自己暴露在对手的魔力威压之下。
一旁的黎幽夜也被这样的柊霖冻得忘记了动作。
无视阿峰额头滴下的大滴大滴的冷汗和惊恐得紧缩的双瞳，柊霖用着室内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寒冰般的语气，如宣判般缓慢而坚决地开口。
他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说过，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伤害她。任何对她表露出杀意的人都是我的敌人，无论那是哪国人，是什么身份。
敢在我面前动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记住了吗？”
阿峰被他吓得呆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得不到回应的柊霖显得有点不耐烦了，握刀的手微微用力，直接在阿峰黝黑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冰冷的刀锋在皮肤上留下的伤口传来的刺痛，从脖子飘散出来的淡淡的血腥味终于把阿峰的语言能力拉了回来。
强大的生之渴望和不多的理智让阿峰忍住了在刀锋上疯狂点头的冲动，他颤颤巍巍地回了面前这可怕的男人一句“我，我记住了！”
柊霖似乎满意又无情地嘴角微微一扬，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不知所措的黎幽夜。
黎幽夜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被汗湿了，上一次自己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罗刹王宫被禁术逼得几乎绝望的时候。
他看着柊霖那明明象征着生机的碧绿色眼眸，此刻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却宛如直面吞噬一切生命的深潭，自己此刻彷如被深渊凝视。
直到柊霖不耐烦地蹙眉，黎幽夜终于福至心灵。
他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坚决地说道：“我也记住了！柊霖你放心，我也会和你一起保护小柠的……”
得到了所有人的答复，柊霖也不再听可怜的王子殿下后面说些什么了。他一步步地重新走回了艾北柠的身边，身上依旧没有什么生气，更没有平时的一点点轻松。
艾北柠很不放心，因为刚刚的老弟她也从来没见过，而现在这样的老弟，她也只见过一次。
那时，他因伤退役后返乡，当时还是宁萌萌的她和家人一起到火车站接他。
离家多时的他，在还不算太拥挤的过道上独自前行，走路有点僵硬。面对几年不见的家人，他虽还是勾唇笑了，但眼中却没有多少感情和生气，整个人仿如一个精密的机器，而微笑只是他的程式反馈，不带任何感情……
回到家后，他更是显得敏感易怒，家人遇到什么情况或有什么争吵，他总会不自觉地散发出戾气与杀气。
尽管，柊霖总说只是不习惯回归，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过了一段时间，一直热衷于心理学的的艾北柠还是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她坚持陪他去医院检查，和医生详谈过后才知道，其实，早在他负伤住院前，他就因类似的问题到医院寻求过帮助治疗。
他退伍前最后的那次战役，明显加重了他的心理疾病。他的小腿也是因为一时失神才会受伤，不能继续参加后续的任务……
意识到自己状况越来越差的他，在咨询了医生的意见后，决定就此趁机退下来，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当中去。
艾北柠刚刚看到柊霖闪现到阿峰面前的时候，老弟那宛如机器，犹如死神的眼神，一下子就把她这段尘封多年的回忆，从脑海深处勾了出来。
她心里着急的很，一直拼命回忆当时医生给她的建议。
忽然，她听到了柊霖的声音，低低的。
柊霖：“别怕，有我在呢。不过小柠檬，我现在有点不对劲，你，你能不能稍微……”
后面的话艾北柠听不清楚了，她怀疑，柊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了。
但因为柊霖的话，她想到了安抚他的方法。
她往柊霖的身边靠了靠，柊霖感觉到她的靠近，更警惕地盯住了还呆立在那边的阿峰。
柊霖任由她的贴近，并尝试安抚她：“怎么了，他……”
可还不等他把安抚的话说完，艾北柠已经双手轻轻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轻柔地对他说：“我没事，真的，谢谢你！你看，我的手可是很暖的哦，你说对吧？”
柊霖愣了一下，反握着她的手然后回道：“嗯，真暖，真软，比那时，暖多了……我的手都被你暖到了。”说着他脸上的寒冰也终于被这传达心底的暖意化开了，重新挂上了一抹浅笑。
少顷，柊霖再次开口：“小柠檬，谢啦！不过你放心，真的，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水。
那边那怂货也就属性稀罕那么一丢丢，一个连脖子都没抹过的假把式，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我全力一搏干不死他，保不住你……”
艾北柠松开了他的手，踩上了不久前吃饭用的椅子，靠着“地利”造就的“身高差”，伸手就是对这满嘴兵痞子粗鲁话语的一校之长扎手的板寸头就是一通rua。
似乎终于撸够了，她才气势十足地对他说道：“拼什么拼，你快给我吐口水重新说过。不是约好了吗？这次我们是要一起苟到大结局的。这辈子你得给我找个漂亮的小姐姐回来给我养养眼！
而且，绝对碾压它不香吗？这种货色，我们家爷爷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他，挥一挥手就能把他关上一年半载小黑屋了。
我一个爷爷召唤术就解决的事，用得着你上去拼死拼活吗？傻蛋！”
柊霖夸张地应道：“啊？是哦，我，我一时激动，都把这茬给忘了，亏大了！”
听到艾北柠的话，还因她出格的行动，想偷偷笑一下的黎幽夜，完全笑不出来了。他被这话弄得，突然想起了那一天晚上自己被艾家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惨痛经历，忽然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而一旁才被屋内气氛感染，刚体温回升，智商回笼的阿峰，听到艾北柠口中“爷爷”二字，这才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位弱得连小学生都不如的少女，有着强大的家族背景！
不是指势力权力，而只是字面上指力量上绝对的强大与碾压。
不要说三个大魔导师一起出手了，作为纯粹的暗系能力者，只艾青暝一个，人家兴许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阿峰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都调动不到一丝暗元素，成功释放一个魔法了……
想到这，理智回归的阿峰直接被自己那可怕的想法吓得两脚一软。幸好，一旁的黎幽夜及时用魔法隔空搬来了一张椅子，不然在他正对面的艾北柠和柊霖，就真的要达成新年受前辈跪拜大礼的成就了。
见阿峰被漂移而来的椅子所救，柊霖可惜地啧了一声。
艾北柠一本正经地教育道：“都说了，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大过年的，大叔大爷级别的长者给我们行此大礼，若我们受了，按照传统说法，那可是要折寿的。
你想因为这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跳出来蹦跶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大爷折寿？”
柊霖顿悟，一脸受教：“哦，有道理，有道理！我差点又被这货给坑了，哼！”
艾北柠见老弟终于完全恢复正常了，也重新打量起瘫坐在那边的阿峰。
见他似乎重新喘上气了，她面无表情地问道：“禹王陛下真的有御令要给我的吧？说吧，是什么事？麻烦你快点说完，别打扰我们午休。”
阿峰：“你！接受御令是无上的荣耀，你竟然说我打扰你午休？”
艾北柠语带威胁：“我们吃得快就是省时间干正事，你一进来就瞎比比。被你这一通瞎搞，我们连饭都没吃完。
我们农业部的人辛苦种出来，饭堂厨师们努力做出来的食物可不是为了让你这样浪费的。
想干架吗？我不介意找人来给你上一节爱惜粮食珍惜时间的课，从里到外地纠正你这种奇怪别扭的性格！
反正我们和阿夜更熟悉，感情也更好，我们直接问他，一定能更好地接收领悟御令……
阿夜，你也知道御令的内容吧？”
阿峰：“……”
黎幽夜听着艾北柠用这个全新的称呼叫自己，感觉很是新鲜，而且他也对刚刚阿峰闹出来的动静心有余悸。
眼看对面的柊霖好不容易在艾北柠的一番安抚下恢复正常，他当然不会让好不容易才变得正常的气氛再掉下冰点。
他示意阿峰由自己与俩人交接，也不管阿峰是否同意，也无视了他的无声抗议，简单把黎森已经得知他们的行动，并成为了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的事情经过，以及自己俩人今天的来意通通说了一遍。
最后，黎幽夜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成为禹王代表，现场最高指挥，禹王让他好好保护，在这次行动里多向艾北柠学习的事也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艾北柠一脸了然地接过御令，叹气说道：“我看那老大爷的样子，就猜他会不会转头就把我们这次行动给卖了。
果然如此啊，唉，明明还是捕风捉影的事，陛下都那么上心。
而且就像叫开门的不一定是物管、社工、快递员，那就是个排查的借口而已，谁家会把借口真变成事实做啊。
陛下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按套路出牌啊！如此一来，我就没时间忙我们的新书和周边了啊……”
柊霖一听：“对吧对吧，我之前就完全接不上陛下的套路，我都感觉自己是刚出城的农村人了……
咦？啊？小柠檬，你要上天啊，书还没出来呢，你就已经想着捣鼓周边啦？难怪你刚刚还问我除了涉及普查的单位还有哪里可以弄点小玩意，合着你想做周边文创啊？”
黎幽夜：“？你们说什么，我有点不太懂呢……不过父，附耳过去的时候，陛下让我告诉你，行动开始前，请你，你们按照你原定计划忙活，这样才可以真正的做到掩人耳目，我也会以友人的身份一路陪着你，保护你的……柊霖你放心！”
柊霖：总感觉你这话有点怪怪的，但我没有证据！
黎幽夜接着说道：“呃，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能不能说，你们说要找除了排查单位外的制作单位，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办法说动他们……”
俩人极有默契地同时挑眉，然后齐声道：“哪里？我们给他念个三天三夜？”
见黎幽夜领略不到这梗的精髓，俩人有点尴尬。
但黎幽夜还是继续卖起了另一个关子：“那个……‘王戎’的主场？你们之前是不是曾经说过类似的，比喻？”
俩人惊喜齐声：“研发所！”
柊霖：“那抠得深入民心的家伙的确有点难缠，之前他连自行车这样的神器都不肯弄来着。小柠，你这次要弄的会不会也历史重演？”
艾北柠：“这次都是小玩意，不怎么费料，有材料工具，我都可以做出来个低配版的，我给他讲多点。
而且这次是周边产品嘛，到时卖出去了，给他们点分成，算是手工费和材料费，也算是爷爷把他们生意抢了，气哭了的一点点补偿吧。”
黎幽夜：“我，我们可以付钱啊。我有些钱，至少实验的材料和手工费，我想应该是够的，小柠你不是说，那只是小玩意嘛……这样至少确保能研发顺利。
到时样品出来了，你和他们谈判的筹码也多了，就算他们不帮忙量产，你也可以拿着样品等排查完成了再去适合的单位再谈交付投产……”
艾北柠：“哇，阿夜，你真的愿意投资我们的周边？而且，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商业头脑的嘛。这样可比我那空手套白狼的一套对研发所管用多了！”
柊霖：“到时，有了成品和分成计划，又有一家以上的单位想要参加量产的话，我们还可以公开招标竞价竞争，这样我们的成本就可以进一步压缩了！”
一时间，三人你一句我一言，各抒己见室内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他们的脸上也因此染上了些许红晕，初春的寒冷也仿佛被驱散了不少，屋里变得暖洋洋的。
除了一个被人彻底无视了的角落和脸上泛起了与众人不一样的憋屈红色，无法插上嘴的某人……
终于，阿峰找到了给众人泼冷水的方法了。
他嘲讽地开口：“你们所谓的周边是指由新书衍生出来的玩意吧。你们也不想想，作为总财务的洪云，一旦被定罪了，由她签订的协议就会自动失效了。
就算你们那两个老熟人能帮你们在文教局拿到批条，你们的书能不能顺利印出来还是未知之数呢，到时别说那什么招标了，连投资进去做样品的钱都亏了。
子夜你可别被人哄一下就把来之不易的钱都送人了……”
柊霖：“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傻逼大叔！小柠一发现那女人有问题，就想到这茬了。
凭着小柠那神乎其技的谈判技巧，我们新书的一系列协议都是和印书局局长直接签订的！小柠当时就用眼神告诉我了，那大叔是嫌疑最小的印书局高层。
哈哈哈，我们厉害吧？我们的书可是第一个由印书局局长直接对接作为最终负责人的私人出版项目！”
黎幽夜：“哇！小柠，你太厉害了，不像阿峰，只想到其一不知其二，难怪陛下让我多多向你学习！”
阿峰：“子夜！你到底是哪边的？”
黎幽夜：“？我？我是陛下的代表啊，当然是陛下这边的啊，嗯，说是禹国这边的，也行！阿峰你不是禹国人吗……”
阿峰：“……”
艾北柠、柊霖：“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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