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光明下的阴影
裘丞怔住了，漆黑的眼眸里泛着些许幽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似乎只是在放空，过了好一会儿才面色古怪的开口：“为什么会想到因爱生恨？”
我反倒被他问住了。
怎么说？难道说是因为不想这么轻易承认自己智商不够？可他一早就说了，我会误会是信息不对等。说到底就是出于小女人心思，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差。
真话不能说，可假话呢。
因爱生恨……这原本就是个不太光彩的词，我总不能承认自己心思阴暗，这种自嘲式自我刨析安慰人的话说一次效果奇佳，说多了会真的让人害怕的。
我兀自烦恼着，他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换了个问法，“如果是你，你会因爱生恨吗？”
这次换成我怔神了，因为他的神色……有点认真。
那双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眼里的深意让人不敢深思。
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微微蹙眉，认真的问他，“你会让我恨你吗？”
不想妄自揣测，但我清楚，他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少年郎，从不会问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所以……
裘丞沉默，只剩手上无意识的重复着动作，半晌，抬眼，眼中有光亮，嗓音低沉诱人，“老婆，你这是承认爱我了吗？”
——你会因爱生恨吗？
——你会让我恨你吗？
刚才的对话在脑子里打了个转，我噌地红了脸。
没有的爱，哪来的恨？
这个人，也未免太会钻空子了！
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臆测瞬间抛诸脑后，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圆回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先把爱说出口，这已经成了我心底的执念，但同样，如果有一天他说了爱我，我会一秒都不耽搁，说出藏在心底以久的三个字。
裘丞似乎有些着急，蕴着笑得眼睛一眨不眨，挑了鼻音催促我回答：“嗯？”
那笑容太耀眼，以至于我无从察觉被深藏的期待。
被催急了，我不假思索道：“你都说了如果了。”
说完，也不管按摩时间到没到，往他胸膛推了一把借力站起身，扔下句“上厕所”就趿着拖鞋跑去了洗手间。许是裘丞按摩到位的缘故，这一小段路程倒是跑得格外顺畅。
在马桶上坐了会儿，我也冷静了下来，思来想去总觉得他刚才的神色不太对，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执着点也不妥，都过着老夫老妻的生活了，这么纠结过去受过的伤，会不会真的弄巧成拙？
裘丞对我那么好，我却连句爱他都不愿意说，会不会伤了他的心，会不会把他就此推开？
可说到底，我不愿意承认还是因为太在乎他，他的样貌身价，哪里会缺巴着喊着爱他的女人，就连江依水不都是以爱为名做出各种伤害别人的事。
如果真的说了，我是不是也就泯然众人了？
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也没说过喜欢我什么，亦或者就是吃惯了鱼翅燕窝，所以换换口味？
越想越遭，我赶紧起来洗了把脸，之前胡思乱想还可以说是怀孕的锅，事实上梁祁也说我那情绪波动就是因为怀孕，可是现在呢？养成习惯了不成。
出去的时候我还有点心烦，好在裘丞已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拉着我一副慎重的模样，开口道：“我仔细想了想，因爱生恨的几率太低。”
这个时候我也不想维护自己那点小坚持了，赶紧追问了句为什么。
“老唐的脚伤是救老爷子来的，老爷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很早以前就想给老唐做媒，让老唐退休成家，公司、住所、人家都找好了，但是老唐死活不愿意，逼老唐离开老爷子，就是逼他去死。”
我愕然，着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感，明明老唐才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怎么反过来老唐离不了老爷子？
裘丞大概是看懂了我的疑问，补充了一句：“老唐是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兵，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但在老唐心底，老爷子不止是上司还如兄如父。”
“可按照你这么说，陈佩玲岂不是……”盼着老爷子不在？
我心底的阴暗面再次冒头，只是后半句不知出于什么咽下，大概是……即便只是说出口，我都觉得是对老爷子的一种不敬吧。
好在裘丞并没有在意，只是点点头，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冷意道：“老唐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他拒绝陈佩玲时言明，只要老爷子不是寿终正寝，他就去给老爷子当一辈子的守墓人。”
一辈子守墓人……
这一个晚上的震撼太多，我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唐之所以放心陈佩玲给老爷子做物品检测人员，就是吃定了陈佩玲心中有自己。
由此看来，我的小小阴暗，在老唐面前根本是小题大做，也难怪裘丞并不在意。
我微微有些失落，还以为他不在意是因为相信我，原来不过是见怪不怪。
不过既然如此，有些话倒是不用藏着掖着了。
想了想，我拉开了些距离，面对面坐着问他，“陈佩玲的情况我知道了，既然内鬼不是她，那你们还有其他人选吗？”
裘丞点了点头，报出了一个名字。
“那下毒的事情怎么办？”顿了顿，我干脆直接道：“不管是谁犯了蠢，背后都跟江依水脱不了干系，今天老爷子的话我也听见了，我不担心她，只是……小溪。”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我仔细的观察着裘丞的表情，因为我实在拿捏不准他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今天下午老爷子的生日提醒了我，最初的时候，他解释江依水入住温碧斯的原因，用的可不就是给小溪准备生日礼物这样的借口？
或者说是借口也不准确，毕竟20号这一天还没到来，也许这个借口是事实也说不定，可偏偏他前后对小溪的态度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从一开始几乎让我相信小溪就是他的女儿，到后面冷漠的温柔，让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于他而言，小溪究竟是曾经心爱之人的孩子，还是活着人形绿帽提醒器，亦或者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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