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线索
路边白色的小花攀爬在灰黑色的低坎上,空气里弥散着驶过车辆带起的粉尘。
蓝色的出租车里,褚寻坐在后座上微微仰头,俊美的眉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膝头搁着一本未完的剧本,修长有力的手指此时正轻轻敲击在书面上。
司机停下车:“客人,该下车了。”视线看着后视镜里慢慢睁开眼的人,鼻梁高挺,眉眼斯文冷厉,薄唇有些冷淡的抿着,一身高定的衣服。
司机心下嘀咕,长这么俊也不知道结婚了没。
褚寻睁开眼,礼貌的道了声谢。
司机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
王芬看着进门的褚寻,调侃道:“呦,褚编剧又来看花了?”
褚寻点点头,拿起一旁搁着的水壶进了一座专门的小花房。
阳光热烈,金黄色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花房里却是安着专门的制冷系统,凉爽又舒适,警局里不少人都待在里面乘凉。
这花房是褚寻出资专门建的,里面全是绿植和一些常见的花朵。
张百隋眼皮一睁,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么宝贝那花。”
张百隋眼圈青黑,脸颊凹陷,蜡黄的脸色憔悴又无神,身上散着福尔马林的气味,三十几的人整的活像四十岁。
明明挺好的一张脸,偏偏却被这人用成了茅坑里的石头。
褚寻没管他,来到花房边堆着许多盆栽的台架上。
眼前的花朵叶片枯萎,唯剩的一片叶子也青黄萎靡,淡色的花瓣已经掉完了,里面青白色的花芯也沾染着浅浅的黑色。
就连那些细长的根茎都显得干脆。
张百隋瞧了一眼:“别想了,今天就得死完。”
褚寻一言不发的给它浇了些水:“有结果了吗?”
张百隋眯眼:“有点头绪,我们查了言业生,那少年的资料不全,有些像黑户。”
褚寻动作一顿,抬眼:“黑户?可他不是有居民身份证。”
张百隋挠了挠头,摆手:“他是奸生子,父母俩压根就没有结婚,你也知道,十几二十年前的那些法律不全,也不知道他的资料是在哪里登记的。”
闭着眼静了片刻,褚寻目光无意识的散落在空中某个点上,收回视线时又恢复了惯常的视线:“出去了。”
拿上搁在一边的剧本,褚寻率先走进了食堂。
“我请客,想吃什么?”
张百隋翻了个白眼,吐槽:“你要想请我,就出去请我吃大餐。”
随便点了两个菜,见褚寻没有管他,张百隋一边吸溜着碗里的面条一边问道:“你在写什么?”
褚寻头也没抬,手下动作不停:“我是个编剧。”
张百隋:“那你写了多少?”
褚寻:“空白。”
张百隋嗤笑一声:“那你写个屁。”
褚寻:“什么也没查出来,你这个队长法医当的也挺白。”
精准的一箭狠狠插在膝头。
张百隋嚼烂嘴里的面条,恶狠狠的道:“我说了,他是自杀,自杀。”
褚寻垂着眼,眸光一瞬之间淡的宛如流泻过的雨水。
“我明白你的无能。”就像我的愚蠢。
“你慢慢吃吧。”
张百隋看了眼面前的菜:“你不吃?”
“我还有事。”
耸了耸肩,张百隋把所有菜堆到自己面前,不吃正好,反正他还没吃饱。
昨晚上又熬夜查了一宿,张百隋都怀疑如果有一天自己会死那一定是猝死的。
褚寻出了警局拦了一辆车,他今天主要的目的并不在警局。
说了目的地,司机听到后有些诧异的开口:“那里可危险了,前不久才听到那儿死了不少人,你确定要去?”他以为这是个外地人,不知道那儿的事。
脑海里闪过言业生的身影,褚寻揉了揉鼻梁,无声的点了点头。
眼前的景象渐渐从繁华富丽变得阴暗潮湿,破旧的房屋一撮又一撮的冒出,杂乱的电线绞缠在空中,四周落满了污渍。
耳边不时传来野猫尖利警惕的叫声。
褚寻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巷口沉默了一瞬,慢慢走了进去。
来到言业生住的地方,褚寻看了眼四周,这栋楼已经被警方封锁了,许久没有人来,墙角落了些许灰尘混着脱落的墙皮,弥漫着腐朽没落的滋味。
对站在门外的警官点了下头,褚寻推开门。
吱呀一声低响,眼前是很狭小的空间,一间几乎占了全部空间的客厅,只用一块布隔开的厨房,两扇老旧的木门,露出了铁丝的沙发和一台异常笨重的电视机。
半开的窗门外能看到落满污渍的街道,老旧的站台布满着褐色的铁锈,不时晃悠过一两道人影。
裂开缝隙的水泥地上积洼着不知名的水渍。
褚寻打开房内的一扇木门,那是言业生的房间,少年的房间窄小,只有一张床,床脚堆着几件衣服,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四周只有正对着门的墙上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户,为这昏暗的房间带来一点儿微不可查的光亮。
褚寻站在门前顿了顿,搜查线索的时候他见过一次,后来再没来过。
来到言业生床前,少年的屋子很空,一览无余。
阳光透过窗户来到他眼前,有些恍眼。
褚寻在四周找了找,并没有发现什么,也是,警局早就派人搜索了许多遍。
褚寻揉了揉额心,沉静的目光泛起难得的波动。
从接到言业生的死讯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他还是没能找出什么头绪来。
那少年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
褚寻仔细回想着遇到言业生的一切,以期得到什么线索。
良久,直到门外的警察叫他,褚寻才回过神。
再次来到花房,褚寻看着花盆里已经了无生机的花朵,无声的叹了口气。
电话铃响,褚寻抬手,甩开那些烦人的情绪,淡声道:“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里的人照旧在问剧本的事,看着手边厚厚的一叠纸,褚寻有些心烦:“我以为我已经很明确的说过了,我现在暂时不接任何工作。”
直接了断的挂了手里的电话,褚寻也不想再和对面寒暄。
抬手摸了摸盆栽上蓝灰色的颜料,指腹下蹭上一层粉末,褚寻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指尖。
细细摩擦着手里细腻的粉末,视线在周围不经意的一扫,脑海里仿佛突然闪过什么,褚寻手指一顿,一瞬间愣住。
心脏在刹那间怦怦怦的跳的急促,褚寻快步回头,紧紧抿着唇向收缴库走。
他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等到拿到那已经看不见颜色的火机,褚寻深深呼了口气,带着手套把它拿了出来搁在花盆的边缘上。
每隔一会儿,褚寻便会把它拿下来看看,或是擦一擦。
等到六个小时过去,就连进花房的人都来了许多次,褚寻还是认认真真的盯着面前的花盆和其上不知名色的火机。
等到下一刻再擦时,褚寻本下意识的想要把火机放回去,却突然看见眼前渐渐露出灰蓝色底漆的火机。
果然,在这个温度下能融掉这些上面的颜料。
心脏慢慢紧缩,褚寻小心翼翼的擦掉上面的灰色颜料,眼前慢慢露出些白色的线条和灰蓝的底色。
线条粗糙,像是没有学过的人,线都不直,却很是认真,看的出来,画这幅画的人很用心。
褚寻一怔,看着随着他的动作渐渐露出全貌的白色线条,他心脏一阵一阵的紧缩,手指有些颤抖的蹭上去,越蹭那层粉末掉的越是干净,那些白色的线条露的更加鲜明。
心脏在耳边跳的越发急促,几乎想要震破他的耳膜,褚寻眉头慢慢蹙紧,呼吸不自觉凌乱起来。
眼前映出的画面奇异而怪诞,一只像是兔子的生物半直着身子,尖利的爪子里抓着一块像是圆圈一样的盘子,露出身前大的不正常的肚子,寥寥几笔,却像是完美的展现了一切的神韵。
那大的怪异的肚子几乎是兔子身体的一半,像是想要把兔子折成两段,诡诞的线条看的褚寻眉头紧蹙。
这是怀孕的意思吗?
心下冒出许多疑惑,褚寻对着面前的图像拍了几张照片,正想把这些照片传给百无让他去查查,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短促的枪响。
身体早已在感知到危险的刹那躲避了起来,可面对着飞来的子弹却像是极速放慢的动作一般可笑。
先是感觉到一阵猝然的疼痛,就像是一瞬间的事,转瞬间就已经不再能有任何的感知,就连眼前明亮的视线也渐渐出现斑驳的黑点,蓬勃的生机正在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渐渐消失。
褚寻怎么也没想到凶手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在警局杀人。
昏暗的思绪里只能模糊的想到杀他的人一定是想要把一切的线索扼杀。
身体已经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褚寻只能祈祷他在那一瞬间藏在背后的手机不会被对方发现。
不过,果然不太可能,感觉到手里的手机被人扣走,褚寻竭力收紧最后一丝力气,咳血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明明要死了,褚寻脑中闪过的却是少年盖着白布,安静而无声的待在停尸房的画面。
他想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吧
眼前一片昏暗,到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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