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花雨城外
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奔波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纷纷赶回家，而奔赴在外的游子或许已经备好酒坐在窗前举望明月，桃花树旁的酒垆仍就传来叫卖声，酒家的孩童摆弄着从桃树身上取下的酒葫芦。
马车踏上故土，车窗外的一切熟悉而亲切，月旖箫多日奔波留下的憔悴消失不见，贪婪地看着自己的故乡，嘴角不自觉勾起，“我回来了。”
“二少爷？小姐，二少爷来接您了。”驾着马车的盈默忽然对月旖箫说道。
月旖箫掀开车帘一看，果真看到站在城门口的月懿旗，心中一喜，立马跳下马车，朝着月懿旗奔过去。
月懿旗捏捏她的脸，一脸揶揄，“还担心你这几年风餐露宿会受苦，现在看见你白白胖胖的，我就安心了。”
月旖箫不乐意，故意撅起嘴，吸气脸颊，“你看哪里胖了！”
“行行行，没胖，我家箫儿最瘦了...”
月懿旗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盈默，拍了拍盈默的肩膀，满眼赞赏感激，“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
盈默摇头，垂眸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月懿旗点点头，心里做了一番打算，“今日你不用回去了，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你的母亲已经在家盼着你回去了...”
盈默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地赶紧朝着月懿旗拱手道谢，“多谢少爷！”
“去吧...”
月懿旗转头对月旖箫笑道，“咱们也回家吧？”
“嗯。”
马车上
一上马车，月懿旗便把遇险的细节又问了一遍，而月旖箫按着早就想好的说辞回答，一点也不含糊。
“会是什么人想要害我？”月旖箫试探性问道。
月懿旗摇了摇头，“现在还在查，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查出来。”
月旖箫看着月懿旗有些憔悴的样子，犹豫了一番，咬了咬嘴唇，还是问了出来，“二哥喜欢公主吗？”
月懿旗一愣，转而一笑，抬手用力敲了一下月旖箫的额头，“不喜欢我会娶她？虽然是你哥哥长得花容月貌不小心被公主瞧上了，但也说明你哥哥魅力所在，后来了解了一下，其实还不错...你这个丫头片子，都两年了，怎么只长个子，规矩一点没长进，张口闭口不是嫁娶，就是喜欢爱啊！”
月旖箫嘴角扯起来，也不揉脑袋，抱着月懿旗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嫌弃了呀！已经晚了，我将来嫁不出去铁定要赖着你们的”
“臭丫头...”月懿旗那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问，“这次回来后，还走吗？”
月旖箫打开他的手，整理了下头发，闭目养神，“不走了，在外面玩够了。”
“想开了吗？”
月旖箫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
到家后，月旖箫先去书房拜见了月翊缘，月翊缘面子上没有十分热络，更加成熟稳重，只是眼眸里却是掩不住的高兴，盯着月旖箫仔细瞧了瞧，随即很欣慰笑道，“不错，长高了，也漂亮了。”
之后去拜见了长嫂冯氏，冯青青一见她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亲昵地拉她过去坐，招呼着她用茶点“几年未见，箫儿变得真漂亮，回来了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谁敢怠慢你就告诉我，我铁定撕了他们的皮...”
月旖箫认真瞧了瞧冯青青，倒是不知道这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多谢大嫂了。”月旖箫淡淡回道。
冯青青握着月旖箫一只手语重心长地说，“箫儿，来年你就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离出嫁也不远了，以后我带你多参加些夫人小姐间的宴席，好见见世面。”
月旖箫苦涩一笑，终于要来了吗？
或许是几年的成长，月旖箫早已学会带上面具，带着几分羞窘的面具，乖巧的点头。
月旖箫从那出来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的郁闷多少有些排遣，回到房间后，小婵便开始说月旖箫不在家这几年，冯青青是如何作威作福的，一脸愤慨，“她连二少爷都不放在眼里...”
“小婵！”坐在梳妆台前的月旖箫蓦然回头，唬得小婵一惊，月旖箫不禁嗔怪道，“你也知道害怕了？！”
“奴婢只是觉得夫人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这里是小姐的家，谁会怠慢小姐？她分明把小姐当外人！”
月旖箫摇了摇头，“她若只是说说倒也无所谓，关键是她心里如何想的，不过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有些人是天生说话得罪人，而有些人却是最会顾此而言他，真真假假想多了头疼，咱就不自找麻烦了....”
“小姐，你不生气吗？”小婵不平道。
“当然生气，但她说的没错，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我将来随夫家姓，不再算是月家的人...”
月旖箫说的很平静，仿佛真的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梳洗完毕，小婵依旧闷闷不乐的，月旖箫浅浅一笑，“还没想明白？”
“想明白了，小姐不打算得罪夫人！”
“你还是没明白。”月旖箫无奈地摇摇头，坐到床上，“你想想，既然她认定我是外人，将来嫁夫随夫，那么我何须仰她鼻息？回头大嫂如果找人来请我去什么宴席，你就可以说我累了、病了，实在不行就说大哥要我在家练习女红，熟读《女诫》，总之，尽量回绝了就是。”
小婵一听，眼眸立刻凉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是！奴婢遵命！”
“诶，小姐，万一她给你找了一个不好的夫家怎么办？万一联合婆家给你难堪？”小婵又问道。
“只要她喜欢的，都想法子拒绝就行了，诶...小婵倒是想的比我都多...行了，帮我把灯灭了，我要睡了。”
“好。”
半个月后，月懿旗的婚礼如期而至。
今晚，月旖箫只是给月懿旗敬了一杯酒，便被冯青青拉了过去，其中有一个穿着凤穿牡丹裙的中年妇人亲昵地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的。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月旖箫。”刚才不是说了吗？又问！月旖箫皮笑肉不笑，恭敬回道。
“不错，好名字，箫儿，有什么爱好啊？”
“我喜欢看书。”
“呀，这个好啊！我们家冬儿也喜欢看书，每天吃饭都离不了...”
月旖箫觉得心里隔音的很，也顾不上自己演技如何，捂着肚子，死咬着唇，蹲了下去，垂下头，假装虚弱的样子，“呀，肚子，肚子好疼。”
边上的几位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月旖箫朝小婵打了个眼色，小婵会意立马上来扶住她，还像模像样说，“诶呀，小姐没事吧？我扶您回去休息。”
月旖箫佯作痛苦摇摇头，虚弱地朝诸位夫人行了个礼，“可能是刚才吃的东西太硬...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赶紧去休息吧，小婵照顾好小姐。”冯青青盯着月旖箫，明显有些怀疑，但有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刚才问东问西的那个夫人，也叮嘱着，“赶紧去休息吧，实在不行赶紧叫大夫...咱们还有机会好好说说...”
月旖箫很感激地朝那位夫人点点头，等到出来以后，微冷的风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中却有个结在那里，让她感到有些焦躁，但是当走在细雨中，任扬起了丝丝细雨吹拂面颊，心情蓦然平静下来。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月旖箫遣散了下人，自己独自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听雨。
远处的大堂依旧灯火通明，笑声喧天，说不尽的热闹喜庆，而此刻此地，夜雨萧瑟，落红满地，真是有点凄凉啊！
一时心中抑郁难以排遣，月旖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似是回声般，另一声叹息想起，“如此良夜，姑娘为什么叹息？”
月旖箫一惊，随即便看到院子一侧的墙垣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恍若星辰的眼睛含笑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班月逄翻墙下来，走到她面前，“刚才在宴席上看见你出来，便绕过府中的侍卫过来了...真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还挺会演戏！”
月旖箫淡淡笑道，“见笑了。”
“哎可惜。”班月逄不知何故叹息了一声。
月旖箫柳眉还未蹙起，就听班月逄笑道，“和知己好友相聊，缺了好酒。”
月旖箫心生玩味，旋即一笑，“这有何难？”于是转身回到屋里，拿了两个喝茶的杯子出来，递了一个给他。
乌泱泱的天空垂下一层又一层交织在一起的雨帘，不时帘卷西风。
月旖箫走下屋檐，迎着清风，举起茶杯，明眸善睐，巧笑嫣然，对他说，“‘酒行如过雨。雨尽风吹去。吹去复盈杯。’公子觉得，这样的‘酒’，可还满意？”
班月逄一愣，随即眼底的笑意在脸上慢慢晕开，却不言语。
“公子，只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不说话！”月旖箫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我觉得比起这个，姑娘的玲珑心思、性情更让人惊叹诚服。”
“公子，油嘴滑舌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可是危险的？”
“那你觉得怎么样？”
“我现在还是女孩，算不得女人，几年后，就不知道了。”
“也是。”夜辰与之对视一笑，潇洒地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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