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合作的诚意
沈占北神色僵顿了一下,随即笑呵呵的端着一副和事老的表情,劝道:“好了好了,明之兄消消气,你我还有事需要他们二位帮忙呢。来,小五,去给少主包下伤口。”
充当打手又充当医者的小五,随即面无表情的上前摁住兀自在地上翻滚的桑哥,忠诚的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将桑哥的手臂用布缠了一圈,并用力打了个死结。
杀猪般的嚎叫顿时响起,沈占北微微皱了下眉,小五见状立刻指法如电的点了他的哑穴。
等桑哥疼昏过去再醒来,丹姬也平复好了情绪。
看着两人,阿离勾起唇:“今日我与沈兄冒昧前来,是有个小忙需要劳烦二位帮一下,这忙帮好了,今日二位就算是没见过我们。”
桑哥气的脸色铁青,但吃过两人的亏,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忍气吞声的沉声问道:“何事?”
沈占北道:“离家多日,有些想家,想请二位帮下忙,送我俩出北境。”
桑哥冷笑一声,道:“方才这贱人也说了,我不过是天狼族不受宠的少主而已,没那么大的能耐能将二位从盟主手中抢出来。二位还是另换个我力所能及之事才好。”
“天狼少主莫急,听我们把话说完。”阿离淡淡勾唇,续道:“两日后的未时三刻有我南华商队经过耶阿城,我们打听到,盟主那日会去营中观看上将军选拔,不会在府中。我们需要两位帮忙做如下两件事。
第一,丹姬夫人利用您的身份寻个借口,调走我与沈兄所住的棠花院的守卫以及大门口的守卫。”
她话音甫落,丹姬的脸色愈加惨白凄楚。
沈占北见状,忙安抚道:“夫人放心,我们会走的悄无声息些,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他语调柔软,但丝毫没有效果。丹姬非但没有被他安慰到,反而方才还微红的杏眼,彻底落下泪来。
被爱人伤透了心的她对情爱已无任何奢望,好在她仍有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又老又丑又好色,但他有比负心汉更高的权势。凭着她的姿色,丹姬估摸着,在失宠前,她应能给自己备下一份足够安稳渡过余生的私藏。
但,现在沈占北的要求,直接打碎了她的这个设想,甚至她会因此丢了性命。
“二位,不若眼下就杀了我罢。”丹姬抖着唇,哭的梨花带雨。
沈占北一脸疼惜的走上前,掏出帕子似是递过去,丹姬伸手来接时却又抽了回去。
丹姬:“。。。。。”
沈占北将帕子收回袖中,回头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责备道:“还不快上来给你家夫人擦泪?啧啧,真是没眼力劲儿。”
那侍女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慌忙跑过去。丹姬水眸氤氲可怜楚楚的瞧了他一眼,终于放弃了美人计,掏出自己绣帕拭去脸上的泪珠。
阿离望着沈占北颇为意外的挑了下眉,但很快她便转开了视线,移向丹姬,道:“这个忙我们自是不会让丹姬夫人白帮的,待我们成功出府,自会奉上一笔足够丰厚的酬劳,这份酬劳足够夫人安稳富足的渡过余生。”
没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好歹还有酬劳,不怕出府之后吃苦。丹姬想了想,便朝沈占北和阿离盈盈一拜。
“妾定当全力助二位出府。”
那边桑哥闻言,鼻腔逸出一丝冷笑,目光鄙夷的投向丹姬。
丹姬脸色复又苍白,但她咬紧嫣唇,神色冷凝的转过头去。
沈占北呵呵一笑,道:“二位不要介怀嘛,咱们还得同心协力的合作呢。”顿了下,他一示意,小五给一直瘫坐在地上的桑哥的屁股底下塞了把椅子。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们需要少主能在营中绊住盟主,并派人在我们出府后,接应我们,并护送至城东的客栈。如此,不算为难少主罢?”说完,阿离微勾着唇眸色冷淡的瞧着桑哥问道。
桑哥阴沉着脸眸光几变,最后沉声问道:“此事一过,今夜之事你们也会权当不知?”
沈占北点头:“这个自然,即使我们回到北华和南华也不会乱说。”
桑哥顿了下,点点头,道:“好,此事我依允你们。”
“好,二位真是爽快。”沈占北笑呵呵拍了拍手,转眼往了眼门外的天色,征求意见似的望着阿离,道:“看色也不早了,你看,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回去吧?”
阿离颔了下首,道:“天色是不早了,要不要我们送二位回去?”
“不必!”桑哥与丹姬异口同声的断然拒绝了她的提议。
桑哥挣扎的站起身,看也不看屋里的人,径直大步朝门外走去。丹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又是怨恨又是悲伤,大颗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阿离望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他既薄情至此,你又何必再留恋,看清了,就尽快忘了罢。”
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与沈占北一道离开了。徒留丹姬拢着凌乱的衣衫,哭的肝肠寸断。
跨出这处偏僻的院落,耳边传来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声,阿离轻叹了一息。
沈占北偏头看了她一眼,默然垂下头去。
不像来时那般,他们并没有回那家酒楼,而是直接沿着幽暗静寂的小巷走了出去。经过那家酒楼时,阿离不着痕迹的朝灯火璀然人声鼎沸的酒楼扫了一眼,眉头微蹙。
走出小巷,便是热闹宽阔大街,街两侧商铺小摊俱挂上了灯,街上人群熙攘。三人慢悠悠的混入人群中。
目光随意的扫过身旁摊子上摆的小物件,阿离声色淡而缓的道:“不愧是沈兄,总能给人以惊喜。”
沈占北于沉思中回过神来,怔忡了片刻,随即摆手笑道:“明之谬赞了,今日实属你我运气好,算不得我的功劳。”
“是吗?”阿离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的续道:“我怎么觉着,若无沈兄,我也没有这等好运气。”
沈占北敛了笑,叹了口气,道:“明之想说什么,明说便是。”
阿离随手拿起一柄粗制的匕首,边端详边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既然你我选择合作,那便最好开诚布公一些,免得徒生嫌隙,影响了合作。”
从今日这一出捉奸戏码可以看出,沈占北此人着实深藏不露。
那丹姬与天狼族少主偷情也算是相当隐秘之事,沈占北不过是在城中转了个圈,怎就那般巧合就撞见了呢?且,瞧他拉着自己踢开房门的情景,明显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这就奇怪了,因为,一男一女同处一室,除了偷情还有可能密谋。
显然,沈占北是知道丹姬与桑哥是什么关系的,而他如何会得知,那自然是他在这边有眼线。
这眼线可能在他们刚刚喝酒的酒楼里,也可能在铁律额的盟主府,又或者,这两个地方都有。
但无论如何,他来找她结盟时所说的缘由都不能相信——一个有能力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的人,怎会脱不了身?
那他找自己结盟真实目的为何?自己身上又有何是他所图的?
沈占北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是无意中撞见的,绝无欺瞒于你。”顿了顿,他举起右手,做起誓状,道:“明之若不信,我便起个毒誓也行。”那神情举止,仿若对面的薛明之,是怀疑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自家婆娘。
匕首摊的老板一脸诡异的神情瞄着他们俩。
阿离嘴角抽了抽,放下匕首,一拂衣袖一身正气浩然的低斥:“沈兄莫要说笑!”
沈占北很是无辜的道:“我,我没有说笑啊,你若不信,我立时起个毒誓。”说完,他当真开始起誓。
阿离捏紧了拳头,鼻腔逸出一声冷哼,不再理会他,转身拂袖而去。
“哎,明之,明之你走那么快作甚,等等我啊。”沈占北忙追了上去。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直至进了盟主府的住处的房前,阿离才停下来,转身直视在她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沈占北,勾唇嘲弄道:“沈兄还有话讲?”
沈占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许久,才稍稍缓过来些,用袖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苦笑道:“今日之事我确实没有骗你,我。。。”
“既是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夜已深,沈兄请回吧。”阿离打断他的话,一边冷声开口赶人,一边转身去推房门。
沈占北又是一声苦笑,他忙扣住阿离的手腕,叹息着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姑娘能否允许在下进屋再自我坦白?”
阿离不着痕迹的挣脱了他的手,嫣唇微微翘起:“请。”
将沈占北让进屋里,阿离又着人进来掌灯和端茶倒水。一切停当,阿离抿了口茶,目光淡淡的看了对面的沈占北,微微一笑:“沈兄请罢。”
沈占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伸手开始除去身上的层层伪装。
精巧纤薄的□□被撕下,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青年人的脸,里衣之下是一身猪皮缝制的特殊皮衣,仿作皮肤用,腋下颈后及大腿内侧隐秘之处藏有极细的银线,以供穿戴者将其脱下时用。
沈占北当然不会当着一个姑娘的面脱下,他轻咳了一声,拢着里衣底裤,暂借了阿离卧房内的屏风一用。
阿离自然点头答应。
人转进了屏风后,阿离看见,刚要伸手脱下里衣的沈占北,忽然顿了下,然后一道劲风掠过,屏风后侧方的灯笼灭了。
阿离挑了挑眉,复又转过身去,慢悠悠的边喝茶边等。
一盏茶未喝完,沈占北抱着脱下的皮衣转出了屏风,他身上竟还穿了套月白色的衣衫。
脱下肥硕的皮衣,沈占北本人其实十分的清瘦,且身姿颀长。穿着那身月白的衣衫,无端的给人一种长身玉立,温润俊美之感。
与他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甚是不匹配。
沈占北将皮衣放在一旁的矮凳上,略显尴尬的坐回位子,抿了口茶,收拾好心绪,而后朝阿离笑道:“之前你说合作要开诚布公,我同意,但既然要开诚布公,那么双方都要有诚意,除去伪装,这便是我的诚意,那么姑娘的诚意呢?”
阿离勾了下唇:“沈兄稍等。”说着便要站起身去屏风后除去伪装。
“不用那么麻烦。”沈占北制止她,笑道:“姑娘只需除去面上的伪装即可。”
这个要求看似为了她着想,其实,他是怕她换另一张脸给他看罢。
阿离心中冷笑,面上不动神色的勾起唇,道:“我这面皮和你的有点不同,不能直接撕下来,只能用特制的药水擦才行。”
说完起身走去里间的梳妆台,刚拿出药水,沈占北便捧着一盆温热的清水走了进来。
阿离微皱起眉头,沈占北马上解释道:“我想着药水除去伪装之后,最好还是用清水洗一下脸才好,要不然,残留的药水可能会伤到皮肤。你不知道,脸上的皮肤最是娇嫩,你又是女子,脸自然更为要紧,万一不小心伤了,那日后可麻烦了。”
他叨叨不休,听的阿离冷笑连连。
不再理会他,她拿起一条干净的素帕,沾上药水开始擦拭脸部。伪装一点点被除去,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渐渐显露出来。
温水敷面,一条锦帕抢先递到阿离面前。
“用这条吧,你那条脏了。”
沈占北凝着那张脸,眸子亮的仿若要放出光来。
阿离从铜镜中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去接,转而拉开一侧的小抽屉。原本专门用来放素帕的抽屉,不知何时空了。
身旁沈占北仍执着的擎着手臂,等她来拿走锦帕。
阿离顿了下,抬头拿走那条锦帕,道了谢:“回头我赔你一条。”
“不用,一条帕子而已,不值得几个钱。”
阿离勾唇淡笑了下,起身离开梳妆镜前,沈占北则殷勤的端起那盆温水,打开后窗泼了出去。
后窗处传来一阵响动,除了水泼入花丛之声,还有一丝极为细微的异响。
阿离半侧过脸瞥向他,沈占北被她看的一脸莫名。
“怎么了?”
阿离顿了下,摇了摇头。
在彼此交换了最初诚意的之后,两人重新坐回桌前。
沈占北道:“姑娘想知道哪些?”
阿离道:“你是谁,来此的目的为何,以及为何接近我?”
沈占北抿了口茶,顿了下,回道:“我名为弭,来此的目的与你相同,这也就是我为何接近你的原因。”
阿离勾唇:“你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沈占北道:“搅散北境的胡戎联盟,令他们内斗,以削弱其势力,使其无法生出狼子野心。”
“那么你是知道我是谁了?”笑意骤然转冷,阿离微眯起眸子。
沈占北顿了下,背脊挺直,神情显得恭谨起来,他道:“之前不知,但眼下看了你的真容,猜出了几分。之前听同袍讲过,我王有一胞妹,长相与王颇为相似。”
“你王?哪个王?乾王还是华王抑或是胡戎的王?”
此话问的犀利,沈占北苦笑了下,答道:“我王乃乾国之主。”
阿离闻言收敛了神色,顿了下,道:“你认错了,乾王没有胞妹,他的胞妹十五年前就死了。”
“不,三年前,王的胞妹无忧公主已寻回,并且公主于同年嫁与华王为后。”
“为后?呵!”阿离唇角扬起一抹讥笑,“你没有收到消息么?华王大婚当日夜,王后便暴毙而亡了。”那一场盛世婚礼,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场杀戮而已。
沈占北皱起眉摇头,道:“不对,公主她还好好的活着,不过是身体有些微恙,需要静养不常露面罢了。”
“那有露过面吗?”
沈占北一噎,顿了会儿,轻摇了下头。
阿离晒然一笑,拿起杯子抿了口茶。
沈占北抬头静静的望着她,抿紧唇,默了会儿,道:“那如你所说,已是华国王后的公主,三年前大婚之夜已经暴毙了,那为何华王没有另娶王后?不止是王后,嫔妃哪怕稍微亲近点的红颜知己也没有。”
“空守着一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姻缘,他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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