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踪狂
炸馒头片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鸡蛋液被热油炸制过,完全不会腥气,反而自有一股浓郁的香味。
虽说这是中午剩下的馒头,但口感松软,绝不会干涩难以吞咽。一大块馒头片,被梁无过两口吃光,竟是感觉意犹未尽,立刻又夹起了下一片。
花笙有点好奇的看着梁无过吃炸馒头片。梁无过幼时受过不少苦,后来就算当过皇帝,但吃相也并不如何斯文,再加上他这会儿饿到前胸贴后背,可谓是吃的狼吞虎咽。
梁无过这吃相,倒也不至于难看,反而让人觉得这炸馒头皮比天上蟠桃还美味,感染力十足,让花笙都有些饿了起来。
花笙问:“还好吃吗?”
“咳……”梁无过两片炸馒头下肚,终于放缓了吃饭的速度,并没有回答花笙的问题,倒是说:“你的提议,朕再考虑考虑。”
花笙见梁无过态度软化,立刻点头如捣蒜,道:“好好好,陛下慢慢考虑。其实陛下你别担心,就真的只是假的,演戏而已,不是让陛下和我真的成婚,我没有要占陛下便宜的意思。”
梁无过被逗笑了,心道,花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个子也不高,身板子也瘦弱,这么一个弱女子,也好意思说占朕的便宜。
花笙还在卖力的为自己说好话,道:“只要陛下肯答应我,这块司南佩立刻交给陛下,我绝对不会食言的。还有还有,以后陛下要是肚子饿的话,随时来开封府找我,想吃什么都可以,我做给陛下吃。你别看我年纪不大,会做的菜色特别多。珍珠奶茶、鲜奶麻薯。咖喱烩面、寿喜火锅。辣条、果冻、干脆面。还会很多新奇的小吃,保证陛下没尝试过。”
梁无过没成想,这斯斯文文的小姑娘还挺能说的,报的那些个菜名,的确没一个他听说过的。
旁边朱芝芝立刻吵了起来,道:“干脆面干脆面!花笙,我想吃干脆面了!今天能不能做一下,馋死我了!”
“对对,老朽也好这一口!”柳老头道。
小鬼毛羽一脸小大人,仰着头道:“你们别吵花笙了,花笙还要做晚饭呢,没时间给你们做小零食吃。”
现在时间紧张,的确抽不出来做干脆面的空隙。花笙道:“夜宵做好不好?我现在要去做晚饭了,今天还要多做一些呢。”
“花笙最好了。”朱芝芝高兴的拍马屁。
晚饭要多做一些个,花笙在小厨房里忙碌了起来。不多时,各种香味儿从厨房飘散出来,引来了更多的鬼怪。
梁无过自持身份,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就见厨房门口黑压压的,不少鬼怪都趴在门框边流哈喇子,一脸差点被馋死的模样。
不过众鬼们倒是有秩序,绝不会偷偷溜进厨房偷吃,也不会在花笙忙碌的时候进去捣乱,只是默默在外面流口水罢了。
梁无过做过皇帝,也来过几次开封府。以往只知道开封府是肃静之处,安静的几乎少了活人之气。没想到梁无过死后,却能看到如此热闹的开封府。
“哇!花笙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花笙好厉害啊,今晚的饭可真香呢。”
“唉,我要是晚死几年就好了,花笙长得这么好看,做饭这么好,性子也这么好,好想娶来做媳妇啊。”
“嘿,二狗子,你清醒点,人鬼殊途啊。”
梁无过听着众鬼议论纷纷,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小厨房的方向,花笙果然还在里面忙忙碌碌。
他眯了眯眼眸,想到花笙手腕上那条司南佩……
梁无过并无说谎,司南佩是他的东西,一直由他随身佩戴,当年南征北战平定四海之时,他就戴在身上,未有一刻离开。
后来梁无过过世,成为了一抹魂魄,就算如此,司南佩也还是戴在他的身上。
可谁料,不知怎么的,梁无过的魂魄昏迷过去后,再醒来身上的司南佩便消失不见,反而戴在了旁人的手腕上。
先前梁无过觉得花笙撒谎,定然是她偷了自己的东西。但眼下……
梁无过低声道:“看她也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
花笙看起来又开朗又单纯,也不知司南佩很是值钱,怎么瞧都不像是偷了东西的模样。
梁无过实在是想不通,不由得摇了摇头。
按理来说,死去之人的魂魄都应该立刻去投胎转世。但也有不少例外,比如小鬼毛羽,或者富商柳老头,再或者梁无过……
肉身枯萎,魂魄游荡,变成了所谓的孤魂野鬼。这些魂魄停留凡间,不肯再入轮回,一般都是因着有执念未消。
梁无过有些出神,他的魂魄停留凡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现在回想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压住额角,脑袋里竟是一片混沌。时间的消磨,再加上长期阴气的溃散,让他几乎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不肯入轮回的执念。
记忆模模糊糊一片,唯有那块司南佩,还让他感觉十足真实。梁无过心道,这司南佩必然对朕有重要的意义,不论如何也应当拿回来。
“做好了做好了。”
厨房里传来花笙的声音,看来晚饭是都做好了。做了这么一大堆的饭菜,花笙累的够呛,她不敢休息,赶紧将饭菜都分装好,放进盘子和盒子里,还要给大家伙送过去。
很快,花笙风风火火的,就拎着好几个食盒,跑出了小院子,一路上忍不住道:“时间差点不够,天都要黑了。”
“花笙,别跑别忙,时辰还早呢。”有人从后面叫住了她,是曹牙校。
曹牙校上前来,将食盒从她手里拿过来,道:“今儿个的饭菜又香的很啊,辛苦你做了这许多。”
“没什么。”花笙摇摇头:“这些是给犯人的,你们的也都做好了。”
“那我送过去。”曹牙校道。
花笙见曹牙校一个人拎了这么多,道:“我帮你拿两个,一起送过去罢。”
曹牙校有些犹豫,道:“只怕你一个小姑娘会害怕。”
“什么意思?”花笙被搞糊涂了,一时没听懂。
曹牙校道:“牢房那边鱼龙混杂,什么穷凶极恶都有。尤其是昨儿个被关进来的刘老三,一直不停嘴的大吼,隔着八丈远都能听到,不停的喊冤枉,鬼夜哭一样,我怕你过去听到会害怕,晚上要做噩梦的。”
花笙笑了,什么冒牌的鬼夜哭,她每天都和鬼怪在一起,根本不害怕这些。
花笙道:“曹大哥你放心,我不怕鬼的,我没那么娇弱。我帮你一起送过去罢,免得弄撒了。”
曹牙校点点头,两个便往牢房那面走了过去。
只是拐了个弯,果然离着八丈远距离,就听到幽幽的喊声。
“冤枉啊!我冤枉啊!”
“我没杀人!你们冤枉我!”
“我真的没杀人!真的没有啊!”
花笙问:“在喊冤枉的就是刘老三了吗?”
曹牙校道:“就是他,一刻也不住嘴。”
刘老三喊得嗓子都哑了,看起来也喊累了,却不停下来,仍然有气无力的在喊着,真的像是鬼夜哭一样。
到了牢房门口,自然有差役将饭菜送进去,也就不需要花笙和曹牙校了。
花笙忙完之后,独自回了后厨小院去,一进去就听到朱芝芝说:“花笙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花笙道:“是饿了吗?”
朱芝芝道:“不是不是,是常有鱼想要找你,说是想要请你帮忙。”
她刚说完,一只小猫咪轻盈的跳了出来,站在花笙面前。小猫咪便是方才来给花笙通风报信的那只,若不是它,这会儿花笙已经被媒氏给逮着了。
猫咪也是一只妖精,自己起了个名字,便叫常有鱼。
常有鱼口吐人言,道:“花笙花笙,其实是我的朋友,想要请你帮忙。”
“什么忙?”花笙问。
常有鱼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抓来了个犯人,叫做刘老三?是个写话本的?”
“这你都知道?”花笙说:“对啊,刚才我去牢房送饭,还听到他喊冤枉呢。”
“冤枉!”常有鱼道:“他是真的冤枉,他没有说假话,我的朋友可以作证的!他是无辜的,根本没有杀人。”
“你的朋友?”花笙一听,这其中还真是有冤情?
花笙道:“那刘老三之前的确提出过一个人证,但那人三十年前就死了,所以大家都觉得他说谎。”
常有鱼道:“刘老三真的没杀人,我朋友这三个月都和他在一起,因为刘老三腿摔断了,出门不方便,所以几乎没离开过,我朋友可是时时刻刻都跟着他,刘老三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人啊。”
“咦……”
朱芝芝嫌弃的撇撇嘴,道:“时时刻刻?你朋友不会是个跟踪狂和偷窥狂罢?”
花笙也有点奇怪,常有鱼的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时时刻刻跟着刘老三?听起来怪怪的。
常有鱼立刻摇头,毛茸茸的小耳朵摇的直晃,两边的小胡须也一晃一晃的,道:“什么跟踪狂和偷窥狂啊,你们误会了,我朋友是一只蚊子精啊,这三个月都住在刘老三家里。”
“蚊子……”蚊子精?
花笙忽然有点头疼。若说是跟踪狂和偷窥狂,那好歹是个正八经的人,还能作为人证。可现在证人变成了蚊子精,而且据说还是一只未能化形,不能变成凡人模样的蚊子……
谁会让一只蚊子去作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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