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到家了

一行人舟车劳顿，终于在初夏时回到了襄阳黄家湾黄府。
  今日黄府热闹非凡，宝贝女儿回来让黄承彦老怀大慰，何况还带回来蔡邕和许劭。没一会功夫，三人就聊的投机，不顾众人谈天说地去了。
  当晚接风宴后，黄叙找到吴有用表示有事找他。此时狗蛋在和沙摩柯纠缠，老沙表示你把我带来襄阳，自己就跑了，这段时间是无聊至极。
  在一通安慰老沙，答应下次出门一定带他后，不理他幽怨的小眼神，让他找许褚，典韦玩去了，三巨汉有共同语言。
  随黄叙来到其住处，二人落座，吴有用看着案桌上的酒笑道：“怎么，少爷，酒宴上没喝够，还单独叫我再喝点？”
  黄叙苦笑摇头：“都是兄弟，别整天少爷少爷的，生分。”
  见黄叙神色有异，吴有用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默默喝酒一时无话。
  半晌，黄叙打破沉默，笑道：“狗蛋，还记得你刚来我家么？咱们俩一个是命不久矣，走路都费劲，一个是穷困潦倒，大病初愈。俩人真是一对啊！俩豆芽菜！哈哈”
  吴有用听完也摇头失笑，确实啊，时过境迁，以前的样子都快忘了。
  “我不想读书了。”黄叙突然说道。
  狗蛋抬头诧异的看着他，黄叙接着说道：“我有自知之明，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在我身体恢复后，我就知道以后自己还是要走我爹那条路，沙场上挣命。”
  看着不语的吴有用，黄叙笑道：“狗蛋，还记得我爹给我议亲的杨家嫡女杨婉蓉么？我也要回去完婚了。唉，说实话，襄阳呆的我暮气沉沉的，我有点想我那谷里的五百骑兵了。”
  又一阵沉默后，吴有用开口道：“飞鸿什么时候走？襄阳现在我也停留不长，很多事需要回去处理，很多人要回去安置，我也准备回去了。”
  “近日吧，等你安顿好了，咱们一起回去，不过你还是暂时别回长沙城，待我大婚时通知你，别忘了还有个小辣椒等着你呢。”黄叙打趣道。
  想到这狗蛋就是头疼，黄叙不管他那些纠结，举杯道：“好兄弟，一辈子！放心，就是以后你做了黄府的姑爷，咱们想见还是很容易的。谷里放心，以后我会常驻那的。”
  两人喝到很晚才各自离去。
  翌日，黄家门房来报，说有个庞家人说求见吴有用。
  待得人进来一瞧，嚯，这不是许久未见的庞统，庞士元么？
  “吴兄！经年未见非常想念呐，年前我就和伯父游学回来，听说你来襄阳了急忙来拜访，可黄伯父说你去洛阳了，这不昨天得信你回来，今日就冒昧前来了。对了，听黄伯父说你取字三靖了？那以后得叫你三靖兄了！哈哈”庞统一见面嘴就没停过。
  看着眼前这个叭叭的奇丑少年，嗯，长开了点，更丑了。吴有用笑道：“来，士元坐下说话，这不就见着了。这次回来还出去游学么？”
  庞统落座后笑道：“不去了，现在外面也乱的很，伯父怕出去不安全。这下好了，我就可以常见到你了。”
  吴有用看着这个情谊未变的庞统，想了想后，将自己要和黄叙回长沙，黄叙要大婚，他也有事要处理说了一下。
  庞统一听刚见面又要分开，那哪行？表示自己也要去，毕竟黄叙也熟，不是外人，他大婚怎么也要参加的。
  吴有用实在拗不过，最后答应日后出发一定派人通知他，这才作罢。
  二人叙旧半晌，狗蛋让人将郭嘉和贾诩请来相见。
  郭嘉和贾诩来后看到庞统，嚯！这么丑的少年？不过二人均是心思深沉之辈，面色一点不显。
  待四人聊天一阵后，郭嘉，贾诩发现这个奇丑少年一点都不简单，言谈举止，思维方式处处都透露着不凡。
  于是三大谋士是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数日后，收拾妥当的吴有用一行人准备出发。回洛阳的一行人除了黄月英主仆均要去无忧谷安置，同时也将留在黄府的赵杰，赵静包括沙摩柯一并带走。黄月英倒是想去，可刚回来就往外跑老黄如何肯干？死活不同意。
  黄叙也和老师黄承彦说明了今后的打算，人各有志，老黄也说不了什么，只是叮嘱他就算以后不求学了也要多学习，没坏处。
  会合了赶来的庞统，在撅着小嘴的黄月英依依不舍相送下，吴有用他们一行踏上了回长沙的路。
  当然，红儿被留下了，黄月英说是舟车劳顿对身体不好，吴有用只有苦笑摇头。
  一路南行，不一日，他们来到了距长沙城不远的地方，接下来黄叙回城准备婚事，吴有用他们一行继续往东回谷。
  看着还准备跟着的庞统，吴有用想了想现在无忧谷的发展规模，一咬牙道：“士元，我能相信你么？”
  庞统一听这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吴有用，随后说道：“三靖兄，我庞士元的人品这些年你也多少有些了解，如你有什么秘密不方便我知道，可以直言相告，统无有怨言。可如果告知于我，统必不负兄长信任，守口如瓶。”说完郑重一礼。

  吴有用吐出一口浊气，放下心事对庞统说道：“好，士元，我来和你分说。”
  于是将到连云山时，吴有用已将无忧谷的存在，共济会的设立，自己的打算一一说给了庞统。而庞统则不发一言的认真听了一路。
  待到吴有用说完，庞统说道：“感谢兄长信任，统现已知晓，定不会透露半句。”
  顿了顿他又说道：“听兄描述一应发展过程，我想待我看过一遍后再做决定可好？如统志向不同离去，望兄长莫要芥蒂。可如统投奔于兄长，到时也望兄长莫要嫌弃统鲁笨。”吴有用欣然答应。
  自入连云山后，不同于其他人的毫无所觉。郭嘉，贾诩，甚至是庞统均是细细打量路过的一草一木，一点一滴。
  直到他们经过了谷口的两座雄伟关隘，郭嘉笑道：“这乌龟壳挺硬。”旁边贾诩笑笑没说话，庞统若有所思。
  入得谷内，得到消息的众人都来迎接，包括谷内的将领和共济会管理人员，还有狗蛋的家人。
  马均激动的结巴个不停，看他还准备一一汇报，狗蛋连忙制止。好么，一群人等你汇报完太阳都下山了。
  让马均带着，先到之前提到要建的会议厅。待到地方，当时吴有用就惊了，这哪是一个会议厅，他给整出来一座庄园！除了一个议事大殿，周围配备的各种办公会场所，后面隐约可见应该是居住之地，林林总总房屋不下数百间。虽说都是石质结构，可看起来非常牢固大气，别说会议厅了，就是当共济会的总部都够用了。
  将马均好好夸赞一番后，吴有用将众人安排进后方住宅。其他人都先休息，毕竟累了一路。而郭嘉，贾诩和庞统，将行装简单布置一番就出门了，一人一个方向，各逛各的，很有默契。
  如是修整了三天，三人也将谷内每个角落仔细逛了个遍。遂联袂来找吴有用议事。
  议事大殿内，虽然简陋，但空间很大。按吴有用要求，案桌蒲团成圆形摆放，距离相当，需要发言或汇报可行至中间进行。
  四人随意落座后，庞统先开口道：“三靖兄，我先说眼前之事。观你会议场所，应该是想说明众人平等，一视同仁。可自古无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想如此做的心是好的，可没有阶层，谁主谁次？蛇无头不行，你这是准备都当成头么？如此主次尊卑不分，你威信何在？此乃取祸之道，望您三思！”
  狗蛋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事，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在这个时代搞圆桌会议还真是隐患不小。当下连忙起身致谢，感谢庞统所提建议。
  郭嘉自信一笑，说道：“主公不忙起身致谢，等我三人说完再谢不迟，不然我怕你没坐下的时间了。”
  待吴有用坐好后，郭嘉继续说道：“主公将此谷命名无忧谷，可是想在此谷逍遥无忧？”
  不待吴有用回话，郭嘉嗤笑道：“主公呐，你莫不是认为有谷口那两层乌龟壳，此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与缩首缩脚之乌龟有何区别？不说以后的大军，就是给我一郡之兵卒我都能将其攻破，最不济也可将其出口堵死，断绝往来，将你困死谷内。”
  看到吴有用沉思，郭嘉继续说道：“若我领兵，虽在山中不便，但也可覆土攻城，下挖地道，待土丘平至城墙，优势兵力在我不在你，地道不通内里，只至城墙，只为松其根基。
  如久攻不下，我则驻兵堵住谷口，我方轮流驻守，昼夜不停鼓噪佯装攻城以疲敌，伴有不时真正攻城，我方可以轮换，主公你呢？就凭那五千人？我观谷内有条大河，此河不可能凭空而来，再不济我寻其上游改其道，断谷内水源，主公你能守多久？主公呐，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攻不破的城池！”
  这时贾诩接口道：“如是我，围死此谷，一则向谷内投掷患瘟疫而死之尸体，静待谷内患病死绝，二则找其水源上游，趁夜投毒，待投毒三日后伐木做筏，顺流而击。三则寻入谷之风口，起火覆浸水毒物以生毒烟灌入谷内，此谷四面绝壁，毒烟易聚不易散，可将杀伤发挥到最大。”
  不光吴有用听得是一身冷汗，郭嘉和庞统也看了他一眼，够毒的。
  庞统最后说道：“由此可见，三靖兄你开始的方针就定错了，困守一隅，固步自封是活不到最后的，必将被开拓进取者替代。再说你谷内各种设置和举措，如孩童海边堆砌沙堡，看起来像模像样，可一浪打来毫无抵抗之力，瞬间崩散。”
  唉，不就是说我干的都是沙雕事么？没事，你们说的很对，继续说。
  贾诩接口道：“谷内管理设置混乱，近三万人就由两老者和你伯父主导，中下层官吏匮乏，基层管理混乱，各部以先后入谷或之前乡邻为聚，现已有争夺良田水源之端倪。如不改变，必生祸端。”
  郭嘉道：“谷内收入来源匮乏。不知主公你如何想法，以前听说粮食都是你那寻宝狗，叫大黄的寻得资源换取，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还让它寻宝养活这谷内数万人么？怕就是它活活累死也办不到。

  主公可能会认为谷内可以自给自足，但主公呐，你知道这近三万人散到外面需要多大的生存空间养活么？现被你聚集在一谷之地，如将一湖之鱼汇聚一方小小池塘，请问如何生存？后果就是因资源匮乏而崩塌。”
  庞统接话道：“所以说你们现在需要的扩大生存空间，增加收入来源，以前你们的小打小闹已经不适合了。现谷内已经出现物资紧缺了，没看你这建筑后方居住之地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贾诩接口：“开源节流是接下来的路，如何开源还得主公你去谋求，我们只能发现问题，而我们能解决的是如何扩大共济会的生存空间，如何走出去。主公知道我是谨慎的性格，可如果不扩张出去，只有耗死在这里，我更惜命。”
  郭嘉说：“兵制需要改革，管理需要改革，谷内晋升奖惩也需要改革，主公你需要建立的共济会是一个组织严密，实力庞大，财货收入源源不断的全国性质的势力，而不是一个小富即安的地方帮派。”
  庞统道：“三靖哥，你们现在需要的是走出去，占领更多的地盘和人口，占有更多的资源。我知你是个不喜争执的性子，可这次我和伯父游学看到的一切都在说明，这个世道马上就要乱了。我与你们如同坐在一处待喷发的火山口上，无人可以幸免，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改变，甚至做你以前不愿做的事。这世道逼你前行，你不得不行。”
  接下来他起身道：“我观谷内虽然问题处处，可有很多客观原因导致，也有你没想到的因素，但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个新的势力该有的朝气。主公，如不弃，统愿与主公同建共济会，万死不辞！”
  吴有用忙起身扶起庞统，表示欢迎士元加入，一起努力。
  在坐下后，三人也不再多说，均目光灼灼的看着吴有用。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谋士职责尽到了，接下来就看吴有用值不值得他们托付了。
  听完三人层层剖析，狗蛋沉思良久。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自己前世就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只是混在生活底层的小人物而已。突然来到这个时代，前一刻还在混吃等死，无聊的刷直播，下一刻就来到混乱陌生的时代，巨大的危机感一直催着他往前走，说实话，他现在没崩溃已经很不容易了。可生活还得继续不是？人也要活下去对么？
  深吸口气，吴有用说道：“感谢三位的提醒与建言。我知道，以前的我是真的幼稚了，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不然也不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弄丢了父亲的性命。
  说实话，不怕诸位笑话，我其实就是一个混子，连坐上这个会长的位置都是因为我和大家相熟而已。文我比不了你们，武甚至比不过飞鸿。不过，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是大家既然看得起我，那这个责任我就得背起来，还得背好了。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因此，听得进去劝算是我一个优点，以后要是我还有那些幼稚可笑的想法，犯浑的时候，请诸位一定要点醒我，甚至打醒我。不为别的，只为我们能将共济会建设得更好，只为我们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甚至活得好！”说完吴有用起身对三人郑重一礼。
  郭嘉三人相视一笑，同样起身回礼。
  自此，狗蛋进入了被三个顶级谋士轮流精神轰炸的时代。
  不过他没有怨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乱世求生之路将会坎坷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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