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书信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臣女若是敢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眼前这个正在发誓的女子就是郭备的长女郭洁,郭府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
据她所说,那场大火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三具焦尸也不是别人,是她的母亲顾氏,弟弟郭淮和妹妹郭浅。
她还说,当晚她亲眼看到一个黑衣人遛进了书房,为防止出什么意外,她也跟了进去。
“那你可有看清那人的长相?”贺标继续追问道。
“没有。”郭洁摇了摇头,“只记得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翻箱倒柜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不知道。”说完这话她就低下了头,似乎不愿再回忆。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我想起来了,那人的右手没有小指。”
这倒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只是他为什么要大半夜的来到郭备的书房?他究竟要找什么?直到从凤鸣楼内出来,贺标都没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只怕最近会有祸事发生。不如来贫道抽一只竹签,看看最近的运势?”
说话的是一名道士,他正向贺标抖动着手中的竹筒,竹签与筒壁碰撞发出“哗哗”的响声。
由于本朝重道轻佛,所以像他这样的道士在上元城中还有许多。
《太霄琅书经》有说:“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其中男性道士称为“乾道”,尊称为道长。女性曰“坤道”,也称女冠。他们多游走于各个州府的街角小巷,擅长抽签解签,画符驱邪。
虽然宫里有专门为皇族求签问卜的道士,但贺标还是忍不住从竹筒里抽出了一只竹签:
来路明兮复不明,不明莫要与他真。坭墙倾跌还城土,纵然神扶也难行。
“唉呀!”看清竹签上的签文后,道士大叫一声,“车公灵签第四十九签,解曰:诸事不利。自身吉处藏凶,事业先吉后凶,出行不去为佳。当真是下下签。”
他一连说了两个凶,贺标听后皱紧了眉头,右眼也十分配合地跳了一下。
“公子莫慌。”见鱼已上钩,道士又变了口风,捻着手指说道,“贫道可以替您消灾,您只需破费……”
“俗话说得好,左眼跳财,右眼封建迷信。”贺标不吃他这一套,转身把竹签扔在了地上,然后潇洒地离去。
待到他走远后,又有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哥来到了道士的面前。
大哥连抽三支竹签都是凶签,正准备抽第四只时,突然抢过道士手里的竹筒,把所有的竹签都抖落在了地上。
竟没有一个是吉签。
“好你个臭道士,来找茬的吧,你看我削不削你就完了。”大哥怒火中烧,随手抄起隔壁摊位的一根甘蔗,不容分说就要往他的头上砸下去。
道士一看不妙,赶紧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大哥的面前。
回到东宫时天色尚早,但贺标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转了一圈后才发现,汪芷年正捧着一本《孟子》,缩在寝宫的玫瑰椅中睡着了。
因为汪芷年怕冷,所以屋里早早就生起了火盆。白皙的鹅蛋脸被热气熏得微红,柳眉微舒,杏眼轻闭。
她睡得沉稳,丝毫没有感觉到眼前已经站了个人,正在她的脸上肆意妄为。
只见贺标悄悄拿起桌上的狼毫湖笔,先是在她的额头上写了一个“王”字,左看右看后感觉好像还不够,紧接着又把她的鼻尖涂黑,在嘴边画上几笔胡须。
不过这胡须刚画到一半,汪芷年就睁开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应该是还没睡醒。
“没什么。”贺标赶紧把湖笔藏到身后,“你怎么在这睡着了?是不是上次的药劲还没过?”
她没应声,因为透过妆台上的铜镜,她看到了自己脸上刚画了一半的胡须。
“好啊贺标,又是你干的好事吧。”
从她们认识开始,只要两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贺标都会变着法的欺负她。
天临六年,贺标把她辛苦堆好的雪人当成炮弹,砸到了贺枥的身上。
天临七年,贺标在她爱吃的梨花卷偷偷加了一把盐,直接把她齁进了太医院。
天临八年,贺标把她上学堂要用的课本偷偷换成了《金瓶梅》,被学堂的师傅报告给了汪父,于是汪父罚她抄书。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那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韩筝景左手翻着账本,右手打着算盘,手指快到飞出残影,头不抬眼不睁地说道。
韩筝景的母亲南氏和汪芷年的母亲王氏是故交,所以她和汪芷年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
韩家祖辈都是做酒楼生意的,酒楼的第一任主人韩剧生于乱世,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个一生要强的男人。他不甘心在老家浑浑噩噩地活一辈子,所以趁着战乱来到了上元,白手起家,终于在城中拥有了一席之地。
后来又花了一笔高价,请老家的风水师傅为酒楼起名超人,寓意超越旁人。
如今的超人楼是韩筝景在打理,刚接手的第一天,她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超过对面的凤鸣楼。
她本人也算是城内小有名气的美女,且性子直爽,嫉恶如仇。自从她接手超人楼后,酒楼的生意也比以往要好上许多。每当有客人想要赖账,或对她意图不轨之时,她只需往门口一站,凤眼怒瞪,那些人便不敢造次。
汪芷年来了半日,韩筝景终于肯放下手中的账本,坐到她面前,给她讲一些从酒楼客人们口中听说的趣事。
“亻我国最近正在被西边的那些国家联合制裁,连猫都不放过。”韩筝景抱着一只灰蓝色与白色相间的猪咪,摸摸它有些发腮的脸,说:“还好兰兰不纯,不然也要被制裁了。”
怀里的小猫正用爪子扒愣着美人胸前的赤金红翡璎珞圈,表示小猫咪可听不得这个。
“这事我倒是也听贺标提过一次。”汪芷年应道,“可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说完了这些,韩筝景又开始打趣起她来:“跟自己的青梅竹马做夫妻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她抿抿嘴,用手指搓着自己上袄的衣角,“就像从前一样,玩玩闹闹的。”
“清醒一点啊年年,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能还像以前一样呢?再怎么说也该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吧。”
“不太好吧。”汪芷年听完皱了皱眉,悄声说道:“我们现在可是在晋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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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教你一招,绝对会让你们俩的关系更进一步。”韩筝景朝着她摆摆手,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就先这样,再这样……”
汪芷年半信半疑道:“这样能行吗?”
“怎么就不行了?”韩筝景指着书架上一排整整齐齐的话本,对着她打包票,“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随后又搂住她的肩:“更何况,马上就能看到猪跑了。”
半柱香后,汪芷年终于反应过来韩筝景口中的“猪”,就是她自己。
楼下大厅里传来的喧嚣声渐渐盖过了雅致的丝竹声,落日的余晖顺着窗户映在二人的脸上,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汪芷年拉着韩筝景的手,俩人又在门口依依不舍地说了好一会才分开。
随后,韩筝景看着对面高基重檐、栋宇宏敞的凤鸣楼,心里暗暗发誓:早晚给他干灭喽。
当晚,汪芷年把写有“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信封压在了书房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
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贺标见到写封信时的样子的。然后她就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天都亮了,也不见贺标的人影。
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对不起,串戏了。
实际上,作为我们沙雕文女主的汪芷年,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好兄弟,睡了吗?”贺标回来后看到了压在桌子上的信,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来到了寝宫门口。
屋内鼾声如雷。
等到汪芷年听到声音醒来的时候,贺标的手已经有些许的红肿,因为他砸门的时候实在是太用力了。
“你的手……”汪芷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难道话本中霸道太子爱上我的戏码,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这句诗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贺标从信封中抽出信纸,指着上面的那句诗说:“卓文君写此诗,是想表达自己的哀怨之情,想通过这首诗让司马相如打消纳妾的念头,后世多用此调写妇女被遗弃。
如果你想表达对爱情的期望,可以用苏武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句就很合适。”
他说的头头是道,可汪芷年却听得云里雾里,人都傻了。大半夜把她叫醒,竟然只是为了给她讲这一句诗词背后的故事?
哦,我亲爱的作者啊,请问您没搞错吧,我们难道不是言情小说吗?
刀刀:没错,但我们本质是搞笑文啊。
说完这些后,贺标如释重负,把信纸重新塞回信封中,拍拍她的肩说:“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你早点休息吧。”
那晚贺标走后,汪芷年再也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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