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剑与日(五)
如果霍景行那边的行动顺利的话,现在多半已经拿到长剑回去向洲哥邀功去了。
一想到竟然让人独占了那个功劳,符灿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升起不知名的动力准备加把劲赶紧把眼前的事情了结。
在阵法的加持下,周围没有麻烦的恶魂,眼前湖泊也是一片风平浪静,似乎不知危险为何物。
符灿没有因此放下戒心,在陆地上检查一圈确保没有能够通向太阳的渠道之后,为了避免接触湖水,他还是谨慎地给自己加一个避水的咒语。
在膝盖以下全部没入水中后,符灿抬头查看太阳的位置,确认了自己不得不游到湖中央才能施展让法器降落的咒语。
也不知道前人干嘛要把法器放置在这么麻烦的地方——估计只顾着天时地利,至于人和不和,恐怕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平静的湖面偶然有一阵风吹来,翻起一丝波澜,如镶嵌一块光滑完整的浅蓝色珠宝。
符灿站在岸边很难明确判断湖底的深度,内部资料显示湖水最深处也未超过一米五,对于一名成年男性而言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虽然距离上一次资料更新也已过去好几年,但符灿仍然认可这些数据的可靠性。毕竟焦土没有降雨,同时有法阵限制湖水蒸发,水位线不至于会有太大程度的变化。
符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踩着礁石走向湖中央,这个动作打破了湖面的宁静,让脚踝周围一圈圈荡漾开的水波上闪烁着粼粼光点。
有避水的咒语存在,事实上湖水并没能真正浸湿皮肤,但也许是视觉影响了感受,符灿能感觉到冰凉的湖水划过脚腕的温和触觉。
这让他无端联想起了小时候被洲哥带到河边踩水的经历——明明前因后果都全部忘记了,符灿却仍然记得那时候盛夏只剩了一个尾巴,已经接近傍晚的河边还残存些许酷暑。
当他正好抱怨路途遥远的时候,牵着手的洲哥却忽然停下来。
“看,起风了。”
风明明是看不到的,符灿却在那一瞬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它的存在。
因为一圈圈涟漪从周围漾开,最后让整个世界都知晓了风的存在。
湖里偶尔有几只漆黑的小鱼从他的身边游过,乍一看像是落进笔洗的墨点。
但这可爱的外表只是假象,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小鱼都是湖水中自然产生的恶魂——迫于法阵的存在,无法吸收焦土侵蚀的恶魂只能始终维持在目前这种无害的程度,当人类靠近时会仍然忍不住接近,试图吸取魔力。
当然,靠近归靠近,这些小家伙能够做的也不过只是围绕在符灿身边焦急地摆动尾巴,被人用手一挥,便惊恐地四散逃去。
符灿忍不住想,如果外面那些大家伙也能这么好对付就好了。
临近湖中央,符灿已经能看到水底的法阵闪烁着微微亮光。
正是因为这个核心法阵,才使太阳能够稳妥地悬浮在半空中,同时还使得这片区域与外部焦土隔绝不受干扰。
只要按照资料上注明的方法操纵法阵……
催动法阵需要符灿集中绝对的注意,他想办法忽略掉自己全身正被浸泡在冰凉的湖水里这个事实,排除周围的干扰冷静下来用自己的魔力连接阵法核心。
以符灿自身为中心,魔力泛起波纹如水痕般一圈圈散开。他强迫自己想到还等着自己回去的洲哥,这是相当管用的办法,不一会儿心里的杂念就如同随流水般逝去,只集中在头顶的一轮烈日。
“集中注意,先让法器降落下来……”
一边默念着奉西洲的名字,符灿一边引动魔力让头顶的太阳缓缓暗淡,按照他预想的轨迹降落下来。
但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巨大水声打断了他集中的注意。
原本那水声只是凭空响起,但很快就像是产生了某种连锁反应似的,整片湖水猛烈颤动起来。
异变产生的极快,湖面某处忽然如同热水沸腾似的咕嘟咕嘟冒着泡,随即那冒泡的位置开始飞快移动起来。
目标显而易见,正是正中央的符灿。
如果符灿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危险将近,那他也就白当了那么久驱魔人。
四周都是一览无余的湖水,敌明我暗,局势对符灿而言显然相当不利。
得先上岸,不想当成活靶子的符灿几乎想也不想地准备冲回岸边,甚至来不及去侦查水下到底来的是什么怪物。
但哪怕不用探查,他也猜想到那种程度的家伙绝非善茬。
恐怕是只法咒抑制下的漏网之鱼,不知道怎么获得了外部的侵蚀才变得如此凶残的恶魂。
但符灿回身撤退的举动,做对了一半,也做错了一半。
对的那一半是他的确猜的没错,当那只巨大凶猛的恶魂从水中一跃而出时,符灿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是一只漆黑丑陋的大鱼,身形大的几乎能一口吞下一个人类。
恶魂品种的鱼,恶鱼?鳄鱼?!
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谐音冷笑话的符灿只觉得自己糟透了。
鬼知道这种东西平时究竟躲在了哪里!
而他显而易见地也猜错了另一半,他显然猜错了这条大鱼的移动速度,哪怕自己全力使用移动咒往陆地方向撤离,也远不如熟悉水面的恶魂来得快。
几乎是凭借本能反应,符灿在恶鱼接近的一瞬间放弃了继续逃跑的念头,转而回身拼尽全力往那张张大的血盆大口里扔出一个攻击。
在恶鱼口中炸开的黑烟帮他拖延了恶鱼咬合的动作,但在烟雾散去的瞬间,却是那只怪兽直直用身体冲撞过来,炮弹似的指向符灿而来。
——在下一秒,他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被恶鱼的重量打压进水里,如同一个被恶意戳入水中的浮块。
不过也正是因为水流的缓冲,才让符灿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甚至抓住时间从侧翼游出,勉强与恶鱼空出一个身位。
这是反击的机会,在他催动魔力时,眼前全无征兆地花白半秒。
好在丧失的意志很快恢复,似乎这一瞬间的不自在并没能影响符灿魔力的调动。
但诡异的是,当他的魔力准确击打在恶鱼腹部时,那股原本能够摧毁一片土地的魔力和恶鱼一起毫无道理的、如同凭空蒸发一般消失了。符灿不敢放松警惕,以为这是恶魂的把戏,他很确定自己的攻击绝对没有让恶魂消失的能力。
但他全身高度紧张地一路向岸边靠近,直到重新踏上陆地,却再没有见到那只恶鱼的身影。
怎么回事,符灿想难道是因为法阵的效力,使得那只恶魂自主消散了?
等待了许久不见敌人,再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次下水前符灿吸取了教训,利用魔力一遍遍在水里反复搜索,确认了那只怪兽的确是不知道消失在哪里去了。
没时间顾及那种家伙,刚才的骚动让原本平稳运行的太阳现在显得摇摇欲坠,符灿必须在问题产生之前完成检查的任务。
在保护咒语的加持下,人造太阳散发的热度和温度所带来的影响被降低在最小范围。根据操作提示,符灿用魔力连接上法器轮番检查法器上刻画的咒语失效与否。
说实话他并不擅长这类的工作,现有的技能也可以说几乎全是托了奉西洲的福,靠这位全才一手鸡娃出来。
或许是天才总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在这些事情上有相当的天赋,奉西洲总不理解为什么符灿总是抱怨着自己准备教授的内容超纲,就像符灿也不理解为何洲哥总是填鸭似的让他学这些永远可能用不上的内容。
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感谢对方的深谋远虑,检查每一条咒语需要高度的集中力和控制力,让他额头上不一会儿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似乎别的咒语没有太大的问题,唯独洲哥下的那几条隐约有些即将被侵蚀污染的隐患。
果然选择尽快把这些咒语清楚掉是无比正确的,等他将所有危险咒语都查找出来后,再按照洲哥的办法把它们清除就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了。
在即将完成所有工作时,符灿突然开始怀念起以前和洲哥一起练习的日子。
虽说是“一起”练习,但多半的时间都是洲哥像带小孩似的指导符灿——在旁人看来,能够得到协会里举世无双的驱魔人指导,自然是件无比幸运的事。
但符灿却完全不在意那些外物,他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和洲哥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时光。
他经常只是直直地看着洲哥的脸,忘记了对方此时正在说的话,然后被发现走神时被人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敲一敲脑袋——
撒娇是小孩子的特权,那时候符灿还有资格抱着并没被打疼的头笑嘻嘻地让洲哥心疼。
不知是不是那时候假装让洲哥心疼的次数太多了,命运要因此给撒谎的坏小孩一些惩罚。
于是现在情形交换了过来。
无比心痛的人变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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