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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草丛里的女儿国


  经过这件事后,丁丁知道,遇事需要冷静,无论别人说得多好,那都要有自己的主见。反过来说,主见是需要经验作铺垫,经历的事情越多,见闻的事情越多,才会有自己独立的看法和观点。人类朋友有一句名言,叫做吃一堑,长一智,意思是吃一次亏,受到一次挫折,便得到一次教训,增长一分才智。还有谁说的,失败乃成功之母,丁丁没法理解,母字是什么意思啊,是母亲么?这句话是失败孕育了成功么?看那意思又不象。还是冬冬识多见广,她解释道,母字在这儿当作先导解,人们善于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才能获得成功。想通这件事,丁丁心情好了一些。

  丁丁往前走着,乱草丛里,分不清哪是路,哪是陡崖和深坑,好在小蚂蚁眼前长有两个触须,那是丁丁的探路器,因此,丁丁很少掉到土坑中。走了很长的路,丁丁有些累了,他靠在一棵小草旁休息,刚想闭上眼睛,丁丁又想起冬冬说的,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在意。这样在路上就睡着了,如果碰到食蚁兽,那可麻烦了。想至此,丁丁头上直冒冷汗,食蚁兽太厉害了,到目前为止,蚂蚁对食蚁兽还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办法呢。丁丁忽然想到,如果爬在一片枯叶上睡觉,也许谁也注意不到,没听说食蚁兽饿极了,连枯叶也吃的吧!丁丁为自己这个绝妙的主意点赞,这样的金点子,姐姐不一定想得到,妈妈嘴里那个“第十万零二个孩子”的弟弟当当,他更是没有这样的智慧。

  想到弟弟当当,丁丁心里就很压抑。当当从出生起,就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当当出生时,头上少了一根触须。因为少了一根触须,当当经常犯偏头疯,就是定位不准,走路时老往没触须的一边靠,因此,大家都不太愿意和当当走一路。常言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因为当当的这个毛病,爸爸妈妈的爱都转嫁到丁丁身上,丁丁感受到的温暖,比冬冬和当当加起来的还多。

  当然了,如果就这样躺在枯叶上睡觉,那也是很危险的,因为天上的飞虫很多,说不定哪只飞虫飞过时,就把丁丁叼起来,当了早点吃到肚子里。丁丁把身子缩到枯叶卷曲的叶尖处,这里又避风,还不容易被发现,真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当然,躲在枯叶中睡觉那也存在风险,遇上一路吃草过来的牛羊,顺带着把丁丁也吃到肚里,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奇妙,如果真正理论起来,没有一处没有风险,包括家中。冬冬讲过杞人忧天的故事,说人类朋友中,有这样一个人,成天忧虑天崩地陷,无所寄身,以至于废寝忘食,忧虑成疾。天崩地陷这是可能发生的,但不能因为有天崩地陷的顾虑,就什么事也不做了吧!

  枯叶尖的卷曲处刚好够丁丁藏身在里面,太舒服了,不一会,丁丁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睡梦中,丁丁梦到当当说的悄悄话,说要跟了丁丁到外面的世界去,外面的世界有多精采,光是听爸爸在说,而没有亲自去看一眼,这多么婉惜!丁丁打心眼里不愿和当当走在一起,可是,他毕竟是至爱亲朋,是比自己晚出世十万分之一秒的同胞弟弟!俗话又说,血浓于水,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想到这里,丁丁还是有些许后悔,这次没把当当带出来,也许当当一生都出不了家门,就如妈妈那样。妈妈年轻的时候,那样那样漂亮,那些爸爸准爸爸生害怕当时的妈妈走失了,便层层阻隔,不让妈妈走出家门,后来妈妈嫁给了爸爸,便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家门外的世界了。

  想到这里,丁丁笑了,姐姐冬冬也一样漂亮,那些哥哥成天围在姐姐身边,姐姐想去哪儿,那些哥哥一点办法也没有,听说这是世道变了,女权变高了的缘故。还有,是不是那些哥哥太爱姐姐了,每时每刻都想讨到她的欢心,便不忍拂了她的美意。是不是后面这层意思,丁丁却没法把握,因为自己还没有到达那样的年龄,也没有到该想这些事的时候。丁丁对哥哥们的印象,好象大家都差不多,没有特别突出的,这是指阳光、帅气、聪明、才智这些,阳光帅气了,姐姐必定喜欢,但如果聪明才智上赶不上姐姐,姐姐还会满意吗?丁丁摇头,后来他又对自己的看法加以否定。因为在那样的情形中,头脑一发热,感觉便胜过了所有的理智:男孩子阳光了帅气了,便必定聪明,就如女孩的漂亮和聪明是同比列关系一样。当然,这不是定律,是丁丁心里面一时想到的。没听说,漂亮的女孩子不聪明,对吧!在女孩子的眼里,也没听说阳光帅气的男孩不是才俊,对吧?事实胜于雄辩,许多人都是走到一起后,才知道,原来他(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啊!

  那些哥哥再怎么差不多,总还有一些区分吧!丁丁印象中,最有代表性的几个哥哥便是特殊数字的那些哥哥,因为那样很好记,而且那些数字又有寓意,看得久了,便加深了记忆。这事真是可笑,十万人的大家庭,大家只能记住几个有名号的再加几个特殊数字的兄弟姐妹,其他的便没有印象,叫不上名字和顺序号,不光是丁丁和冬冬,爸爸妈妈也是如此。反正脸面儿差不多,脸面儿差不多的,就可以走进这个家门,脸面儿差不多的,就是一家人,这样的逻辑有些搞怪,只要适合蚂蚁这个大家族,什么样搞怪的逻辑都成。

  忽然间,一阵狂风把这片枯叶卷了起来,飞到空中,风过后,枯叶落进一片深谷,丁丁跌到地面上的一棵小草旁,他睁开眼来,看到眼前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里是另一处天地,天空瓦蓝,没有一丝白云,四周城堡林立,房舍新新,道路镶嵌了珠宝,树梢挂上了彩灯……宛如格林的童话故事。丁丁眨了几下眼睛,这不是做梦吧?他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手掐处显得生痛,他明白,这是真实的环境。丁丁想要走出去,但见街面上无人,想了想,还是观望一阵再说吧。

  等了一会儿,城堡的方向传来惊天的音乐声,又有鞭炮声轰天价响,然后是成千上万的金龟子一路撒着欢喜豆,从城堡中跑出来。其后是一万只瓢虫抛着彩球彩条,满天空为此而五彩斑斓,空气里也充满了欢庆的喜悦。丁丁懵了,这才什么时候啊,离过年还早着呢!正惊疑间,便见大队的歌者舞者从城堡中一拥而出,它们是肥肥胖胖的金针虫、黑膝膝的地老虎、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根土象、小不点的稻飞虱、长着无数条足的千足虫、稻根金花虫等,众人捧着拉拉蛄,伪步甲是凶猛的甲士,在盛大的队伍旁梭巡,蔗根天牛是将军,手执高高的钺斧,白蚁在头顶飞着,充当传递圣旨的信使,豆娘是护驾的近卫军,满天空都是豆娘的身影,还有灶鸡子不停地叫着,那是为圣上歌功颂德,苍蝇嗡嗡地凑着热闹,那是捧场。蚊子也不甘寂寞,飞到东,飞到西,聒噪着皇帝的圣明。

  皇帝是谁,拥有这样庞大的队伍,这些人又要走向何方?皇帝便是拉拉蛄,他被八千只蚜虫抬着。为什么是八千只蚜虫,据说八是吉利的数字,皇帝也是人,也想着“发发发”啊!为什么又要八千之数呢?原来,拉拉蛄身形肥硕,好比是巨人,蚜虫太小了,须得有八千只才能抬得动。当然,这只是大约之数,实际上,拉拉蛄身边最多站个三千蚜虫,就站满了,只是那些蚜虫都学会了偷奸耍滑的本事,别看人那样多,真正用手抬着拉拉蛄的最多只有二分之人,那些人站在那儿,手举着,似是抬着拉拉蛄,实则是虚虚地撑着,没有用上力,表面上看每个人都很用心用力,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有人笑了,既然可以偷奸耍滑,其他抬着拉拉蛄的蚜虫不是可以学学身旁的“聪明者”,那手也虚撑着?这又不成。原因很简单,拉拉蛄肥硕的身体举在空中,必定要有人撑着抬着,如果都是虚撑,至高至上的拉拉蛄势必要掉到地面。因此,必定有一定数量的蚜虫咬牙硬撑着。

  丁丁正不知这是何故,却见一队草蛉飞到大队伍的前面,迎风展开一幅巨大的横幅,那横幅上用蝌蚪文写着“欢迎皇上穿上新的衣服”丁丁仔细看过去,却发现拉拉蛄身旁站着两个跳蚤,这两个跳蚤正卖力地为皇帝梳理着怎么也看不见的新衣服,跳蚤的动作非常专业,又是那样的自然而温柔,相信看过去的人,都会认为他俩实实在在地为皇帝整理着这件崭新的衣服。丁丁“卟哧”地笑了出来,这太老土了,皇帝的新衣谁不知道,不就是人类朋友写的童话嘛,那个安徒生一定没有事做了,便凭空生造出这样的喜剧来编排人。可是,安徒生已经作古几百年了,为什么拉拉蛄还会热衷于这样的虚名?想了想,丁丁忽地明白,人们永远都是这样,一样的闹剧必定会轮回,就如人类社会一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骗子层出不穷,而人们只有上了当以后,才会明白,原来古已有先例啊,为什么当我读取前人的经验时,没有想到其后我也会坠入毂中?究其原因,也许是人们的贪婪和无穷无尽的欲望在作怪,一切的缘由一切的灾祸,是不是源于人们无休止的索求?因为贪婪,因为无休无止的欲望,遮蔽了人类本生的圣聪,人们便一代一代地怀有了侥幸心理,一遍一遍地重蹈着前人的覆辙。

  光有声势浩大的皇家队伍,哪也不成,必得还有观众才行,不然,皇帝的新衣就是展示给皇宫中的人看,那有什么意思!这时,不知从哪里涌出了大量的观众,挤满了街道的两旁,丁丁好不容易爬到一棵小树上,才没有被蜂拥而来的观众踩为肉酱。惊魂之余,丁丁看向那些观众,却是数不清的根蛆、核桃根象甲、烟粉虱、棉蛉、草蛾、跳蛛、蝇虎、还有超级害虫,丁丁看到根蛆白白胖胖的身子,很想上前去咬住,可是他没敢动。原来,丁丁看到有两只大黑蚂蚁戴了红袖导正在维持稚序呢!虽说黄蚂蚁和黑蚂蚁是世仇,彼此不共戴天,但有一点,却都正气凛然,眼睛里揉不得一粒砂子,只要看到害虫,绝不会放过。这两只黑蚂蚁怎么跑到这里来维持稚序了呢?是它们违背了祖训,成了蚂蚁家族的叛徒?丁丁听冬冬讲过,人类朋友中曾有个这些背判祖宗的例子,他们称其为汉奸,因为是汉人,汉人中通外敌的奸细,故称其为汉奸。蚂蚁中的叛徒不知叫什么,丁丁想了好久,仍是没有想出好的名字。这时,丁丁想到了姐姐冬冬,姐姐看的书多,碰到这样的问题,她也许搭口就会说出什么样的名称来。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丁丁自负也是聪明人,聪明人哪能为这么一点小事难住?丁丁偏头想了一下,他忽地大笑,既然汉人中的坏人称为汉奸,那么我们蚂蚁中的坏蛋是不是也可以称之为蚂奸?

  以后再来和冬冬讨论蚂奸这个词合不合适吧,眼下可看的热闹实在太多了,丁丁顾不了黑蚂蚁,他的眼睛跟踪上那些狂热的观众。白白胖胖的根蛆一个个立地站起来,用尾尖踮着地面,扭起了秧歌;核桃根象甲走着模特步,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模特步纯属是走秀;烟粉虱蹦来跳去,想要扯走别人的眼睛,可是它实在太小了,再怎么蹦跳,那也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棉蛉虫依依呀呀地迈着猫步,草蛾扇动着翅膀,如同擂响了巨鼓;跳蛛和蝇虎耍着猴戏,超级害虫的眼睛瞪得圆圆地,象是随时都要咬人一口……

  丁丁的眼光越过这些狂热的观众,他再次看向已经热昏头脑的拉拉蛄。拉拉蛄神气极了,因为身上穿了一件神秘的衣服:这件衣服只有高高在上的贵族才能看见,看不到这件新衣的,都是下贱的刁民、饿不死的穷鬼,谁甘愿承认自己是这样低等身份?皇帝身边所有的近臣、整个游行队伍、包括那些颠狂的观众,没有谁会傻到这样的地步。而在丁丁眼里,那个拉拉蛄全身上下根本就是一丝不挂,他身边那两个骗子还假巴意思地在帮着皇帝整理着漂亮的新衣,那样子,新衣质地是那样的柔软,看起来是那样的飘逸,他俩的每一个动作,都生害怕不小心打坏了价值连城的宝物。丁丁在嘲笑这场闹剧时,忽地想到一个道理,那是人类朋友间笃信不疑的,真理永远掌握在多数人手中。真理真的掌握在多数人手中吗?丁丁立时醒悟了,象这样的多数人,几乎所有人都认定的,皇帝是穿了一件神奇的新衣,那皇帝身上就真有一件新衣了吗?现实却又完全不同。事实证明:有时候,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而更多的举之不尽的创业者之路,也从一旁证明了这个结论。创业者最初的想象,与庶民百姓的思维有极大的差异,因此,创业者才能独辟蹊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成功之路。这个时候,你还能说,真理掌握在大多数人手中吗?

  一队异色瓢虫和二十八星瓢虫抓着一个七星瓢虫,然后押到拉拉蛄面前,说七星瓢虫是乱党,请求皇上从重发落。整个欢乐的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赤身裸体的拉拉蛄,草蛾和草蛉还是姑娘,眼见到拉拉蛄一丝不挂的样子,害羞地低了头;老态龙钟的潮虫抚了抚垂膝的胡须,眼里的笑充满了讥讽。丁丁不明白,同样是瓢虫啊,为何会兄弟阋于墙,彼此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想了许久,丁丁忽然想到一个词,那是人类朋友中经常用到的,龙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虽说同属于瓢虫,七星瓢虫一生正气,而异色瓢虫、其它星点的瓢虫却是危害农作物的坏家伙。丁丁正想着拉拉蛄会如何发落这个七星瓢虫,却见站岗执勤的两只大黑蚂蚁主动上前请缨,要求把七星瓢虫交给他俩,处理结果保证符合所有人的要求。七星瓢虫看到黑蚂蚁,脸色变得雪白,黑蚂蚁不会用酷刑来逼供,它俩正是肚子饿得瓜瓜叫的时候,有此美味送上门来,贪婪的口水从嘴边一直拖到了脚背……

  两只黑蚂蚁拉走了七星瓢虫,游行队伍重新上路。蝽象吹起西洋号,那号管弯弯曲曲,足足有一人多高,蝽象在西洋号上爬个来回都要用上半天,如何能够吹得这样的乐器?原是一万只蝽象抬着西洋号,再把稻草插入号嘴中,再用卷曲的竹叶心套进稻草管里,蝽象对着竹叶心吹奏。这样看起来,有点难度吧,蝽象却是技艺超群,它吹出“嘀嘀嗒,嘀嘀嗒”的声音来,虽说音乐不象音乐,冲锋号不是冲锋号,但却声音嘹亮,盖过了其他嘶哑的器乐。这里所说的嘶哑的器乐,是指蓟马玩的贝斯。一万只蓟马才抬起来这个大贝斯,蓟马却是无法弹奏。最后,它想到了一个妙招,站在贝斯的音箱上,用龟甲壳磨成拨针,再用拨针去拨动琴弦,这个时候,问题来了:若是拨动了高音弦,抬贝斯的一万个蓟马吓得腿脚打颤,蓟马一生都很害怕高调的音符;若是拨动低音弦,贝斯声域低沉,音箱随之颤抖,这样的颤抖搞得蓟马手足酸软,一万个蓟马齐声嚷道,快快打住!快快打住!音乐声响起时,游行队伍中一大队跳舞的女孩走了出来,她们跳的是嘀嗒嗒嘀嗒嗒的三步舞。

  一只叶蜂嘤嘤地飞来,报告前面有个假小子打劫,那假小子自称为程咬金,肩上扛了他的开山巨斧,嘴里嘟噜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鬼话,要皇上留下黄金白银,方才放过众人,或者,给他封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务也成。蔗根天牛大怒,他嚷道:“什么东西,老子才是一个将军,那小子开口就要天下兵马大元帅,还把老子放在眼里不?”叶蜂张口结舌,半天说不上话。旁边有皇上的近臣道:“那人自称为程咬金,必定也是龟虫甲虫什么的,你不看清楚,当真是人类的朋友程咬金么?”叶蜂这回没有犯傻,他嗫嚅着道:“好象是一只野蜜蜂!”蔗根天牛听得此话,脸色变得煞白,手中的钺斧铛地一声掉落到石上,溅起的火星子,把那两个骗子的胡须也引燃了。那两个骗子顾不得抚弄皇帝的新衣,手忙脚乱地扑打着脸面,急于消弥这飞来的横祸。又有火星子溅到了拉拉蛄身上,拉拉蛄大叫一声,从龙椅上一跃而起,旁观的一个根蛆不懂事理,开口即言,那火星穿过皇帝的新衣,烧痛了皇帝的肌肤。此话不打紧,把两个骗子吓得半死,火星子居然能够穿透皇帝的新衣,而穿透的地方也没有现出烧坏的孔洞!

  拉拉蛄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两个骗子却借口脸面被烧伤,要急于去看医生,告辞了拉拉蛄,慌慌忙忙地溜之大吉。豆娘听说是野蜂前来作怪,吓了个半死,野蜂的尾刺那是出了名的利器,这个世界上,谁敢和他争锋?豆娘再也不愿当风光无限的近卫军,领头的豆娘喊一声“风紧,扯呼!”满天价的豆娘一齐转身,往旁边的小树林飞走了。地老虎、伪步甲、千足虫,金花虫等见豆娘惊慌失措地逃离,也一哄而散,半条街上,只剩了拉拉蛄赤条条地站在路口,正紧张地东瞧西看。丁丁从树上跳到地面,他快步朝拉拉蛄跑去,拉拉蛄见是一只小蚂蚁,平时极为不屑的,这会儿心神已乱,以为丁丁后面必定跟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军团,便转身跑向皇宫。此时,观众们也现出大乱,根蛆肥肥胖胖的身子不便逃走,便哭爹叫娘地抱成一团,核桃根象甲、烟粉虱、棉蛉、草蛾等则四处落荒而逃。地面则零乱地撒落了些红花,彩球、鞭炮,还有变脸的戏脸壳。

  丁丁快乐地走向那座辉煌的城堡,长这样大,丁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建筑。城堡中间有两扇紧闭的镶金大门,大门上方,墙头大书特书着“西梁女儿国”五个字,看其书法,好似姐姐说过的篆书。丁丁吃了一惊,原来拉拉蛄是西梁女儿国的国王,那么,拉拉蛄就应该是女儿之身了!可是刚才明明看到,拉拉蛄精赤条条的,是男子汉嘛!丁丁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走进城堡去,这个谜语或者就能解开了。丁丁再看向城堡大门,大门恰在这时开了,门两旁站有两个贯装束甲的执戈之士,那副严肃的神情,丁丁忍俊不住,再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臭名昭著的介壳虫……丁丁要进城堡,一个介壳虫铁枪一举,结结巴巴地吼道:“你的,良民证的干活!”听了这样的问话,丁丁又是一惊,原来这是女声啊!装甲之下,女儿之身尽失苗条,铁枪映衬,粉脸寒凝全无温柔。另一个介壳虫也问道:“哟西,你的八格牙路的有?”丁丁大惑不解,什么哟西不哟西,还八格压路呢,我什么时候压过马路?老实说,我是属九格的,九格就是九宫,我们的人类朋友早就有九宫图算法,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先进计量方法!九宫起源于《周易》,古称九宫算,算之于九宫,识之以天象,这是《周易》的一大特点。丁丁想要进城,便操着川谱和介壳虫周旋,丁丁道:“我的大部队在后面,如果不放我进城,我扯头回去,一哈儿就有我的兄弟前来理麻,那可是十万百万之众,你们的两条小腿不感到颤抖吗?”介壳虫听得此话,尿都吓出来了,小蚂蚁的本事它们是领教过的,单个一两只蚂蚁,那容易对付,最难缠的便是成千上万的小家伙蜂拥而上,一个个不顾死活,拚命咬你,任你有多么英雄,最后也敌不过蚂蚁的团队进攻。听说有个劫蚁军团,连活生生的老虎和狮子都给吃掉了呢!

  介壳虫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丁丁明白,这两个介壳虫已吓破了胆,便不再理会,径直朝城堡里走去。进得城后,但见城里的行人俱都行色匆匆,细观之下,果然都是女儿面容。丁丁不知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致于影响到了城里所有的居民。忽见一个尖尖屋的墙上贴了一张告示,其上写着:我诚挚的子民,寡人新患疾病,经多方诊疗,全无起色。现特征民间能人贤士,凡能诊疗寡人疾病的,将与寡人平起平坐,以姐妹相称。落款为拉拉蛄钦此。女儿国元年五月初五日。丁丁又发昏了,女儿国是女子的国家,拉拉蛄是一个大男人,在前面展示皇帝的新衣中,其美妙的男体已惟妙惟肖地展现在众人眼前,他如何会是女儿国的国王啊?还有,他又患上了什么样的病,以举国之力,都不能诊治呢?

  丁丁想见见拉拉蛄,他要撕下这张告示,却发现告示之大,在他眼里,相当于一个蓝球场!丁丁笑了,是自己带了告示去见拉拉蛄,还是告示卷了我去见那个皇帝哦?没有办法,丁丁只好沿了墙面爬上去,然后在告示周围咬啊咬,把告示边沿咬得脱开了墙面,一阵轻风,就可以把告示吹落地面。丁丁的想法很好,实施起来地颇为费力,他好不容易咬开了告示的一条边,却见路上走来一个偏偏倒倒的女螳螂,大家通常都叫她的别名刀螂,丁丁眼睛都直了,刀螂会出现在这儿?刀螂偏着头瞧了瞧告示,然后叽叽歪歪地念了出来:“寡人新患疾病……”这个寡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把人活活地刮了?再看告示的落款是拉拉蛄,刀螂心想不好不好,这个皇帝起了坏心思,我得进到宫中,劝诫于他,别净着干那些坏事!想到这里,刀螂走近墙面,哗的一声撕下了告示,丁丁刚好站在告示边缘,刀螂没有看见。这也难怪,丁丁太小了,在刀螂眼里,象丁丁这样小的横蚂蚁,都可以当作不存在处理。

  刀螂撕下告示时,旁边的牵牛军士看到了,立马带了刀螂前行,刀螂也不想一想,告示旁为何站有军士,还有为什么会主动前来进行带路。由此看出,刀螂是个马大哈的性情,想什么事,只是马马虎虎,不求甚解。带路的牵牛也好不到哪里去,按说,有人撕下告示,应当问一声,撕下告示,是有真实本领,医得皇帝的顽疾,还是其他原因。牵牛也不问一声,便把刀螂带往皇宫。一路前行,走有半个时辰的光景,来到一处极其雄伟的宫殿前-----原来,丁丁爬在告示的边缘,可以非常方便地看清城里的情景。丁丁看到宫殿门楣处,门楣正中有三个烫金的蝌蚪文,却是“金銮殿”,丁丁心里又不平静了,人类朋友有个了不起的建筑,那是故宫,故宫中有个皇帝登基的地方,那便是金銮殿,正式的名字是太极殿。当然,这个知识还是姐姐冬冬教的,冬冬的知识太多啦,涉及面又广,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丁丁想到这里,他心道:“不好,前知五百年,还好说,因为有历史书在那儿,有史可鉴嘛,后知五百载,那可是无根无据,如硬要这样说,便是虚织历史了,这可不是冬冬的为人!”

  西梁女国竟然也有一个金銮殿,怕是盗用人类朋友的名称,这可有侵犯商标权的嫌疑,丁丁一拍脑袋,他轻声道:“错了,是侵犯了名称权!”这事如果告到消费者协会哪里,会不会有人来把拉拉蛄告上法庭?丁丁猛地想起,这儿是西梁女国呢,拉拉蛄是国王,而且是男国王,唐僧取经经过这儿,都没了《西游记》书中记载的那些糗事,又有谁来和拉拉蛄理论?当然,如果这次取经的唐僧变为女僧人,说不定拉拉蛄还可以和唐僧搞搞事,如若这样,那个顽猴孙悟空定然大大不满,男唐僧已是靓帅到了极致,女唐僧必定也会漂亮到极致,漂亮到极致的师付,哪容拉拉蛄就把师付编起走的道理。说不定二徒弟猪八戒早就有了心思,如那耗子腰杆上别枪,起了打猫心肠一般。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丁丁想,猪八戒和美女师付唐僧粘在一起,这个辈份就乱套了。唐僧是诸人的师付,又是大师兄孙悟空的弟媳。以弟媳来讲,孙悟空可以端起师兄的身份,以师付来讲,孙悟空又只有百依百顺,万事不得违逆。这上面是不是有点理不清的味道?丁丁曾听姐姐冬冬说到一个成语,那是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如用在这上面,也许还有点意思。

  金銮殿门外,站满了带刀卫士。牵牛带刀螂走近时,带刀卫士一声断喊:“作什么?”丁丁吓得差点从告示上跌落地面。牵牛回道,此人撕下告示,必有特异功能,我正要带了他去见皇上。有个卫士喊道:“口令?”丁丁惊讶了,这般正式场合,如要严格检查,应当查看通行证吧,咋会把江湖上的切语拿来,喝问什么口令的混话!牵牛也不含糊,她回声:“拉拉蛄千岁!”卫士也道:“拉拉蛄千岁!”便予以放行。刀螂混头混脑,她想,咋个这些卫士胆子这样大,皇帝的名讳,那是可以直呼的么?还有,为什么是千岁,而不是万岁啊?千岁和万岁,差了十倍呢!走进金銮殿,但见殿内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金碧辉煌。丁丁用手遮了一下眼睛,心里叹道,太晃眼了,金光灿灿,皇家的气慨就是不一样!经过长长的红地毯,牵牛带着刀螂来到御案前,御案两旁早站满了文武百官。

  丁丁用眼来看后面排列的文武官员,却又是大吃一惊。原来,站于文官首位的,却是高太尉高俅!那个在水浒传中被称作堪嗟赫赫中军将,翻作淹淹水底人的高太尉,如何来到了女儿国,当了拉拉蛄的首席文辅?冬冬道,高太尉说才智没才智,说能耐没能耐,说人品没人品,说形象没形象,靠了能踢一脚好球,得到了当今圣上的欢心,作到了太尉的位置,可说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宠之极。但对大宋王朝来说,却又是无比的悲哀。不是有人类的朋友总结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等样人拉进狼的团队,那团队还会有狼性吗,门都没有!想到此,丁丁又茫然了,这里号称是女儿国,国中应尽是女儿之身才对,高太尉难不成也是女的?丁丁留意上了高太尉,却见高太尉上前启奏道:“陛下,今有撕榜文的能人来到,请陛下宽心诊疗。”听此话,丁丁不禁哑然,原来,这个高太尉竟然是假的,一派女儿腔,再加上那高*起的喉结,表明了这个高太尉是正宗的女性。原来此高太尉非彼高太尉,二人只是形象、神似而已。

  下面有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丁丁仔细一听,却是数落高太尉的,那些话是:你个瓜瓜,拍什么马屁嘛,皇上早就心急火燎地等着有人前来诊疗了,这话还要你来当成国家大事启奏?又有人说,这纯属马屁精的行为,无话也要找出话来,只要哄得皇上开心。嘿,这话还别说了,人家马屁精拍马屁也是一种特殊本领,有的皇上就是需要马屁精来不断地奉起,不然,那皇上都没有荣誉感了。还有人聒噪道,这人脸皮厚到这样的程度,恐怕犀牛都要脸红了。这些话的声音恰到好处,高太尉听得清清楚楚,而拉拉蛄只听到朝堂一片议论声,却听不清具体都说了什么,以为阶下的臣子都如高太尉那样,在为自己的健康进言呢。

  拉拉蛄颇为感动,君臣如此,上下一心,这个女儿国定会蒸蒸日上,发扬光大,甚至赶超中土那个泱泱大国。拉拉蛄开言道:“众卿的心情,寡人已经知晓,今既逢高人来此,定然有那结果。”言罢,拉拉蛄看向牵牛,牵牛急道:“此人名叫刀螂,积祖的本事,专一诊疗疑难杂症,陛下试言其症状,看能应验否?”这便是牵牛的本事,当面撒慌,而且这慌话还编得颇有水平,有人说英语雅思考试分为一百级,一级比一级难,牵牛这话编的级数,当得上雅思英语的九十九级了。为什么没有一百级?须知那最后的一级要留给拉拉蛄,臣子话都说满了,拉拉蛄的脸色必定难看,对不?拉拉蛄听到积祖的本事,龙颜大悦,当即尝给牵牛一百金,让牵牛先下去履职。牵牛手捧金光灿灿的金条,心里却是说,还说履职呢,我跑,我跑都还来不赢!看刀螂这个醉汉的样子,待会儿话说出来,牛头不对马嘴,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牵牛心想,现在老子有钱了,是偷渡到香港,还是移民到加州?还是偷渡好,若是移民,那一道道的盘剥,一百金哪里能够?况且,若然刀螂当场露陷,还要想拿到移民证,见鬼去吧!

  牵牛匆匆离去,这里按下,暂且不表。拉拉蛄龙袍一挥,近侍阉人象鼻虫扯了不男不女的声音道:“现在退朝,众官退走,医者留下!”待到众文武走尽,象鼻虫对刀螂道:“请先生上前来,为圣上诊病。”刀螂走前两步,正要摇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效仿当年苏秦和张仪耍嘴皮子的故事,却见象鼻虫叫一声妈呀,还忘了一个搜身的程序呢!旁边有个小近侍,是男不男女不女的蜱虫,她急扯起公鸡般的喉咙,高叫镇殿将军,快快前来搜身。刀螂醉眼朦胧,他笑道:“太夸张了吧,都到这地步了,才想起还要搜身,早前你们干什么去了?”拉拉蛄一脸的不高兴,这个刀螂,一句话竟然说中了时弊,看来镇殿将军这职是虚设了。不光是镇殿将军,这事理麻下来,凡是沾上一点点边的,都脱不了干系,如得到一百赏金的牵牛,当初为什么不检看一下?次后是守宫殿的卫士,还有各个文武大臣,想到这里,拉拉蛄猛地惊出一身冷汗,这人是如何进到我这女儿国的,难道守卫国门的将士也会玩忽职守吗?

  镇殿将军是爬沙虫,她举了关公的偃月刀冲进殿来,大吼一声道:“哪个小子,敢学当年荆苛刺秦王的故事?”丁丁却是笑惨了,若是刺客,还用得上你装模作样的在这儿说话,那匕首早刺进拉拉蛄的身子了!看来,拉拉蛄这儿的朝臣,一个个都是腊象馆的神象-----装样的!象鼻虫钭眼瞧了一下拉拉蛄,见皇上没有责怪镇殿将军的意思,便把脸色一拉,嚷道:“赶快搜一下这个先生!”爬沙虫有点难了,手里捧了八十二斤重的关公刀呢,如何搜身?爬沙虫急智一来,她把大刀递给象鼻虫,象鼻虫想也没想,便伸手去接,却被大刀压倒在红地毯上。还好,这地毯不是歪货,弹性相当相当地好,不然,象鼻虫撇撇被压扁!象鼻虫被压,气不打一处来,想一想,还得感谢这个好地毯,她急忙检看地毯的商标,是正规的西洋货,名叫SHAW。象鼻虫又想,不对啊,我们没有和西洋国有什么经济联系呢,不会是贴牌的吧?

  拉拉蛄气了个半死,这个象鼻虫太不叫话了,不就是被关公刀压了一压,就整糊涂了,你现在的职责是快快查明这个刀螂是否带有凶器!爬沙虫灵机一动,她宽慰拉拉蛄道:“陛下,还是查这个刀螂要紧。”言毕,便开始搜身。刀螂最怕别人的痒痒,爬沙虫的手刚一搭到身上,便奇痒无比,刀螂东躲西闪,这让爬沙虫认为定有问题,爬沙虫大吼一声:“嗨!”一跤摔翻刀螂,并立马摆了一个pos-----这是苏秦背剑式的造型!拉拉蛄拍掌道:“好好,这才是我的镇殿将军!”

  这些过门过后,开始正式诊病了,刀螂却又说拉拉蛄没有病。拉拉蛄目瞪口呆,怎会就没病了,这脉还没有搭呢,中医诊病,不是讲究的望、闻、问、切么?所谓的切,便是切脉,普通的说法,是搭脉摸脉,若然性别有别,还需要悬丝诊脉呢!象鼻虫刚才丢了脸面,这会儿想要捞回来,便主动上前道:“谁说陛下没病了,没病还贴什么告示?”象鼻虫想要表达的是,皇上有病才张贴出告示的,没想到这话说得太刚了,没有一点儿柔性,拉拉蛄听了很不舒服,换是谁,听了这样说话的,那心里必定也不怎样。那个小近侍最会察颜观色,是啊,她早就觊觎着象鼻虫的位置呢,见有此机会,便卖弄道:“陛下本来就没有病!”象鼻虫脸红了,这可是生死攸关啊,她脖子一昂道:“乱说,陛下当然有病了!”拉拉蛄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她一声断喝道:“不准胡说,一切都听医者的!”转头,拉拉蛄看向刀螂,她和颜悦色道:“你那话是如何说?”刀螂镇定道:“人的一切烦恼,都出乎于心。心烦则必定焦虑,焦虑则必定身体不适,此所谓病者也!陛下乃是忧思国事,心智用之过度,便感到身体不适,此非病体,乃是病心,即通常所谓的心病。”

  拉拉蛄听到心病二字,脸色都变了。原来,拉拉蛄年芳二八,生得花容月貌,娇媚过人,举国之中,再没有谁能比得过拉拉蛄美貌的。再怎么美貌,没有欣赏的男人,那也是白搭啊!拉拉蛄便想着法子引起男子的注意,你说掂花惹草也好,招蜂引蝶也好,反正拉拉蛄铁了心,要有个私秘的美男子。可是,拉拉蛄平时高高在上,动一步都有人前呼后拥,如何得到私秘的男友啊?拉拉蛄便动上了心思,前头那场皇帝的新衣,也是一个引子。拉拉蛄是女儿之身,而且还是国王哪,如何在公众面前赤身露体!拉拉蛄动心思的结果便是女扮男装,弄了副男人的躯体挡在身前,这便是丁丁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事:女儿国的国王,竟然是一个男身!而拉拉蛄的病是真的,前人说得好,谁个男子不善钟情,谁个少女不善怀春。年芳二八的拉拉蛄有此心思后,便夜不思睡,日不思饮。日复一日,眼见得形容憔悴,却又百思无计……

  丁丁郁闷了,女儿国之中,竟然没有一个男子汉,这是不是上天给人世间开的一个大玩笑啊?丁丁有些不忿,从刀螂手里的告示中掉落到地面。拉拉蛄被刀螂说中病因,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有人来到面前,大惊,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再小不过的黄蚂蚁。若要比喻一下,可以这样想象:丁丁若是在拉拉蛄身上爬行,横着拉拉蛄的身子走,要从早上走到中午,竖着来,则要爬行一天一夜。拉拉量眯缝着眼睛问:“喂喂,这只小蚂蚁,你是要说什么吗?”这话刚出口,拉拉蛄脸就红了,原来,她看清丁丁是个男身!丁丁也有些不好意思,出门时,怎么就会忘了穿上衣服啊?这个冬冬也是,什么都对,就是搞忘了给弟弟做一套合体的衣服,用以遮蔽个人的隐私!现在隐私可重要了,以前人们都没有这样的概念。想要做衣服,那是不可能的,爸爸是大男人,谁听说大男人会做针线活儿的?妈妈生弟弟妹妹都搞不赢,指望妈妈来给丁丁做衣服,那太奢想了!由此可见,蚂蚁的家庭,一个个都是光赤着身子,成天还在外面跑啊跳啊的!当然,冬冬可是有办法,她用树叶缝了个简单至极的衣服,好让别人无法窥视到身体上的要害部位,人类朋友不是有个词语,叫做管中窥豹什么的,就是你只能看到一点点,看不完全,这样似乎更为神秘,也许会带来更为致命的悬念,对不对?

  刀螂眼睛有些近视,再加上丁丁太其渺小了,没注意到丁丁是个男身。刀螂眼下的事,是如何脱身,原想要以正理说服拉拉蛄,现在看来不行,这个皇帝私心太重,贪欲太深,弄不好惹祸上身,那就麻烦了。别以为人人可以为了真理献身,那是逗人的,刀螂正直,但却是醉汉,于世事上,只是关心,没有理由白白地把身子都献了出去。刀螂对拉拉蛄道:“陛下,我们又多了一个朋友,俗话说,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子……”刀螂话没说完,却被小近侍打断了话,小近侍刚才没有在皇上面前搏到彩头,又得罪了象鼻虫,正惶惶不可终日,见刀螂的话说出了格,她便趁机喝道:“你那些生意经别念了,如何让我们的陛下宽心,这才是你的本分!”小近侍以为自己这话极为得体,似是说中某事,又似没有认真提及,当真是左右逢源,必会得到拉拉蛄的褒奖。岂知拉拉蛄心思已在丁丁身上,根本就没有听到小近侍在叽噜着什么。

  丁丁看向拉拉蛄的眼睛,那眼神颇为奇怪,丁丁吓了一跳。拉拉蛄忽地轻叹了一声,她说:“唉,这个小蚂蚁太小了些!”众人均是摸不到魂头,拉拉蛄这话是什么意思?刀螂这时有些明白了,因为她看到了丁丁也长有突出的喉结。刀螂笑对拉拉蛄道:“世间一切,全在乎心,心意达,则万事兴,陛下好好珍惜。”言毕,刀螂便即告辞。象鼻虫没有猜透机关,她嚷嚷道:“陛下的病还没有诊断出来呢,你不能走!”小近侍见翻盘的机会来了,她怒对象鼻虫喝道:“枉你还是大内主管级别那样的,陛下何曾有病?你这样咀咒陛下,那是犯了十杀之罪,罪当灭你九族!”象鼻虫听得此话,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五体投地,哀哀告饶,拉拉蛄挥一挥手,道:“你回家去吧,寡人不怪罪你便是,从今之后,你这个宝座就由小近侍来坐了!”小近侍听得此话,大喜过望,急忙俯伏在地,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此言一出,殿中之人又是一惊,不是应呼千岁千岁千千岁吗,小近侍头脑发热,喊乱了顺序?原来,小近侍绝顶聪明,她已勘破拉拉蛄的心思,拉拉蛄早就把“万岁”留给了她的意中人,此时小近侍喊出了拉拉蛄的心声,拉拉蛄一脸喜悦,满面怀春。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复杂了,女儿国举国欢庆,庆祝拉拉蛄和丁丁喜结连理。丁丁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是哪说哪啊,怎么就扯到要结婚了!要结婚,那也有个长幼先后吧,姐姐冬冬还待字闺中呢,怎么就会轮到我做弟弟的?丁丁欲要诉衷情于拉拉蛄,猛地想到,不好不好!若然向拉拉蛄诉衷情,她先前如果和陆游伙在一起过,定然知道陆游那首关河梦断何处的词,她若问起我来,我又记不得全词,不是要问个欺瞒皇上的罪,飞来杀头之祸?再有了,我又没有意思,只是拉拉蛄一厢情愿呢,怎么就要上演《拉郎配》了?另一方面,要配也是我们蚂蚁配蚂蚁吧,人类朋友曾言道,苍蝇耍蚂蚁儿,只能耍一会儿------这个拉拉蛄竟然……丁丁无语了,想到这里,真是欲哭无泪。

  有人说皇上已经中魔了,又有人说是邪鬼附身,需要请大法师前来驱神赶鬼,听得这般,有人建议道:“驱神去鬼,钟馗最在行,只是不知往哪儿可以请得到他。”旁边有人道:“那钟馗可是一个男人,大家须得当心,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又有人说,请钟馗好费事,我们西梁女儿国那可是《西游记》中挂上号了的,和唐僧师徒四人都有些交情,不如给唐僧的第二个弟子猪悟能发个微信,让他偷偷地赶回来,那猪悟当时就色迷迷地看着我们的拉拉蛄皇上,只是那个猴头假正经,搅扰了那样一桩美事!不然,我们的拉拉蛄皇上怎会“思念到如今”,旁边那人笑了,她问:那个猪悟能有公众号吗?继而话锋一转,她又说你怎么东拉西扯,把“月亮代表我的心”也搞进来了?须知我们的拉拉蛄皇上并不是那样的人,当年是那个和尚负了拉拉蛄,拉拉蛄都那样了,只差……唉,这话都没法说,再说就有些露骨了,而那个和尚明明知晓我们皇上的意思,却又木在那儿,好叫我们的拉拉蛄伤心!

  众人各说不一,难以调和,这时,一个老尼姑忽地发话,她说:“以我看,钟馗是油盐不进的家伙,我们的皇上也许并不会欢心;发微信给猪悟能,他身边还有师付呢,他放得下师徒情份?我建议还是找《搜神记》中的公孙轩辕,如果他能出面,方方面面也许便能立时搞定。”老尼姑的话,意思都变了,好象请诸神过来,不是降鬼,而是要赢取拉拉蛄的欢心。拉拉蛄害的是心病,是那方面的病,如何便能让她欢心!又有人说道,这简直可以进入“挑战不可能”的年度节目了,而且是首当其选,想想看嘛,丁丁配拉拉蛄,想想都不可能!旁边又有人弯酸道,你想到了哪里去了?别想邪了,还在这儿自我标榜,自已如何如何地聪明!那人又反驳道,啥子想到哪儿去了?这码子事,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还会假到哪里去?

  有人讥讽道:“挑战不可能还欠了一点火候,最好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如果能改成‘哥只是一个传说’那就更为有趣。”有个老点的人笑道:“算了吧,这些都是胡扯呢,如果够聪明的话,还是和咪咕灵犀作伴,在机智过人中相见最为合适。”众人均不解其意,老人道:“这是自然之理,天机不要外泄。”旁人揶揄道:“你自己都没有弄醒豁,装模作样地在这儿卖关子,想诈唬谁?”老人阴阴一笑,她回道:“自然之理,不可能中蕴含了可能,可能中又有诸多不可能的因素,自然的法则,哪是平常人就能知晓透彻的?”言罢,这个老人悄然离去。旁边有个醒事点的大婶忽然醒悟,她说,这该不是孙悟变化过来的?是不是当初他们来到我们西梁女儿国时,孙悟空对我们的拉拉咕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碍于师付的面子,无可表由,孙悟空于私情中,给了拉拉蛄皇上几根毫毛?那毫毛功用可多了,可以化身为孙悟呢!忽听空中传来一阵笑语,那笑声道:“你那皇上才年芳二八呢,大家想想看,诸事有否可能?”有人回道:“自然之理,有什么不可能?天上一日,抵得过地上千年,哦,说不定现在可以抵过万年了,因为人类朋友发现了黑洞,发现了超过光的速度,时光逆转,时光隧道,什么事不可能发生?”空中那笑声愈去愈远,那后面的话音变得非常小声,却仍是听得清楚,意思为见山即山,见水即水,诸般物事,皆为心证。

  婚礼要如期举行,丁丁却是急得不行。按说,新郎官最大的愿望便是及早地把心上人拥到怀中,以履行白首到老最重要的一环,然而丁丁却不是这样想的。丁丁不知道怎样做新郎官,是丁丁拥拉拉蛄入怀,还是投体到拉拉蛄宽大的胸怀之中,这都没法想象了!在拉拉蛄那边,却又是另外一番心思,我们西梁女儿国好歹有了一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太不对胃口,那也只好将就了,因为是男人,所以便有男人的思想,因为是男人,拉拉蛄也有了自己的愿望。至于婚礼如何进行,那是那些大臣所要考虑的事。其后如何生活在一起,拉拉蛄想也没想,她已被幸福炫晕了头,所有的细节都变为了没有细节,这婚礼只要进行下去就行。至于如何进行下去,进行到什么样的地步,那都不成问题。丁丁被逼得无路,便想到冬冬曾说的那话,人类朋友中,有人写了一本书,叫做孙子兵法,其中有三十六计。还有下黑白子的人类朋友,专门从黑白子的角度写有一书,叫做《三十六计》的呢!人类朋友口中经常提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里的走,当然不是走路了,走路那走得有好快?这个走字是跑是逃的意思吧,说到逃命,短跑冠军不一定跑得过亡命之人,这话,你是信与不信?当然,丁丁不是走哈,他是爬行过来的,这计用在丁丁身上,便成了三十六计,爬为上计了。

  婚礼如期举行,三通鼓罢,就要新郎倌入洞房了。丁丁急得不行,那边新娘已在打粉了,时不我待啊!百思无计,丁丁便推开窗子,想要透透空气,却见窗外一股强风吹入,把墙上一个大喜字给吹歪了。丁丁猛然计上心来,冬冬曾疾迷于一首古词,词里有一句叫做“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玉宇琼楼,高处不用寒。”听说这是人类朋友中那个叫苏东坡的家伙填写的词,人类朋友真会搞事,写诗便写诗嘛,又弄出什么词牌来,还要依了平仄音韵填写,这多么麻烦!听说苏东坡一家子都是能人,他的妹妹苏小妹也特别聪慧,啥时能够见上一面,那该多好!丁丁在这儿胡思乱想,有侍者进来报道,国王新娘已在涂抹口红了。丁丁吓了一跳,这么快!丁丁想要乘风归去,这理事的风从哪里来啊?丁丁又想到了借东风一事,又有一词说道,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丁丁此时哪管什么春深春浅的,如何才能借得东风呢?丁丁想到了人类朋友中有个特异功能,叫做心灵感应。若是心有灵犀的,便是远隔千山万水,那心里的意思也能感念到。丁丁双掌合什,学和尚入定那样,进入忘我的状态。这时,又有侍者前来报告,说国王新娘涂好了口红,正在试那新娘妆,若是试妆完毕,便要当堂举行婚礼了。

  丁丁通过灵异的感召,把他的思想传递给了诸葛亮。诸葛亮这时兵败祁山,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地感应到丁丁强烈的愿望。诸葛亮可是大好人啦,他知道丁丁的处境十分的危急,若然不出手为他祈禳东风,丁丁基本上就是没得救了。好在建在东吴江边的祈星台还没有拆除,诸葛亮便又再披发执剑,梦中登上祈风台,手中宝剑一挥,风婆婆提了风口袋,慌忙问道,这风吹向何处?诸葛亮叫其前来,附耳三言两语,风婆婆也是聪明之人,便即领会,得令自去。

  这时,婚礼大堂那边,已传出国王新娘换上了新娘妆,一阵呛呛呛的铜锣声传出,有人高呼婚礼即刻进行,请出新郎官丁丁国王。然后有一队喜气洋洋的迎新队伍走向丁丁所在的馆驿,不好意思,在下这里要多说两句。丁丁没有结婚之前,尚是一介庶民,自然便不能住留在宫中,也就是拉拉蛄的娘家人屋里,只能就近安排在皇宫附近的馆驿,这馆驿与皇宫一门之隔,因此传个什么话,那是方便之极。丁丁这时心已死,情已灰。好象弄错了,对拉拉蛄,丁丁根本就是没有一点情意。所以说情已灰,那不是很准确。管他呢,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迎新队伍都来敲门了,丁丁大急,他从入定中醒来,张惶之间,想要去关上窗户,却见一股龙卷风吹到,这风吹得天昏地暗,迎亲的队伍被吹得七零八散,待得那些人再要找丁丁时,屋中哪里还有丁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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