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旧时意——21
临近期末，沈昱去沈茹家的次数减少了。
陶赫芸发现他一回家就是把自己锁在房里写作业。有时候喊吃饭，他拖拖拉拉，要他们吃不用管他，直到写完手上的作业他才肯踏出房门。
陶赫芸对他反常的举动忧心忡忡，问沈易军：“儿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会吧。”沈易军说，“估计是快期末了，知道要用功了。”
陶赫芸踢踢他脚，怀疑道：“是不是你背地给他施压了？”
沈易军喊冤枉，“我可没，儿子突然上进不是好事吗？”
陶赫芸哼一声，并不赞同他的话，“昱行成绩原本就不差，他保持这个成绩也能考个不错的大学。”她还是不放心，“你明天去问问赵老师，了解下他在学校的情况，现在很多小孩学习压力大，心理容易出状况。”说到底还是担心自家孩子。
沈易军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了，自己儿子自己还能不清楚吗？不就是最近话少了点，没往常那么活泼了，也没往常爱笑了。
想到这，沈易军也觉得沈昱行最近有些反常，心下默默记住了妻子的话，打算明天抽个时间去找赵东民问问情况。
上午课间，赵东民下了课并没有马上离开，走到沈昱行桌座位前。
沈昱行正在订正上堂课讲的试卷，赵东民敲敲他桌面，“午休来我办公室一趟。”
沈昱行抬头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应了声好。
这几天卢城下雨，白天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教室里开了灯。
范祺课间难得有正行，坐到他前面问：“这是怎么了，老赵突然喊你去办公室干嘛？”
“我怎么知道，你挡我视线了。”沈昱行推开他，看了眼纸上答案，思路没通便自顾自在草稿纸上进行演算。
范祺见他这样用功，心中陡然生出些紧促感，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抽出英语单词本。
沈昱行吃过午饭径直去办公室找赵东民，他自认最近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被约谈也丝毫不见畏惧。
敲了赵东民办公室的门。
里面喊了声进。
赵东民背靠办公椅，取下了鼻梁上的眼睛，抬手让他坐下。
沈昱行平日总是老赵老赵当着他面喊，可见两人师生关系很融洽。赵东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最近怎么突然这么用功了？”
闻言，沈昱行噙着笑，漫不经心答：“用功也要被谈话啊。”
眼睛被他擦拭几下又重新戴上，赵东民回：“我现在要高度重视你们的一举一动，说说吧，最近怎么回事，突然安静下来。”
“没什么事，就是想要好好用功读书了。”
赵东民赞同地点点头，“多些有你这样想法的同学就好喽，我带你们这届，头发可掉了不少。”说着他摸了摸自己脑袋。
沈昱行觑了眼他头顶，淡淡一笑。
他确实比从前沉稳许多，但交谈下来赵东民也没发现有其他问题。
赵东民这才说：“其实是你爸妈担心你，看你比往常沉默许多，怕你学习压力大心理承受不了才让我来问问你。”
沈昱行一愣，原来他细微的变化父母都能察觉得到，并且为此担心。
他语气很认真地说：“我真的没什么事，我父母那边我会和他们谈谈，您不用担心。”
“我倒不担心你父母，我是担心你，往年有学生考前压力太大，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沈昱行没说话，赵东民接着说：“我教过这么多学生，看人还是很准的，你吧，平时贪玩了些，人是聪明得很，只要肯用功，赶超前面的人也不在话下。知道你是开窍了我反倒安心，就是记住一句话，胜不骄败不馁，心态最重要。”
“嗯，我知道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打趣他的话，很认真地受教了。
赵东民欣慰地拍拍他肩，“行，你回去吧。”
“嗯，老赵再见。”
赵东民笑起来，“混小子，要喊老师。”
沈昱行回到班级，范祺又凑过来问：“老赵和你说了什么？”
“叫我好好学习。”
“我擦，真的假的，你最近这么用功他还不满意!”
他拔高声音，引得两三个同学回头。
沈昱行乜他眼：“你有关心我的精力不如去写两道数学题。”
范祺倒听话，安安静静回座位写作业去了。
沈昱行前脚进洗手间陈然后脚就跟了进来，他弯腰打开水龙头，从镜子里看见陈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紧不慢道：“放心，老赵找我是为我的事。”
陈然脸上划过丝尴尬神情，没作强硬的解释，他确实想知道赵东民和沈昱行说了些什么。准确说，他害怕赵东民发现他和覃音私底下的往来。
其他的沈昱行也不多说，只奉劝一句，“低调点。”
不待陈然答话，他已经离开。
-
沈易军晚间去了趟沈茹小区，在她家坐到一中快下晚自习，又驱车到校门口。
刚下课那会儿，校门口堵满了来接学生的家长。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一波接一波，他扎进人群里，根本找不到沈昱行。
沈易军见这情形，立马回车里拨通了沈昱行的电话。
沈昱行出来的晚，几乎是学生都走光了，保安把伸缩门拉到只留有两个人的空隙，他才迟迟现身。
上车就听沈易军道：“要不咱爷俩去吃个夜宵再回家？”
他把书包往后座一丢，应了声行。
两人去了沈易军常去的那家羊肉馆，沈易军要了碗羊肉汤，沈昱行点了份羊肉面。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沈昱行挺饿，面上来了埋首吃了几筷才开口：“爸，你和我妈担心我怎么不跟我直说，还弯到老赵面前，让他来打探。”
沈易军笑着说：“我和你妈还不是担心这方面没老师经验多，况且你又整天在学校，谁能比班主任更了解你的动态。”
热汤热面下肚，沈昱行有点热，将外套敞开。
“哦，你们放心，我很正常。”他说的这样轻飘飘。
对上沈易军打量的目光，他如常地笑了笑，肆意又不羁：“别不信呐。”
“信信信!”
沈易军喜欢在寒冬来一碗羊肉汤驱寒，陶赫芸不喜欢羊肉的味道，他便总带沈昱行一起。这家店从沈昱行上小学开到现在，他成老主顾了。
老板得闲，穿着围裙站他们边上话家常。他家孩子今年初三，正值叛逆期，成绩游走在班级末端，只顾着玩没心思读书，把他愁坏了。老板朝沈易军抱怨几句，知道沈昱行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不免艳羡，也想向沈易军讨要点教子的方法。
沈易军想了想，发觉自己在沈昱行身上真没费什么心思。一眨眼，儿子都这么大了，他心下感慨，对老板如实说，“稀里糊涂就把他养大了。”
老板嘁声，显然不信他的话。
沈易军说：“我家小子小时候跟着他姑姑上学下课写作业，晚上回家照玩不误。后面大点他的成绩都是靠他自己自觉，我和他妈没怎么管过他。”
老板：“那你还真省心。”
沈易军哈哈笑，“确实。”
沈昱行静静听长辈说话，直到一碗面见底，两人才起身。
等到他们出小店，街边已经没什么人了。
“完了，忘给你妈打报告，回家要挨骂了。”
沈昱行站他身后笑一声，揶揄道：“也不是第一次了。”
“快快，回家了。”沈易军推搡着他，赶他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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