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勇气可嘉
姜虞看着满天的黄沙发了愣,四周空旷死寂,触目只见,巨石伫立,黄沙滚滚,烈日炎炎,好像看不见边界。
宁休不见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不是她应该到的地方。
云山秘境是她从小反反复复就念在心里的地方,她不会忘记父亲曾经讲过的话,“茂林烟树,云冷山寒。阿虞,终有一天你会去到那里,这是你的使命。”
她握紧手中剑,往前走去。
她在这片莽莽黄沙中前行,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东西,一片寂静,一片死气沉沉。
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极快,天色很快就由正午烈阳转为了夜色昏暗。
夜色肃穆阴沉,大漠里不知哪里刮来的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四周响起奇怪的呜咽嚎叫声,像是夜晚出没游荡的离魅魍魉在惊嚎。
姜虞面不改色,状若无闻继续直行。
终于,她看见了远处有一团火光,盈盈闪烁着,在一片墨色里亮的惊人。
好古怪。
她往光亮处赶去。
走近才看清这是一座充满绿意的小院,仅仅只在不远处,姜虞便可看见越出院墙的绿色藤蔓和那屋子中茂盛挺拔的大树。
与这大漠黄沙之地格格不入。
院中几间小屋相连,正对大门的屋子里亮着灯,里面隐隐有人声。
姜虞向小院走近,站在院门外,看着木门上的字,念出声,“坐庭看花影,倚门听雨声。”
抬手敲门,主屋声音透过院墙到达了姜虞身后更远的地方。
声音苍老嘶哑。
“客人,进来吧。”
姜虞推开发出吱呀响声的木门走进小院。
进入小院后,好似身处另外一处天地,院中灵气浓郁厚重,和院外可谓天差地别。
姜虞靠近明亮的屋子,木门自动打开。
她看见了宁休。
屋内有三个人,苍老佝偻的老人和年轻美貌的女子相对而坐,正在对弈,宁休坐在一旁。
老人和女子看见恍若不闻,一心一意地思考手中棋子落处。
大门打开,宁休与姜虞对视,他神情冷淡,脸色苍白。
他的白色道袍破烂,上面有数道剑痕,颈项袖口处也染上黑红的血迹斑点,越过座椅从上往下看,更是能够看到他身下血色染红浸透了白衫。
姜虞移开视线扫视屋内,干净温馨的小屋,床铺、桌椅样样俱备,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走到老者身旁坐下,与宁休一同看棋。
突然,美貌女子把棋局打乱,她双眉紧蹙,嘴角下撇,娇嗔道:“不玩了不玩了,再这么下下去又是我输。”
老人看了眼棋局,只得无奈地叹气。
“芊芊,你又耍赖。”
女子做了个鬼脸,不予回应。
她伸腰打了个哈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丝毫不在意屋内三人,起身拉上身旁的屏风,就脱衣上床睡觉。
姜虞看向老人,他低垂着头收拾棋盘残局。
终于他抬起头向两人问道:“二位从何处来?”
“修仙界”
姜虞轻声回应。
“哦,修仙界,老朽在此地有数千年之久了,已不知外面的修仙界是何模样了。”
“数千年?”
“哈哈,过往岁月早已埋入尘土,我不过是侥幸得以存世的枯木罢了。”
老人摆手一笑。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姜虞行礼。
“叫我楚木就行,刚刚是我的妻子芊芊。”
老人转向宁休问:“你呢?”
“无去处也无处来。”
这是姜虞第二次看见他这种样子,第一次是最开始的雨夜相见,他白袍翩然出现,眉峰有藏不住的冷意,周身清寂如冬夜的雪松泠泠清冷。
这是第二次,他道袍破烂,白衣染上绯红血色,不演戏、不假笑,面无表情,叫人看不清。
他的语调轻缓、平淡,隐隐带有一丝疲倦。
老人看向宁休,道:“世上生而全知者难见,生而无路者亦少。”
“夜已深,我带你们去休息吧。”
说罢起身为他们两人领路。
姜虞顺从跟上。
在小院中看远处天色,依旧漆黑一片,一如刚刚进门的样子,看来在这个院子里时间是正常流动的。
只有一间客房,老人打开木门,对两人说了几句夜寝入眠之语,就离开了。
布下结界,看茶壶中有水,姜虞倒了一杯端给脸色惨白靠窗坐在一旁的宁休。
伤口没有包扎,猩红的血液滴在地上,姜虞开口:“你……怎么受伤了?”
剑灵,谁能伤了他?还是剑伤。
宁休接过茶杯,浅笑,翻手将茶水倒在地上。
他讥讽开口:“是在担心我对你没有价值了吗?”
“你放心,我现在还死不了。”
——————
他在剑识灵海找到系统后,问完问题就无聊试着杀它,夺取它的力量,失败后,发现它完全依附于剑识灵海,就把它困住踢下深渊。
进入结界刹那,剑识灵海震荡,深渊之中剑气纵横肆虐,系统也解开束缚,他掉入一个空间缝隙,一处是众多修士的密林,一处是广袤无物的大漠飓风袭卷之中他看见姜虞在其中行走。
空间缝隙内,带有空间之力的飓风狠狠向他拍打来,带动剑体剑意狰狞怒号,深渊汹涌潮浪拍打崖壁。
他自虐似的,任由体内与体外两重伤害发生,急得山崖上的系统看着混乱极近崩溃的剑识灵海叫道:【宿主!宿主!停手!你在这么下去剑识灵海就真的要毁了,不要自虐啊!】
宁休闭眼并不回应。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吗?你停下,我预感我进入云山秘境就给你想要的答案。你不想知道姜虞的秘密吗?云山也能给你答案!】
宁休依旧无动于衷。
看他这样,小狗跺脚,只能无奈放出最大招。
【你不要毁剑识灵海,我出去就是了,我凝成实体待在你身边,宿主,我错了!】
宁休睁眼,他压□□内暴动的剑意,右手化出铁剑向袭来的飓风狠狠劈砍去,两力相冲,这个空间缝隙震动,他被掀翻顺势收剑倒向大漠地内。
——————
看他这样子,姜虞冷笑,拿走他手中茶杯,转身坐下。
“宁休,你很在意你对于他人的价值吗?”
“那我就直说,你现在的价值相比于没有受伤之前,确实有所减损,但我也摸不清楚这个量度到底在哪。”
“受伤程度怎样?灵力损耗多少?剑道修为下跌多少?拿得动剑吗?脑子清醒吗?”
“当然这套判定标准是在你我相互合作的前提上。”
“如果你不能和我合作,那你对我来说就是一文不值。”
“不过我也不会在你受伤时落井下石的,毕竟你救过我,你是我的恩人。”
说完她再次倒满茶水递给男人,他接过。
姜虞微笑。
两人一问一答。
“能拿得起剑吗?”
“当然”
“脑子清醒了?”
“……”
“有能力和我离开这个地方吗?”
“当然”
“手伸出来……”
“……”
“帮你疗伤”
——————
习弩勾看着对面一群黑衣劲装,手持长剑,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队伍,面色严肃。
太华宗弟子也都做出拔剑攻击的姿态,两边呈对立之势。
看着对面姿态肆意地坐在棕红色木椅上,穿着深黑银纹锦服,头束鎏金发冠的男子。习弩勾似乎很是疑惑,走上前去,抱拳施礼道:“千金阁这是做什么?太华宗与千金阁一向交好,不至于因为一些小事而伤了和气吧。”
“小事?偷袭打伤我们的人抢走莹花,这算小事?”
站在男子身边的人迅速出声,此话一出,身后的人瞬间群情激愤起来,都恶狠狠地盯着太华宗的人,杀意凛然。
“偷袭?夺宝?”
习弩勾皱起眉头,惊愕道。
身后太华宗弟子也面露疑惑,相互对视交流起来。
木椅上的男子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安静。
“看来,习兄是完全不知道这事啊。”
“六杀,说给他听。”
六杀,就是刚刚最开始回话的人。
他冷笑一声,抬手,随即一群黑衣人身后就被扶出来一个断臂的千金阁死侍。
“众所周知千金阁向来出没在异宝奇珍之地,刚刚我们有一队人寻到莹花,等待莹花开放之时取走。”
“灵物常年有灵兽守护,他们四个人,三个人引开灵兽,一个人留下来取花。而你们太华宗有人趁机偷袭,打伤了我们留下来取花的人,盗走了莹花。”
两大势力对垒,自然引来了不少修士躲在远处看事态变化。
“这弟子是不是蠢呐,戚萧在队伍里都敢招惹。”
“啧啧,平常也就算了,太华宗说不定能保,但现在那弟子肯定要遭。”
六杀又看向身旁受伤的死侍,问道:“伤你的人就在这当中,你能把他指认出来吗?”
“六爷,我可以。”
习弩勾听了,双眸垂下,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转身正对着面前慌乱无措的太华宗弟子,轻闭双眼,沉声问道:“谁做的?站出来?”
人群一阵骚乱,这次所带弟子,除了几个经常下山历练的,其余大多都是第一次出门,温室里的花草自然没见过这样的事。
寂静无声。
习弩勾耐心耗尽。
“谁做的自己站出来人,等会不要丢太华宗的人。”
扑通一声,人群里一个人直直跪了下来。
“是……是我……”
“王年?怎么会是你?”
“没想到啊,王年平时在门内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居然敢做出杀人夺宝的事。”
“人不可貌相嘛。”
木椅上的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华宗弟子,啧啧一声。
“哦,就是你。”
王年看了眼对面千金阁的人,迅速低下头。
他跪着一步步爬到习弩勾脚下,满脸恐惧,神色惊惶,焦急的解释道:“大师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和吴师兄他们一队,一个没注意就偏离了方向,走入密林,看见了莹花,贪念之下犯了错事。”
“我在筑基后期已经停滞多年仍未冲击金丹成功,就想取走莹花换莹元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拉着习弩勾的衣角使劲地磕头,砰砰作响。
见习弩勾没有反应,就爬向千金阁一方人,抬起手啪啪地扇自己耳光。
“戚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莹花,莹花在这里。”
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木盒,双手捧上。
六杀走上前弯腰拿起盒子,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递给了木椅上的男子。
男子打开盒子,挑了挑眉,确实是莹花。
他看了看习弩勾,问道:“习兄,你看这……”
习弩勾看着王年,面容平静冷酷。
“他犯下错事,就交由戚大人处理吧,只希望看在他是太华宗弟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那是自然。”
木椅上的男子爽朗一笑,他看着跪在地上,面色惊恐害怕的男人。
“六杀”
“在”
“既然这么苦恼于境界修为,为了冲击金丹不惜得罪千金阁,那就废了他的修为,毁了他的灵根。如此,以后便不会有那样的烦恼了。”
“是”
六杀一笑,他走上前去,控制住在地上浑身颤抖想要逃走的男人。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起起伏伏,痛哭呜咽,直至最后完全没有声音。
若不是见躺在地上的那太华宗弟子胸膛在起伏,便以为他受不住真的死了呢。
聚集在一旁看戏的人们,久久无声,直到被身边的唤醒才赶忙逃离这是非之地。
太华宗弟子们也捂着嘴相互聚成一团,互相拉扯着身边人的衣服,看着地上的王年,感到难以置信。
前不久还在身边相互扶持参与试炼的人,只一会就变成了地上备受痛苦折磨的废人。
有人看着王年,有些许不忍,可又看看近处一群面露煞气的人和那个笑面虎戚萧,内心的不忍顿时被埋进心里,转头背对王年,不去看他。
木椅上的男子看着地上躺着,眼神涣散的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武七,过来。”
武七就是守护等待莹花而被偷袭打伤的人。
武七松开身边人的搀扶,面流冷汗,咬牙踉跄地走到戚萧身边。
“你把这个莹花给他送过去,让他亲眼看着,赞美他的勇气可嘉。”说着递给他那个木盒。
“是”
武七走到王年身边,踹了踹他,见他眼睛回神,笑了一下,打开了盒子,给他看看盒子中的莹花,然后合上,接着发动灵力,手中的木盒连带莹花迅速化为粉末,散落在王年身旁。
“我们大人说你勇气可嘉。”
“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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