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纵使飞蛾扑火
我认识的人里，知道墓地在哪的，也就一个刘宪泽留在国内，所以除了他，我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会去时常扫墓的人了。
刘宪泽有些无措，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你都……知道了。”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沉闷，“起初我也不知道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找不到你，就想着去墓地碰碰运气，或许哪天你去上坟能碰见呢？”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告而别。”现在想想，当初的我确实幼稚，以为不见面了、时间就可以抹平一切，但是现在我才知道，遗憾才是最能让人铭记的。
就像老爷子和乔教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刘宪泽抬头笑了笑，笑容却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苦涩，他说：“起初是这样的，后来……我不是回家当我的接班人了吗，不喜欢的事，总觉得哪里都不顺心，兜兜转转，还是墓地那地儿清静，有时候我在那儿没有希望的等着，就忍不住跟阿姨吐吐苦水，你别怪我对叔叔阿姨不敬啊！说真的，后来那儿都快成了我的树洞了。”
树洞吗……我摇摇头，表示我不介意。
别看我家里没多少人，但我妈不喜欢太安静，每天都会抽时间跟家里的下人挨个聊会儿天，否则家里那些老人又怎么会都心向着她。
“再后来，沈家来闹迁坟的事，我一个外人，”刘宪泽苦笑了下，这回是真的苦涩了，“抱歉啊，我的身份真的挺尴尬的，关键那时候也敏感，刘家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你……”
“嗯，我明白。”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他的闲言碎语在Sapphire也没少传，难怪当初经理人汇报的时候隐晦的提了一句。
不过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初瓦斯爆炸，我爸和沈姨他们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我又伤心过度，处理后事的时候没有想太多，把他们和我妈合葬了。结果过了年，沈家反应过来，非要要回沈姨和明渃的尸体，说沈家的女儿不能死在外面，要接她们回家。
那时候我心伤也好了，想的也多，我还觉得我妈还不想跟小三死同穴呢，就遂了沈家人的愿，中间还是因为尸体不完整，开棺闹了些波折，但横竖没有惊扰我妈，我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是我爸自己欠下的风流债，死后他自己偿还，怪不了别人。
刘宪泽默了默，“从那之后我就去的少了，好在这次回去都挺好的，我去的时候供品都是新的，花也新鲜，你找的人还挺靠谱。”
经理人？
我心下不免有丝狐疑，难道是上次突袭检查给他搞怕了？
不过我也没多想，因为刘宪泽又拿了些东西出来。
“对了，这次回去我顺道去了你家，这真的是顺道，我有个合作商正好就住你楼下，非叫我去他家吃饭，出来的时候我也是无意间看见有个信箱塞满了，当时我也没在意，合作商还调侃了句，第二天酒醒了才想起来那好像是你家，就又去了趟。好在你这次让我带了证明，我才能从物业那里开了信箱给你带来。”
刘宪泽解释了一大通，我且听着心思就不在了。
这厚厚一叠竟然都是苏音寄来的明信片！
当着刘宪泽的面我也不好直接开始看，大致翻了下，就知道他所说非虚了，因为苏音寄的地点不是裘丞给我买的房子，而是我妈留给我的那套。
“行了，知道你想看，我送你回去吧。”刘宪泽没有多留我，只是把我送到家后，他在车上问了句：“你想好了吗，一个星期后，留下，还是回去？”
我仍然没有办法回答他，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正是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不问清楚，有些话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我是不会死心的！
然而一整晚，裘丞都没有回来。
……
第二天，来送饭的人变成了刘宪泽，当晚，裘丞依然没有出现。
第三天，我让刘宪泽别来，才等来了两天未见的祝倚琳。
“他在躲我。”坐在位置上，看着熟悉的菜肴，我没有动筷子，说出口的话也不是疑问句。
冷静如同祝倚琳也顿了顿，“这两天事情比较多，米菲那里盯得紧……”
我发现，我越是冷静，表现得越是淡定，刘宪泽也好，祝倚琳也罢，他们反倒会显得紧张，以至于……漏洞百出。
“你在撒谎。”我笃定。
祝倚琳就说不下去了。
她不说，那我来说：“他知道我见过梁祁了，所以不敢面对我了是吗？”
祝倚琳呆了数秒，继续低头摆盘。
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原来不是只有我害怕。
“让他来见我，”我起身，“这两晚我都没有睡，不是跟他赌气，只是有些事情不弄明白，我根本睡不着。”
祝倚琳面色复杂的看着我，“好歹也吃两口……”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我也不想用绝食来威胁他，相信我，我比他更在乎我的孩子，但是睡不好，人也没有胃口。”
说完，不再理会祝倚琳，我径直回了房间。
其实裘丞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他不敢来，无疑已经证明梁祁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他才害怕面对我。
所以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大概就是我妈在信里说的那句话吧。
这是我们之间，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坦诚的机会。
……
是夜，我抱着首饰盒坐在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助眠用的香薰蜡烛燃尽之时，我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叹息。
裘丞，终于是来了。
“饿吗？我找唐老熬了点粥。”他手上拎着保温盒，一身的露水，显然已经在阳台站了很久。
我就忽然想起来，前两晚窗外也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以为是风声，现在想来，他不是没来，而是没敢进来。
这样一想，紧绷了三天的脸，忽然就有些酸涩。
我点了点头，望着他，“饿，宝宝也饿。”
裘丞捏着勺子的手就瞬间攥紧了，瓷勺发出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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