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哄她三十九次
镜头后的直播间里，网友们愤怒的表示，再也不相信娱乐圈内部人的瓜，没准就是这帮偷鸡摸狗的特邀演员传出来的。
云晚本来只想让三个特邀演员吃点小教训就完了。但没想到，十分钟后，她接到了沈氏律师团的电话。
“云总，我们是晚星资本的专职律师团，这些事务我们来处理就好。”
取证，报案，律师函，警告，道歉声明……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把她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天下戏，已经是次日早上八点。云晚从影视基地里出来，律师团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
基地门口，一辆加长林肯打开车门，英伦风的管家走下来，径直到她面前，绅士的鞠躬问好。
“云小姐，请允许我介绍自己，”管家中文很流利，“我是沈总为您安排的私人管家，您可以叫我麦克。”
云晚挑起眉头，意味不明道：“先是律师团，又是私人管家，沈砚行啊沈砚行，死前把后事安排的明明白白啊，说罢，现在又想玩什么？”
麦克仍旧微笑：“沈总给您留下一个小礼物，请云小姐上车，我们带您过去。”
早晨八点的阳光，温和不刺眼。
云晚微微仰头，正眼凝视旭日几秒，耸了耸肩：“行吧，就跟你过去看看吧。”
车内熏染着她最喜欢的clivechristian香水，淡淡的，很容易让人放松心情。
麦克为云晚制作了一款长岛冰茶。
加长林肯徐徐开入一个园区。
园区大门上有几个大字：晚星影视基地。
耳边传来麦克的介绍：“这是沈总为您准备的礼物，仿制美国好莱坞建立的电影工厂，名叫星莱坞。”
车窗缓缓降下，云晚的神情有些恍惚。
脑海里一些旧日的画面闪闪烁烁。
刚从影视学院毕业的她，忙于试戏各个剧组。作为一枚没有背景的新人演员，很难成功面上。
大牌大制作的剧组，要么青睐已经盛名的演员，要么金主自带，根本轮不到她。
新导演带的剧组又不成熟，资金有限，能力有限，剧本一般，她又看不上，舍不得拍烂片恰烂钱。
本以为凭借她的演戏天赋和美貌，星途会一路灿烂，顺顺当当。
可她还是年轻了。漂亮在娱乐圈并不是稀缺属性，资源和人脉，反而才是重要的。
几次试戏失败后，云晚很沮丧的回到青龙寺。
沈砚行见她神色恹恹，问怎么了。
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沈砚行，并且问了个很天真的问题。
“我就想拍好戏，做一个好演员，怎么就那么难呢？可是他们根本不给我机会，无论我多么努力，梦想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像所有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对社会憧憬着无限美好的幻想。
沈砚行揉了揉她的脑袋：“累了？睡一觉，明天继续努力吧。”
那时候，她觉得沈砚行好无情。
这男人，怎么就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呢？
说个“你是最棒的，宝贝！”，难道会死？
那段时间，她像个愤青，满脑子都是对社会不公平的抱怨，见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想骂两句。
甚至心底里，有一丝丝的埋怨沈砚行，为什么他家不沾染娱乐圈的行业呢？
记忆碎片，一闪即逝。
云晚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园区，听麦克事无巨细的介绍它的来历。
“这座星莱坞沈总在三年前开始创立，不仅包括各式各样的场景搭棚，还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特效团队，并且笼络了国内一批优秀的作家编剧团队进行剧本孵化ip，以及李清安等导演班底……”
“麦克，这些都是他弄的？”云晚打断他。
麦克应声点头：“是的，沈总希望你可以在理想的乌托邦里拍戏，不再为现实因素所困扰。”
云晚眼睫轻颤：“为什么不早说？”
麦克楞了楞：“沈总之前不让我们提，说是成功了再给您一个惊喜。”
云晚忽然笑了：“惊喜？”
“人没了，跟我说这些，”云晚生气道，“有什么用？”
麦克沉默。
她打开车门上去：“他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到我面前，亲手送给我。”
麦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跟着上车。
“回剧组。”云晚没什么表情。
麦克看得出来，太太并不高兴，但又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没人能猜得出她现在的心情。
云晚坐在车里，望着窗外，树影一个接着一个掠过。
星莱坞……
为什么不活着当面送给她？
是不是他接下来做的这件事，蕴含着某种危险？
这个月里，只有她一直笃信沈砚行还活着，只是为了一个迫不得已的理由，像福尔摩斯那样假死。
可现在，她有点害怕了。
害怕他会回不来。
回到剧组后，云晚无法沉下心来拍戏。在每个无关紧要的场景里，总能想到沈砚行。
连轴转的48小时拍完戏，她有些浑浑噩噩回到房车，手机上多了几个未接来电，来自青龙寺。
云晚好几年没回青龙寺了。比起城市的喧嚣，青龙寺远在山郊，开车过去得三个多小时。
电话里，小沙弥说一灯大师已经在弥留之际，准备圆寂了。
云晚心里咯噔一声，想起这位一直养育她的和善老人，眼眶刷的湿润了，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请假，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等到她到的时候，十几个僧人站在床边，吟诵念经。
一灯大师脸色灰白，皮肤凹陷发黄，像一棵枯朽的老树。
他精神还不错，也可能是回光返照，认出了云晚，干涸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
“晚晚，来。”
云晚挨着床边坐下，心头哀痛涌动，强忍着泪花，不想让一灯大师看到。
一灯大师已经九十高龄，没有大病，而是真正意义的衰老死亡。
他笑容很祥和：“其他人都出去。”
僧人们听话的出去了，木门合上，染着沉木香的屋子里，只剩静谧。
一灯大师忽然叹息了一声：“到如今，我只有一件心事未了，我对不起砚行这孩子。”
云晚茫然：“师父，你说什么？”
“我已油尽灯枯，却偿还不了带给人世间的罪孽，”一灯大师瞳孔慢慢泛白，声音像是海上飘荡的浮萍，细若游丝，“到头来，还要沈砚行替我收拾烂摊子。”
云晚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师父！”
一灯大师慢慢阖上眸子：“偷灯油吃的老鼠，总有一天，会伸出锋利的爪牙，晚晚，你要小心。”
“师父……”云晚声音带着颤。
一灯大师没有再说话了。
“师父……”她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像所有电视剧里的画面，她伸出手指，去试探一灯大师的鼻息。
虽然鼻头是温热的，但是呼吸没了。
云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失控的滚了。多年来一灯大师与她日日相处的细节与画面，不断的在脑海里走马观灯似的飞速划过。
哭声引得外面的僧人进来。几个长久呆在一灯大师身旁侍候的弟子，红着眼眶，开始料理他的后事。
寺里沉闷的钟鸣，也在为老人的逝去而缅怀。
短短的一个月里，云晚连续痛失了两个家人。
她站在寺庙的一角，惶然不知所措，巨大的打击，毫无征兆，一重又一重。
天色苍茫，乌云厚重。
云晚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怜，她拥有了绝大多数人无法拿到的庞大财富，事业上也达到了影后的巅峰。
她终于站在了峰顶，可发现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值得分享喜悦和快乐的人。
身后空无一人，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小沙弥拎着一竹筐，走到她面前，目光同情的看着她说。
“一灯大师前两天让我收拾沈师兄的遗物，这些应该是他的玩具吧，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扔，就都整理了，师姐，您看您还要吗？”
云晚用力抹眼角的泪花，看了一眼竹筐。
竹筐里大多是小男孩的玩具，有变形金刚，溜溜球，弹珠……洋人卡等。
“这不是他的东西……”云晚哑着嗓子，疑惑地很，“沈砚行他小时候从来不玩玩具的，他嫌幼稚，你弄错了吧？”
她疑惑，小沙弥更疑惑了。
“这些东西你在哪儿找到的？”
“西厢。”
一个荒唐而又诡异的想法，突然在云晚的脑子里炸裂开来。
莫非……不会吧？
云晚猛地起身，因为蹲的太久，突然起身，一下头晕目眩，扶着旁边的菩提树，晃了晃脑袋醒神。
小沙弥紧张兮兮：“师姐，你慢点，去哪儿啊你？”
“去沈砚行住的屋子！”云晚急切的想要印证脑子里的那个荒唐的想法，脚步像逃跑的小鹿，快得小沙弥用跑才能跟上。
青龙寺面积算大的，因为寺庙有名气，不少有钱的香客来捐钱。
沈砚行住在寺庙后面的一方庭院，四合院的形式，他住在东厢，西厢一般用来打坐修禅。
大学毕业后沈砚行离开，这里的庭院一直空落着没住人。
门牌匾写着静心阁，云晚用力的推开门，古旧的浮尘，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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