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几日不见，再次看到肖伏安，文凝凝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她冲肖伏安甜甜地笑了笑，将装有饺子的保温袋递给他。
肖伏安接过保温袋，文凝凝的手中顿时一空，一种怅然若失之感随之而来。
给了他之后呢？直接回家吗？我们之间的关系又仅止于此吗？下一次，又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来见面呢？
就在一瞬间，文凝凝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让她感受到切切实实的感伤，可最终，她却只是极力按下了自己的情绪，艰难地扯起唇角，对肖伏安说：“那……我先走了。”
门卫大伯显然有点讶异，这剧情走向明显超出了他的预设，只见他瞪大眼睛，一脸吃惊地问：“这么快就走了吗？不上去坐坐吗？”
他说完，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所言有些逾矩，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肖伏安。
肖伏安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侧过头对文凝凝问道：“你一会儿还要去超市采购年货吧？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去我办公室等我一刻钟左右，我把剩下的工作收个尾就可以下班了。到时候我陪你去超市，帮你拎拎东西。”
肖伏安的一席话，让文凝凝喜出望外，仿佛溺水的人在即将放弃希望时被人从水中一把捞起。唯恐肖伏安会后悔似的，她连忙回复：“不着急不着急。”
或许是她的模样太过急切，倒让一旁的门卫大伯咧起嘴笑了起来。文凝凝见状，欲盖弥彰地给自己找补：“那个超市晚上10点才关门，现在才8点多，来得及。”
肖伏安也笑了：“嗯，好，那我们上去吧。”
他转过身，朝门卫大伯点头致了意，才打开门，让文凝凝先出去后，自己才随手关了门，跟了上来。
大门和办公楼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中间经过了一个风口。深冬的夜晚，寒风刺骨，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刮一般，路旁的枯树枝在风中狂舞，不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文凝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将脸使劲儿往围巾里埋，又用放在羽绒服两侧兜里的手紧了紧羽绒服，以加强保温效果。
肖伏安见状，也没吭声，只是绕到了另一侧，侧过身，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双臂自然展开，让身体面积尽可能扩大。
文凝凝原本正好站在上风方向，寒风正是从她那一侧吹过来的。而此时，寒风被肖伏安的躯体所挡，等吹到文凝凝身上时，风力已经小了不少。
文凝凝心里一动。一股暖流从心上涌出，流向四肢百骸：“谢谢肖老师。”
肖伏安微笑颔首：“这个路口风大，进了屋就好了。”
俩人就这样以一种奇特的呈90°角的方式深一脚浅一脚地并排走着。昏黄的路灯将俩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她的身侧有他，而地上，有他和她的影子。
因为身高不一的缘故，这两条影子仿佛两条相交的线段，虽然起点不同，却最终汇聚到了一个交点。
仅属于她和他的交点。
一种隐秘的快乐在心中欢快地跳跃，催生出无数个粉红的泡泡，映出少女的隐秘心事，在心中一个一个升腾起来。
到了楼里，肖伏安帮文凝凝刷了卡，带着她一路走到自己的座位。楼里依然灯火通明，有人抱着电脑拿着资料行色匆匆，也有人背着背包提着手包谈笑风生，约莫是要下班回家。见到肖伏安，均恭恭敬敬地点头致意。偶有探究的目光落到文凝凝身上，又很快移开。
看到办公室仍有很多人忙前忙后，文凝凝有些不解地问：“肖老师，你们加班也这么严重吗？”
肖伏安道：“平时还好，赶上项目攻坚的时候会比较忙。”
文凝凝更不解了：“‘华夏一号’不是才并网成功了吗？这么快又有项目需要攻坚啊？”
肖伏安微微笑了一下，耐心地解释：“我们研究院算是隶属于集团的核安全技术中台，除了研究核技术外，集团旗下许多子公司的项目组有时候遇到一些关于核安全方面的项目问题，也会向我们寻求顾问咨询或者技术支援。就比如上一次，我们为福海的核电站提供技术支持，而这次，我们则是为海原的核电站提供技术支持。”
“你们集团应该有很多子公司吧？大大小小的项目都要找你们，那你们岂不是很忙？”
“也不是所有项目都会找我们。子公司也有核安全技术团队，很多技术问题他们都能解决，只有小部分疑难杂症才会流转到我们这儿。”他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让文凝凝更容易理解的措辞来形容这种工作模式，“我们算是base在集团的智库吧。”
不知怎的，文凝凝下意识地就往肖伏安的头顶上看了看。
嗯，发质乌黑，发量浓密，不像是有那些智囊团常见的脱发困扰的样子。
肖伏安瞧见了她的目光，却只是抿嘴笑了笑，没吭声。
俩人一路聊着天，肖伏安也一路带着文凝凝七弯八拐地来到一个办公区，在其中一个靠走廊的工位前停下，将办公椅从座位旁推出来，挪到走廊：“因为我们工作带有一定的保密性质，不太合适让你直接坐工位上等，你一个人在休息区的话我也不放心，就麻烦你先在这里凑合一会儿吧，我处理完手头的收尾工作咱们就出发。”
文凝凝点了点头，依言坐下，又问：“你的工位也在这附近吗？”
“嗯，”肖伏安指了指背对着的工位，“这就是。”
文凝凝诧异地问：“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级别，会有独立的办公室。”
肖伏安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这种级别？你以为我是高管啊！”
他微笑着解释：“我的工作内容其实有点像带领团队进行科研攻坚，跟团队成员坐在一起，有利于随时沟通探讨，效率会更高。我们总师会配独立的办公室，因为经常需要接受项目汇报，有个私密的空间会比较好。”
文凝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办公区的工位都挺大，工位与工位之间都有带条纹的不透明的隔板隔着，私密性很好。离开肖伏安的工位前，文凝凝偷偷扫了一眼他的工位。
他的工位打眼一看整洁有序。桌面上有两个放文件的黑色收纳架，横款和竖款各一，收纳架里整整齐齐地码着文件夹。横款收纳架上的文件夹脊背朝里，开口朝外，开口上贴着各式各样的标签；竖版的收纳架上放着一些文件夹、笔记本，还有一些零散的资料，文件夹的脊背倒是朝外，脊背上也贴着各种标签。收纳架的旁边，放着一个深灰色的保温杯。
和收纳架相对的另一侧放着好几本书，书上放着一包已经打开的抽纸，办公桌前方隔板上用图钉贴着几张明信片。他的电脑放在办公桌中间，半掩着。
肖伏安走上前，坐到办公椅上，打开电脑开始办公。文凝凝在一旁百无聊赖，只好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没多久，她的手机就自动提示电量不足5。
文凝凝方才都没注意到手机电量已经不足，如今只剩5的电量，晚些时候去超市购物、打车回家都需要手机，手机没电确实是个大问题，偏偏这次出门委实又匆忙了些，手机没有多充点电，也没带充电宝和充电线。于是，她只好试探着问肖伏安：“肖老师，您有充电宝和苹果手机的充电线吗？”
肖伏安闻言回头，“我没有。你手机没电了？”
文凝凝尴尬地点了点头：“出门忘带充电宝和充电线了。”
“我帮你借一个吧，稍等。”
肖伏安拿起手机，在手机上啪啪打字，没多久便起身，在斜后方的工位上取了一根充电线和充电头：“暂时只借到了充电线，没借到充电宝，要不你先把手机放在我这里充电？”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
文凝凝随手将手机锁屏，递给了他。肖伏安接过手机，连接好充电线和充电头，将其插在了桌面的插座上。
连上电源，手机发出“叮——”的提示音，开始充电。
连唯一可以用来消遣的物品都被收走了，文凝凝顿时更觉百无聊赖。肖伏安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又问：“你想不想玩一些好玩的玩意儿？”
见肖伏安说得神秘，文凝凝顿时被挑起了兴头，有些期待地点了点头。
只见肖伏安拉开办公桌右侧移动储藏柜的最后一个抽屉，对文凝凝道：“这些都是我平时无聊时爱玩儿的一些玩具，作为碎片化娱乐的工具应该还不赖。”
文凝凝挪动办公椅，往抽屉里看了看，里面放着鲁班锁、华容道、九连环、巧环，甚至还有小算盘、竹蜻蜓和铁皮青蛙，不一而足。
这些充满童趣、复古风十足的玩具，和肖伏安平素冷静内敛的形象，委实有些不搭。文凝凝忍俊不禁：“你这小抽屉都快成中华传统玩具收藏库了。”
肖伏安扬了扬眉，一脸傲娇：“这点库存算什么？我家里更多。当然，也有像乐高这样的国外玩具，只不过我自己更喜欢的还是中国传统玩具，变幻无穷，很是有趣。”
文凝凝忍不住笑着调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肖老师。”
肖伏安闻言，装作后知后觉地懊恼：“哎呀，糟糕，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
说完，俩人相视一笑，某种微妙的变化在不知不觉中发生。
文凝凝从中挑了一个九连环，感叹着道：“这还是我爷爷在我小的时候教我玩儿过，我记得我还曾经解出来过，现在压根都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解的了。”
肖伏安提示道：“你可以尝试用递归的方式先试着解一解，如果一时半会儿解不开的话，待会儿去超市的路上我再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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