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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今年的春节,周国王宫也很热闹。很多朝臣都没有回封地家里休假,仍留在宫里,陪着周姬发。这些朝臣里,多半是周姬发的同胞兄弟,象管叔、蔡叔、霍叔这些人。其中最突出的是国师姜尚。

  姜尚也是八十多岁高龄,跟商国的比干差不多同岁。不过,身体比比干还要健朗。严寒冬季,他身上穿的跟四十岁汉子一样的厚薄。

  他的妻子已经过世多年,他没有再娶,唯一的一个女儿嫁给姬发作了王后,不需要他牵挂。因此他没有家庭负累,了无牵挂,一心都在朝廷事业上。整个春节,他一天都没离开过朝廷。对他来说,朝廷就是他的家。

  他年过古稀,才被先王周姬昌伯乐识马,迅速被封为国师重用,并赋予三军统帅的大权。因此对周侯无比感激,忠心耿耿。发誓要倾尽才学,竭力为周国朝廷建立非凡功业。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到周国一统天下的那一天。这是周国周侯的梦想,也是他此生唯一的梦想。

  随着年岁的增长,那种心愿变得一年比一年强烈,一天比一天的紧迫。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再不加紧步伐,那个心愿恐怕会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他虽然力谏周侯要韬光养晦、行事低调,但在暗中,他从未停止过强军备战、伺机举兵的脚步。

  今年的春节一到,他的年岁又增长了一圈,生命的烛火,在岁月的风雨中变得更加摇曳。望着寒雪中开始抽芽的树枝,他感觉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到他这个年龄,生命的烛火,说不准哪一刻,就会无声无息的熄灭。

  他必须赶紧行动了,实现梦想的唯一手段就是行动。

  但他对形势也是了如指掌,现在周国各方面呈现着兴旺之势,经济出现爆发式增长,所以今年送去朝贡商国的物品也是翻了一番;而商国则在帝辛连年征战和大兴土木中,日现衰微,苟延残喘。两国实力的差距正在越拉越大,周国夺取天下的时机正在变得越来越成熟。

  不过,即便如此,帝辛的军力仍不可小觑。大商帝国在与东夷的不断战争中,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拥有一支望而生威的庞大军队,以及一大批享誉内外的将才。连帝辛本人都是勇猛无比,威震天下。

  姜尚到底不是冲动任性的小伙子,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决不会贸然行动。

  因此,春节期间,当周侯带着一批群臣,去往民间,巡视民情,了解作物生长、旱涝灾害以及民众疾苦时,姜尚独自在宫里苦想了几天几夜。

  周侯姬发视察回宫后,姜尚就找到周侯,谈他几天来苦思冥想的“成果”。

  他们的谈话是在一间密室中进行。这间密室里,全是作战地图,标出很多进攻朝歌的假想路线。看得出,进攻朝歌一直是他们经常要研究的工作。

  姜尚对姬发说,整体形势上来看,周国推翻商国、夺取天下的机会已经到来。他以三军统帅的名义,请求今年开始,正式着手军事行动。

  周姬发说:“既然国师如此有信心,那就行动吧。周国上下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姜尚说:“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不能马上兴兵,对商国正式宣战。我计划搞一次盛大军演,以此试探帝辛虚实,同时了解各诸侯国的真实倾向。军演地点就设在孟津。”

  周姬发一向对姜尚言听计从,何况君臣心愿一致。周姬发也只想于自己在位期间,实现历代祖先的未竟大业。周姬发兴奋说:“好啊,我完全赞成。这事就交由国师全力督办吧。”

  于是在周姬发主持下,又召开了群臣秘密会议,专门就对商军事行动进行商讨。众臣也都表示赞同,是该捅一捅商帝国这只硕大懒虫了。

  周公旦出使商国朝贡那一天,姜尚特别叮嘱公旦,要在帝辛面前尽力表现得友好、顺服,打消他对周国的疑心,因为现在还不是要跟帝辛直接对抗。周公旦说,这个不必国师说,他心中有数。

  周公旦离港后,姜尚就马不停蹄的实施计划。

  他调集全军半数以上的将士约三万余人,战车两万辆,战船一千艘,于孟津集结,实施水陆两栖作战军演。他既是做给帝辛看,也是做给所有诸侯看。

  周姬发亲临孟津观兵,对姜尚治下的军纪以及作战新型策略非常满意。

  军演相当成功,效果十分良好。前来观看助阵的诸侯多达八百余人,有的甚至是从遥远的东边远涉而来。来了,就表示愿意站在周国的阵营。多年来,周国一直努力跟各诸侯国保持友好外交,争取关键时刻一呼百应。而诸侯们也看得到大势所趋,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这些都大大增长了姜尚的信心。甚至考虑是否趁此良机,率军直捣朝歌,今日此时就改天换地。

  就在姜尚跃跃欲试之时,边境传来警报,帝辛已经集结二十万大军正向周国逼进。

  周姬发与姜尚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同时都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万没想到,帝辛行动如此迅速,反应如此强烈。之前,想着只是一场军演,帝辛最起码要先找周姬发问话,象当年对待周姬昌那样,最多就是把人囚禁起来。如果这样,他们自有对策,能够拖延搪塞过去。

  可帝辛一句话不问了,直接率大军汹汹而来。这里都还没准备好正式开战呢。

  帝辛从陆路进军,进军速度很快,预计半月内就可抵达孟津城下。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打,要么降。降是绝对不可能的,想都不必去想,宁可被全家抄斩,都不能走这一步。这是周姬发的决心。那么只剩一条路,打。

  但是力量摆得很清楚,周国就是现在紧急调集全国军力,也不及商军的三分之一。而且商军装备精良,气势旺盛。加上名将崇候虎率军,帝辛亲征,周国士兵闻之都不禁心寒。孟津城虽说是边境重镇,城墙坚实。但毕竟只是小城,仍跟丰邑都城的防御能力相差甚远,粮草诸备也不足。一旦开战,守不住三天,连各路诸侯增援都来不及。况且诸侯们个个有自己的算盘,形势尚未明朗之前,谁也不会冒冒失失来凑热闹。军演的热闹胡乱凑一凑就算了,真打起来的热闹可不是随便可以凑的。

  因此,打,对于周军来说,胜算几乎为零。

  智多星周公旦还在朝贡回程的船上,君臣几个守在密室里,一夜没睡,商量来商量去,想不出一个较好的退敌之策。

  到天大亮的时候,周姬发终于下决心说:“只有一个办法试一试了,跟帝辛谈。”

  “谈?谁去谈?”大司马管叔说。

  “我,我亲自去。”周姬发说。

  “不行。”立即遭到姜尚反对。“非要去,让我去。整个行动是我策划的,我去跟帝辛解释,任他发落。”

  “国师去没用的,弄不好白白牺牲,事情却得不到解决。”周姬发说:“帝辛不是冲其他人而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可是,这太危险了。”七弟霍叔说:“不能让帝辛又把二哥囚禁起来。”

  “囚禁起来算好的了。”五弟蔡叔说:“只怕帝辛是动了杀心的。”

  “你们不必争执了。事到如今,就是一场听天由命的赌博。”周姬发说:“只能由我出面。若我遭遇不测,就将国事交与四弟公旦,决不可为了救我而投降。帝辛若执意进军灭我大周,诸位须率军拼死抵抗,直至最后一个人。”

  众臣见周侯心意已决,不再多言。

  周侯决定立即起程,前往边境迎接帝辛,希望能拖住商军不要靠近孟津城。临行时,七弟霍叔说:“二哥,多带几个侍卫吧。”

  姬发笑说:“整支军队都打他不过,多带侍卫有什么用?带得越多,只会让帝辛觉得我是去对抗他的。两个随从就够了。”

  姜尚说:“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总觉得这事由我而起,应由我来承担。”

  姬发握握国师手说:“担子已经在国师肩上,商军一旦进攻,就指望国师率军英勇抗敌了。或许还能破釜沉舟、绝地逢生,谁又说得准呢。”

  商国大军三路长队,浩浩荡荡行进在山道之上。帝辛坐在车辇内,不住的催促,加速行军,不要给周军的准备时间太长,增加商军进攻难度。这一次他把“烈火”也带来了,现在就趴在他脚边。

  前哨来报:“离孟津只有一天行程了。”

  帝辛紧握拳头,砸在自己大腿上,对随行大臣说:“周姬发不知道跑了没有,先荡平孟津再说,把城墙全给我拆了,一个砖头都不要剩。从他爹起,就总在这里搞花样。”

  话没说完,前哨又来报:“周侯姬发前来迎接大王。”

  “周姬发?”帝辛十分吃惊:“他竟然主动跑来了,带了多少人马?”

  “没有兵士,只有两个随从。”

  “哦?他是来送死吗?”

  “不用说,是来求饶的。大王,不用理他。直接把他吊到树枝上,我们继续进军。”一个大臣说。

  帝辛想了想,说:“不行,他到底是我亲表弟。送他上路之前,我总得听他把想说的话说完。”于是下令说:“叫周姬发上前来。”

  车辇就地停住,大军暂且休息。

  周姬发被带过来了。帝辛端坐车辇之上,一眼都没看他,傲然望着远处,跟另一个大臣说话:“那是一条什么河?河水倒挺湍急的啊。”

  “大王,那条河本地人称作浪底河,河岸风光还是挺不错的。”大臣答。

  “微臣姬发参见大王。”周姬发行至车辇下边,对着车上恭恭敬敬施礼。

  “烈火”不认识姬发,看见陌生人,就对着他一顿狂吼。

  帝辛装没听见,继续跟大臣说:“哦,这条河从哪里来?”

  “这是一条黄河支流,向西经过周国的孟津渡口。河岸两边常年聚集着各种珍稀禽鸟。大王。”大臣认真回答。

  “微臣姬发不知大王驾到,接驾来迟,罪该万死。”周姬发再次施礼。

  帝辛忽作惊奇状说:“咦,车辇怎么停下来了?谁命令停止行军的?得抓紧赶路啊,别让周姬发那狗东西跑了。”

  “大王忘了吗?是你啊,是你下的命令啊。”大臣答。

  “大王,姬发人就在此,就在大王面前。姬发自知怠慢大王,特来领罪。”周姬发葡匐跪下。

  帝辛这才望向车下的周姬发,说:“哦,周侯已经来了?我都没注意到。”

  “姬发头脑太过简单,行事随心所欲,未向大王事先禀明。臣甘愿领罪,任凭大王发落。”姬发额头触地,不敢抬起。

  “你做了什么了?没听说你做错什么啊,如何这般诚惶诚恐。起来,快越身吧。”

  姬发哪敢起来,一动不动趴着说:“臣日前在孟津举行了一场较小规模的军演,只当庆祝春节好玩。事毕后想想,才知十分不妥,一来军演本身就大错特错,二来没有事先奏请大王恩准。臣本来已经启程去往朝歌,亲自向大王告罪,不想大王已经来到,因此半路迎见大王。还请大王降罪。”

  好一番“肺腑之言”,帝辛听了,之前的“火气”消了一半。于是说:“是吗?怎么想起来玩军演?什么不好玩,偏要玩军演?”

  “是臣思虑不周,以为大过年的,小玩小闹一下不妨事。当时,众位大臣都劝过我的,是姬发不知其中忌讳,只图开心,执意而为。臣今日已知罪重,后悔莫及。”

  “真的吗?真是只是图好玩吗?你也四十多岁,不小的人了。”帝辛说。

  “臣深表惭愧,虽是四十有余,智力却不如三岁小孩,实在给大王增添无尽烦恼。”姬发说:“此次军演胡闹,确实是一时兴起,图个刺激。臣发誓绝无它意。”

  帝辛看这个表弟一副“怂包”样子,心里舒服很多。不似当年周姬昌,明明做错了,还嘴硬强辩,气焰嚣张,不肯低头承认。

  “好吧,我先信了你。你起来,上车。我随你去孟津看一看。”帝辛说。

  于是周姬发登上车辇,车辇起驾,大军继续向孟津进发。姬发坐在车上,心里极度紧张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帝辛会怎么做。他看到孟津的情况以后,会不会大发雷霆。不过,脸上还是恭敬微笑,显得他襟怀坦白,无所隐瞒,毫不心虚。

  次日,商国大军抵达周国境内。帝辛命令大军在离孟津两里外扎营,然后让周侯领路,带大王亲去孟津视察。

  孟津城内,姜尚昨天就得到消息,商军没有止步,也未撤军,仍然继续挺进。他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商军的行动。

  管叔、蔡叔等人,认定周侯不可能说服得了帝辛,帝辛必定发起进攻,有灭亡周国之心。剑都指到面门了,没有可能收回去。一致请求姜尚赶紧加固防御工事,士兵严阵以待;同时急调国内其它兵马增援,就在此地,与商军决一死战。

  姜尚却断然拒绝:“不可。”反而下令:“撤去所有防御工事,消灭所有军演痕迹,兵马退出城外三十里,让孟津城变得越‘空’越好。立即行动。”

  当晚,全城将士忙了一夜,把全部兵马以及所有军械装备统统迁出城外,军演留下的设施全部捣毁。完全变成一座不设防城镇。

  众人都表示不解。姜尚解释说:“我料帝辛会亲自前来视察,因为他是一个永远只相信自己的人。让他看见孟津防御坚实,军演明显,就更坐实了他所得的情报,我们也就没有余地辩解。如若一定开战,与他决一死战,也不能在这里,在这里开打,显然对周军不利。周军将放弃孟津,退回丰邑与商军正式对抗。在那里,凭借丰邑城墙的防御基础和物资储备,战斗则对周军有利,同时各地增援也更方便。”

  众人叹服,于是服从姜尚所有指令,依计行事。

  帝辛由飞廉领五百将士陪同,在周侯带领下,进入孟津。姜尚只领了两三个大臣在城门迎驾。其它大臣都已随大军撤回丰邑。

  帝辛一到,姜尚立即跪地:“大王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请赶紧入内休息。”

  帝辛站到姜尚面前说:“姜国师这么大年纪,还从丰邑跑到这里来,必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吧?”

  “回禀大王,日前,周侯声称春节无聊,要在此军演娱乐。臣只顾哄周侯开心,也有积极参与。今不敢回避罪责,在此专候大王,听取发落。”姜尚恭敬说。

  “姜国师身为辅政重臣,见识广博,姬发不明事理,难道你也跟着糊涂?”

  “臣羞愧不已。自思大概年事已高,最近时常意识丧失,坠入混沌之状。老臣其实已经不堪理政,正在准备禀明周侯,告老还乡。”

  “唔,这话倒还算诚恳。”帝辛说:“这么大年纪,回家好好休养岂不挺好?何必硬撑,让政事烦心?比干应该比你小两岁吧,他都很少上朝管事了。我就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年龄到了,不服老不行的。”

  “是啊,大王说得太对了。”姜尚说:“是臣过于贪图权力虚荣,不肯承认自己年老。今臣已经幡然醒悟,是该缷去一身官服,回家享几年清福了。”

  “嗯,明白就好。”帝辛说:“行了,带我到各处走走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孟津,让我看一看这里的繁华景象。”

  周姬发跟在帝辛身边,一直默不出声。帝辛没有问话,还是少开尊口,免得一念不慎,说错话。不过,他和姜尚,君臣只是通过眼神悄悄交流,倒也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令人称奇。

  “好的,大王请。”姜尚说。

  于是在周国君臣陪同下,帝辛从东门走到南门,再到西门,最后至北门,绕城看了一圈。最后又到达城外渡口。

  帝辛一路观察得十分仔细,满街都是来来往往的普通百姓,看不到多少兵士,也没有什么象样的防御工事。看不出有大军驻扎过的样子。

  于是他问:“你们说举办过军演,可我怎么看不到多少军演设施?都已经撤走了吗?”

  “没有啊,没有这回事。”姜尚说:“大王此来,我们也是昨天才得到消息,忙着接待大王还来不及,哪有空闲做别的事。都跟大王实说了,就是好玩,搞了一个很小规模的军演活动,就跟小孩子玩的‘打仗’游戏差不多。没建什么军演设施。”

  “但我听说,还来了很多储侯观阵,规模不可能很小吧。”

  “是,是有很多人围观。偏僻小城,人们没什么见识,都来看热闹。储侯是来了一些,也是邻近来看热闹的,但真没别人说的那么多。你也知道的,大王,有些事情,一经大众的嘴,必是谣言满天飞,这个真是说不清。”姜尚说。

  帝辛忽想起,民间对他和妲己的各种谣言,说他贪恋女色,荒淫无道;又说妲己是妖精,专爱迷惑君王误国,刻薄恶毒、不堪入耳。因此对姜尚这番话深有同感,于是说:“是啊,我就是怕别人胡乱造谣,所以亲自过来看一看。我不会放过一个小人,也不想错怪一个无辜的人。”

  “大王实在英明,是我大商之福啊。”姜尚表现得非常真诚,没有一点阿谀奉承的语气。

  “英明谈不上。”帝辛说:“不过,有人要在我面前耍小心眼,量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得逞。”

  这时周姬发终于说话:“大王也走了一天了,还是赶紧回屋里休息吧。”

  “走吧走吧,大王。”姜尚配合说:“大王只顾着视察民情,连一口茶都没喝呢,赶快进屋去歇一歇。”

  帝辛确实也走累了,“我这屁股下全是汗。”他移了移马鞍上的屁股说。

  于是随姜尚领着大王来到城中官府大楼。君臣坐定,喝过茶,姜尚立即吩咐上酒上菜,款待大王。

  姜尚显然精心准备过,每一样菜肴都堪称珍馐美味。连吃遍天下美味的帝辛都不禁赞叹:“菜肴很不错嘛,我平常都很难吃到。”

  “这都是本地特色菜肴。听说大王来,我专门派人准备食材,请了高明膳夫烹制。”姜尚说:“大王难得来周国做客,是该用心款待的。”

  “还有军营的将士们,都准备好食物了吗?”周姬发问姜尚。

  “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马上送过去。”姜尚回答。随后唤人过来交待了几句话。

  果然外面一下驶来几百辆马车,几乎从南门一路排到北门。接着上千名平民百姓,从屋子里抬出一桶一桶,一篓一篓,一筐一筐的美酒、包子和馒头,包子和馒头都还冒着热气。然后装上马车,驶往商军军营。

  “我那里可是二十万大军。你们负担得起吗?”帝辛说。

  “没问题,没问题的。”姜尚回答:“我周国小地,别的没什么,饭还有得吃。大王的军队,就是我们自己的军队。就是我们自己少吃一口,也该让他们吃饱。”

  “嗯,国师想得周到。”帝辛说。

  “大王难得来一回,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臣等只希望大王玩得开心。”姜尚说。

  “唔,国师美意心领了。再说吧。”帝辛说。

  这顿饭吃得很舒服,帝辛喝得脸都红通通的。撤去酒席后,帝辛说:“姬发和姜尚留下,其它人都统统回避,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于是其它人都一个个退出厅堂。姬发和姜尚自觉跪到大王面前,领受教诲。

  帝辛冷冷看他们一眼,拿牙签在嘴里捣鼓一阵,然后说:“我料你们也猜到了,我这次来,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来的路上,我就想着一件事,把你们两个人怎么剥皮抽筋。你们先王的事过去才多久,就全忘了?现在,你们又学他在这里搞鬼名堂,以为我是聋子、瞎子吗?姬发,你是不是很想坐我这个位子?你明说出来,我让给你。”

  姬发吓得脸都黄了,趴住说:“大王明鉴,臣绝无此心啊。”

  “心,你有,我清楚得很。”帝辛说:“我就看你怎么来拿,你想造反,我随时奉陪。我老实跟你说,姬发。要不是看在姑姑那份薄面,你今天死一百回都不够。”

  “臣罪该万死。”姬发叩头。

  “烈火”一直就在帝辛身边,这会儿,帝辛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烈火”又对姬发和姜尚发出威胁的低吼。那副凶残的样子不免让人心惊肉跳。

  “念你比我小20岁,就当你不懂事,今天的事暂不跟你计较。若有下次,我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死了我埋都不会埋你,直接拖去喂狗。”

  “臣知错了。”姬发再叩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回去该怎么做。”

  “臣决不胡乱生事了,回去后关起门来一心读书,修身养性。姬发向大王保证,请大王相信。”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你是臣的大王,也是我的亲表哥。”

  “嗯,总算你还记得我是你表哥。希望你用你的狼心狗肺想一想,就算我们之间没多少兄弟情份,也想想我帝辛有没有对你苛刻过。有太多事,我都宽容了你,不是你长得好看,也不是你长得可爱。你明不明白?”

  “臣明白,臣羞愧难当。”

  姜尚不忍姬发被训得如此狼狈,叩头说:“都怪臣,身为辅政大臣,未加劝阻,反而撺掇怂恿。臣万死难辞其咎。”

  帝辛把头转向姜尚:“还有你。一把年纪,还野心勃勃。别自恃有点才学,就目空一切。对付你,我帝辛闭着眼让你来。你信不信?”

  “臣信。”姜尚再叩头说:“臣山野村夫出身,见识浅薄,不知天高地厚。今经大王提醒,臣已有自知之明,决意退出朝廷,颐养天年。”

  “念你年事已高,且认错诚恳,有意卸官归田。也先饶你这条狗命。若有下次,必让你受炮烙之刑,株连全族,你八辈子的亲戚,我都要将其挖出来处死。”

  “臣决不敢。”

  “话就说到这里,回去再好好想想。我也犯困要休息了,现在送我回军营。”帝辛说。

  “大王就在此休息吧,一切都准备好了。”姜尚说。

  “我不在这里睡,天知道半夜会不会从窗外跳进来一伙刺客。我还不想这么稀里糊涂死掉。”

  见帝辛这么说,两个就不敢再留,姜尚说:“好吧,马上送大王回军营。”

  帝辛只在孟津呆了三天,就班师回朝了。当天,周姬发和姜尚都到路口相送。直到帝辛车辇隐入山后看不见,两人才长吁一口气。好呆这场已到面门的血光之灾,化险为夷。

  “都说帝辛昏庸,他可一点不昏庸。”姜尚说。

  “要不说,对付他,必须小心翼翼。这次军演,还是冒失了一点。”姬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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