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剑与日(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霍景行和符灿忍不住面面相觑,却谁都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现场发生的状况。
照理说,毫无生命力的死物总不可能长出腿擅自跑掉。但当事实就摆在眼前时,符灿怀疑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因为焦土的侵蚀疯掉,至少现在他竟然就已经开始考虑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有多大可能性。
“哼,自己跑掉了?你在说笑吗?”霍景行对于东西自己长脚跑掉的想法嗤之以鼻,在冷漠地向人投去个鄙夷的眼神后冷哼一声。但他也同样不认为会有外人在此前就取走了法器。
先不说能够有能力进入焦土中心的人类屈指可数,再者说,对方又何必把巨大的头骨整个搬走呢?
被嘲讽一声的符灿默不作声,焦躁的脸色似乎在说难道霍景行有更好的猜测?
霍景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因为激动的情绪而隐约有些暴躁的魔力。比起胡乱猜测,他知道现在更应该把精力放在面前的残骸上,看能不能从中寻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庞大的骨架,半座山一样高耸的龙骨在面前遮挡住大部分视线。封印显而易见地停留在表面,但仍留下些许痕迹。绵延的纹路从脊椎与头骨断裂的部分延伸开来,其中仍更够感觉到残存的魔力。
霍景行将手掌搭在面前的骨骼上,试图借此与奉西洲残余的魔力共鸣。
但这与之前确定魔力位置的举动所对他造成的消耗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与已经被侵蚀的魔力共鸣的后果是他不得不忍受剧烈的疼痛,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难以摆脱。
不过在忍耐之下他也得到了不小收获,霍景行很快就从附着骸骨的魔力上得到了回应。
伴随着如同破开玩偶强制在其中塞入填充物的感觉,霍景行依稀感觉自己正在被地面上升起的烟雾吞噬,随即构建出全新的身体,他的视野如同乘船一般摇晃不止,随即眼前隐约看到了别处的景象,虽然同样是焦土一望无际的荒原,却在视线的尽头发现了人类安全区一般的建筑。
不……他可以肯定不远处的那就是安全区,高筑的墙壁另一头是大大小小的建筑,泾渭分明地阻隔了焦土危险的侵蚀。
霍景行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他本人的视角,更像是隔空附身在了某只恶魂身上。
当霍景行正打算凭借眼前的蛛丝马迹分析位置时,却看到了更令他惊讶的一幕。
视野中出现了像是驱魔人的一男一女——两人的长相莫名让他感到了眼熟,但他一时却不能想起对方的身份。
但随即他又看到不远处奉西洲和符灿的身影,他不知自己此时在对方眼中是怎样的形态,只能看到对面的四人神经高度紧绷,无一不警惕着这边的动向。
此时霍景行的潜意识里已经隐约生出一些猜测,不知是否是源于周围的侵蚀,这种猜测竟然隐约地让他生出一些不妙感。
但在下一秒,他的猜测便被无情的证实。
霍景行在视线中看到了他自己。
“喂,有什么发现吗?”看着霍景行沉默的样子,等在一旁的符灿不免有些急迫地询问道。
但当他看到霍景行终于从入神的状态中恢复,一双眼睛里如同搅起狂风巨浪似的望向自己,立即就明白了对方多半是追查到了什么线索。
果然,当霍景行一开口便直言自己已经知道了法器的位置,但符灿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因为对方紧接下来的一句话而紧皱起眉头。
他只听到霍景行神色幽暗地向自己问道:“你还记得不久前,在焦土边缘区遇到的那场□□吗?”
怎么不记得,那时的情况危险得实在难以让人忘记。
符灿不知此时霍景行为何要提起那件事,难道是因为同样都有一条巨龙的缘故?
“你不觉得,那场□□本身就透露着一些古怪吗?”
这么说起来,那时的确不该出现如此凶悍的怪兽——尤其是驱魔人协会如此重视焦土边缘的宁静,在那片区域已经风平浪静多时之后,那只怪兽就像是平地升起的一般。
“你有头绪了?”眼见霍景行已经认定了一个方向前进,符灿赶紧跟了上去。
对方头也没回,将速度始终保持在符灿不至于掉队的极限。
趁着没有遇到拦路恶魂能够顺利赶路的空档,霍景行终于告诉了符灿自己的想法。
他有理由怀疑,奉西洲斩杀的神明在焦土的作用下死而复生,头骨连带着长剑重新构建出新的身躯——而那时奉西洲本人也正好身处焦土,出于魔力的感应才让巨龙不顾阻碍赶到陌生的焦土边缘。
如果他的推理属实,那么应该就能够顺利在焦土边缘封印巨龙的地方找到那件法器。
“你是说复活?”符灿对于这个说法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现在情况也不足以让他再提出什么质疑。
“这是最有可能的推测。”说是复活其实也不准确,恶魂本身就没有生死的概念,不过是存在或消失与否,但霍景行很难再想到其他词语来形容现在的局面。
大概理解了现状的符灿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件重要的事情,不由得紧皱起眉头。
跟在霍景行身后一路往焦土边缘狂奔,连续解决掉周边不长眼靠近的恶魂,搏斗并没能减轻符灿的烦躁,而越临近目的地,他的焦虑也越发严重起来。
“如果我们要取出这件法器,岂不是势必要解开当时施加在巨龙上的封印?”
这就是他担心的问题,虽然□□后期已经由于驱魔人协会的介入而基本平息,但既然巨龙有可能死而复生,那么解开封印是否会导致更严重的情况出现?
霍景行没有开口,恐怕对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符灿以为霍景行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时,却没想到过了半晌后又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我可不认为你们协会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等到了现场,符灿才发现霍景行的说法或许没错。
严阵以待的驱魔人在紧锣密鼓地加固原先的封印,层层叠叠的法咒如同盛开的花朵般以巨龙为中心散开。
在这里符灿甚至遇到了一位熟人,他没想到负责领导现场的人竟然会是乔禾。
实在很难想象乔禾老师一位热心研究的狂人竟然会受到监督现场的任务——但符灿转念一想,或者又正因为是对方擅长法咒,才物尽其用地被安排到□□现场。
似乎面对符灿和霍景行的组合,就连乔禾也忍不住产生了好奇。刚才面对霍景行打招呼时尚能保持驱魔人的专业与矜持,但转头就叫了符灿到一边,像是一定要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样子。
对于符灿而言,面对老师的询问,从来焦土寻找法器的目的,以及如何追查到这里的缘故,他都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乔禾老师本来就知道他和洲哥都在收集受污染的法器,对此倒也没有多问。
但对于一旁的霍景行,乔禾一瞥眼向那个方向示意,不知是经过了怎样的思考过程,最后低声问一句,“这家伙,没有私下威胁你吧?”
奉西洲和霍景行之间的关系乔禾不是不清楚,因此他也更清楚没有原因的话,霍景行很难会愿意和符灿和睦相处。
对于明显多想了的乔老师,符灿只好苦笑着向他保证自己没有任何地方落於下风,这次两人纯粹只是因为目的相同才共同行动。
“那就好。”乔禾嘀咕了一句,很明显他并不很欣赏霍景行此人,或许是由于奉西洲遭遇的个人缘故,又可能是因为驱魔人协会的决议屡次被外部家族插手,而乔禾对此早有不满。
无论是何种缘故,都让他对霍景行恨不待见,符灿也是知道的。
但师徒见面愉快的气氛很快就被接下来的话题打断,乔禾只是知道符灿在回收法器,却没想到对方的目标现在就在此地。
“在巨龙的头骨上?这么说,你是想要解开封印?”光是听到这个请求,乔禾都忍不住眉头一皱。
如果按照符灿的说法,只有解开封印才能把法器取出,这毫无疑问是个相当冒险的举动——如果只是为了个人目的,而让在场所有人陷入困境,身为负责人的乔禾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错,我们的确是这样打算的。”眼看谈判进展并不顺利,刚才还站在旁边等待结果的霍景行冷笑了一声,似乎对乔禾这样的反应表示不满。
“那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同意这个计划,你以为封印现场是儿戏吗?”面对霍景行,乔禾显然没有刚才面对自己徒弟时的耐心。
“哦?这恐怕由不得你。”
霍景行的神色现在也不似刚才的和平,此时也摆出了盛气凌人的态度。久居上位让他熟练自如地收放气势,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别忘了,封印这条龙最初的阵法可是由我们来完成的,你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在我们已经完成了最麻烦的工作之后添砖加瓦罢了。”
“别那么快拒绝,相信这件事我们还有协商的余地对吧?”
霍景行脸上的神色仍是自若,却不难让人感觉出他的威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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