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道扬镳
“都起来吧。”
“谢殿下。”
“你们且到五里桥边侯着,本宫还有事要与卫大将军商议。”
太子殿下突然失踪,已闹得皇宫里人心惶惶的,好不容易寻得踪迹,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个万一,楼炎百死莫赎。“此处不比戒备森严的皇宫,暗箭难防,恳请殿下让微臣贴身护卫。”
“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出不了大乱子的。况且卫姝锦身为怀化大将军,武力自然不会差,定会护本宫周全。楼大统领要是不放心,可退到看得着我们的地方,万一真有不怕死的前来行刺,也好及时出手相助。”
“是。”楼炎做了一个手势,“都退下。”
“太子殿下有何事要与微臣商议?”卫姝锦问。
“外人都走了,阿锦大可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卫姝锦一时语塞,怎么说怎么错,只好闭嘴装哑巴。
荣泠崖取下自己腰间的玉佩,放在卫姝锦手中。“这玉佩就赠与你了。”
“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荣泠崖苦笑道:“也罢,抓紧时间多喊几声,以后恐怕是没机会称呼我为太子殿下了。”
对卫姝锦来说,不论身份如何变换,荣泠崖始终是荣泠崖。
“是。”
“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要气我?”
“微臣愚钝,还请殿下指教一二。”
“你若铁了心装糊涂,我再怎么指教也是徒劳。”
当荣泠崖还是普通皇子时,不懂何为男女之情;待他入主东宫后,想娶卫姝锦为太子妃,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父皇还封她个怀化大将军;待明日登基大典过后,他就要挑下名为江山的重担,到那时会更加身不由己。他们之间隔的就不再是沟壑,而是天堑。
“微臣乃一介武官,舞刀弄剑在行,别的一窍不通,还望殿下恕罪。”
除了装糊涂,似乎别无他法。
荣泠崖深觉无力,已然知晓卫姝锦在他还是太子的最后一晚,仍是铁了心不顺自己的意。“也是,那个为我写诗、为我奏曲的人是卫姝锦,不是你卫大将军。”
卫姝锦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
荣泠崖拿起了石桌上的茶壶,借着灯火仔细察看上面的花纹。“阿锦,你可知如何让这只茶壶彻底破碎掉吗?”
“微臣不知。”
荣泠崖的眼神里揉进了冰霜,拿着茶壶往石桌上一磕,只听到“咔嚓”一声,壶上便出现了裂缝。“起初出现的裂缝无人在乎。”
说罢,他的眉头紧蹙,右手用力捏着那只布满裂纹的茶壶,把它捏碎了,碎片扎破手掌心,有血液流出,滴答滴答掉在地上。“接着被那个不在乎的人用力捏碎了。”
荣泠崖松开手,那茶壶便摔下来,碎得七零八落。“最后松开了手,就碎得更加彻底了。阿锦,你懂是不懂?”
“泠崖哥哥。”卫姝锦抬起他的手掌,按住了伤口,血液染红了彼此的手指。“你为何要如此伤害自己?”
“你不是要指教吗?这般言传身教才会让你铭记于心。”
“阿锦错了,不要泠崖哥哥的指教了。”
“晚了,白驹过隙不可回头。”
“不会晚的,阿锦一定跑得比那匹白驹快。”卫姝锦撕下罗裙一角,想为荣泠崖包扎伤口,他便抽回了手。
荣泠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安静地成全我一次。”
他抬起手,用沾了血的手指,在卫姝锦的眉间画了一朵梅花。“我给阿锦画的花钿,可还喜欢?”
什么将军?卫姝锦在荣泠崖面前,只是个会流泪的女人。
“哭什么?”
“我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就连河面都没有漾起波纹,哪来的风沙?荣泠崖也懒得去戳穿。“在我还是太子的最后一晚,不想只记得你被风沙迷了眼睛的样子。”
卫姝锦面容带笑,眸中却含着泪花,和那晚的荣泠崖如出一辙。“是,阿锦很喜欢泠崖哥哥画的花钿。”
“说谎,你都看不到,何来喜欢?”
“不是的,只要是……”
“罢了,说来说去还是不能顺我的意,还不如不说的好。”荣泠崖盯着她的眉眼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木屋里有莲花灯,替我放了吧。”
卫姝锦早就发过誓,她要当那流血不流泪的大将军,万箭穿心终不悔。但她的泪还是掉在荣泠崖赠的玉佩上。
皇宫里灯火通明,荣泠崖所到之处,站在两旁的侍卫纷纷行了跪拜礼。他不过是离开了两个时辰,宫中竟戒备森严到这地步?
戚皇后也没闲着,领了两三个宫女,在立政殿外踌躇不安地等候。
“母后。”荣泠崖向戚皇后行了礼。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皇儿怎得还往宫外跑?”
“夜晚有灯会,儿臣突然想到宫外去凑凑热闹。”
“真是胡闹。”戚皇后注意到了荣泠崖的手掌,包了布条,却还有血沁出来。“皇儿的手掌是怎么伤的?可是在宫外遇上了刺客?”
“只是不慎被茶壶碎片划破了而已,母后不必忧心。”
“怎会如此粗心大意?继位乃头等大事,要是龙体有恙可如何是好?快快到殿内去。”戚皇后对宫女言语了一句,“去请太医过来。”
“是。”
荣泠崖刚踏进殿内,便看到东宫里的一众宫女、太监,悉数跪在了立政殿内。“母后,这是作甚?”
“皇儿出宫遇险,这些个贱皮子的宫女、太监知情不报,其罪当诛。”
“母后误会了,儿臣出宫时,他们并不知晓。”
“太子不在东宫内,竟无一人知晓?那更要罪加一等。”
荣泠崖攥紧拳头,血染红了包住手掌的布条。“那照母后的意思,是打算将东宫中的宫女、太监全部赐死?”
“若皇儿能安然无恙归来,他们兴许还有命可活。可皇儿却是带着伤来的,那么母后是断断不能饶恕他们。”
荣泠崖跪了下来,“一切罪责由儿臣一力承担,还请母后不要迁怒他人。”
戚皇后将他扶了起来,手掌抚上了他的脸颊。“日后你便是皇帝了,所犯下的错,天下人为你担着。”
这便成了金丝笼里的金丝雀了吧?满腔的愤懑无处说去,因为荣泠崖是皇帝了,言行举止如有失,会连累他人。“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戚皇后抬手一挥,“来人,将这些宫女、太监全部压入天牢,待明日新皇登基后,再定他们的罪。”
太极殿的宫女携太医万福进殿。“皇后娘娘,万太医到了。”
万福行了跪拜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万太医快给太子瞧瞧,手掌上的伤可有大碍?”
“是。”万福携药箱到荣泠崖的跟前来。“殿下请将手掌伸给微臣瞧瞧。”
荣泠崖坐在椅子上,将受伤的手掌放在桌上。
万福将染血的布条解开,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根针。“伤口虽不大,但需要缝合,请殿下稍作忍耐。”
“好。”
手掌心被缝了三针,涂了药,包上了干净的布条后,荣泠崖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比起卫姝锦上阵杀敌时所受的伤,便觉得掌心的伤口是蝼蚁咬的。
此时,卫姝锦已将木屋内的莲花河灯全部取了出来,点燃了灯里的蜡烛,放于河面上,任它们随着水流越漂越远。
“泠崖哥哥你看,那些河灯漂走了。”
“阿锦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我许的愿是,能和阿锦一辈子在一起。”
“哎呀,为何要说出来?”
“因为……我的愿望不是说给河神听的,而是说给阿锦听的。”
……
往日和荣泠崖放河灯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今夜这河畔上却徒留卫姝锦一人形单影只。那些过往抓不住了,今后如何还未可知。那就后悔吧?可卫姝锦偏不,她宁可洒尽热血,流尽泪水,也绝不回头。
卫姝锦回府后,卫太尉正坐在厅堂内等着她。
“父亲,这么晚了还不入睡吗?”
“做什么来?”
“去见太子殿下了。”卫姝锦不敢欺瞒。
卫太尉猛拍了下桌子,置于之上的茶盏震了震。“跪下。”
卫姝锦照做了,因为她明白父亲定然是知晓事情始末,才会深更半夜坐在此处等候。“父亲息怒,姝锦知错。”
“太子殿下乃未来新皇,万一有个散失,岂不叫我们卫姓氏族落下个祸国罪名,成为千古罪人?”
卫姝锦静静地跪着,一言不发。
“卫家历代出忠臣,清白家世决计不能断送于我手。”
“是,姝锦谨遵父亲教诲。”卫姝锦无力反驳。
“去祠堂跪着,好好向卫家的列祖列宗反省反省,待明日登基大典开始再同为父一道进宫面圣。”
“是,父亲。”
荣泠崖半夜溜出宫与自己相会,竟连半个护卫也没有带上。那些个居心叵测的人巴不得他落了单,好伺机行刺。细细想来还真是有些后怕,若是新皇遭遇不测,卫姝锦难辞其咎,真就如父亲说的那般,给卫姓氏族招来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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