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陈棪刚上高中那年，已经和周倦没有联系了。
周倦曾经给她发过很多张照片，陈棪都洗出来了，不过又在初中毕业那个暑假烧掉了。
就剩下了一张，照片里的少年穿着白色短袖，头发刚剪，笑的咧出大白牙。
青涩，张扬。
那个时候有很多同学都在偷偷谈恋爱，陈棪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廖晨星的男生，可能是两个人都不喜欢笑的原因，班上总有人把他和陈棪凑一对，但是陈棪知道，他是有喜欢的女生的。
那个叫唐莫欢的女生追了他很久，弄的全校皆知，接着她就毕业了。
陈棪曾经很佩服唐莫欢有这样的勇气，可是从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个女生从来没有给过廖晨星什么选择。
她喜欢廖晨星谁都知道，可是很少有人相信廖晨星喜欢她。
陈棪是知道的，知道廖晨星特别特别喜欢唐莫欢。
她还记得廖晨星曾经说的话：“她以前问我在我眼里她到底是什么，我没有回答她，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一个合适的例子可以适合形容，后来我想了很久，我觉得她就是我童年时握在手里的那颗糖，那颗糖我一直握在手里，握到出汗都舍不得吃。”
“她走的时候问我，我到底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喜欢的最后不一定是我的，而拥有的也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我到底想要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的那些话是对谁说的，或者只是自言自语。
但她记得他通红的眼眶。
感情这东西，向来是这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陈棪突然觉得鼻子酸的厉害，她从周倦怀里抬起头，问：“周倦，你想要什么呢？”
“嗯？”周倦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笑起来：“你说呢？”
陈棪没有接话，她推开周倦，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过去坐坐？”
这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技术童钰婞都看不下去了，她拉着陈棪的手：“我们还没登记呢。”
周倦站在原地，看着陈棪的背影，怀里空荡荡的。
陈棪头发很厚，扎起来总是往下垂，她自己觉得丑，一般是不扎头发的，周倦只有两张陈棪的照片，是他们视频的时候他偷偷截的，照片里的陈棪还留着齐刘海，齐耳的短发，有些黑，笑起来腼腆而可爱。
可自从他们见面之后，他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她发自真心的笑。
陈棪在和负责记录成绩的同学讲话，背对着他，背影清瘦，早就不是那时的小小女孩儿。
周倦慢慢走到陈棪身边：“有空吗？”
陈棪刚刚记录好成绩，看了看挤眉弄眼的童钰婞，又看了看周倦，点了点头。
周倦曾经给陈棪发过很多临川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临川大学两边都是梧桐树的这条路。
陈棪在清远是没有见过梧桐树的，清远是山城，到处都是树，之前陈棪不关心，可遇到周倦之后陈棪就仔细的找了找，却依然没有找到。
周倦曾经说要带她来走这条路，可后来只不过是她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了一遍又一遍。
路两侧都是梧桐，叶子已经黄了，风一吹落下一大片，扫都扫不干净。陈棪走在前面，心里有点悲伤。
她突然意识到，她可能还是喜欢这个人的。
即使她一直催眠着自己，告诉自己其实根本不喜欢他，可是一看到他还是会有期盼，还是会想着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只要他对自己有一点点的好，只要他露出一点喜欢的苗头，自己好像就都可以把以前的不愉快自动忽略掉，然后继续喜欢他。
真可悲啊，陈棪低着头想。
原本走在后面的周倦几步就走到陈棪身边：“不开心？”
“没有，”陈棪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就是有点累。”
“去找个地方坐坐？”
“不用了，”陈棪停下脚步：“你有什么事情就讲吧，我想回去睡觉了。”
“我这几天去国外处理事情了，今天才回来……”周倦也停下了脚步，站在陈棪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陈棪的错觉，她甚至从他语气里听出来一丝委屈。
“所以呢？”陈棪看着他，有风吹过来，吹起她脸旁落下的两缕头发。
他看着她，眼里闪着光：“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周倦比陈棪要高一个头，陈棪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周倦拉着她的一只手：“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问我。我会告诉你的，只要你问。”
陈棪心里就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她呆呆的看着周倦，他们隔得那么近，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良久，她挣开周倦的手，深深姐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心中一团乱麻，陈棪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即使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曾经无数次梦到过的，可是当她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又可耻的退缩了。
再喜欢的，如果来得太迟，也就没有多大意义了吧。
周五晚上陈棪接到周阿姨的电话，电话里的周澄小朋友可怜巴巴的问：“老师你明天来看橙橙吗？”
“橙橙想老师过来吗？”
“橙橙可想老师了，老师不在，橙橙就成了没人疼的小孩儿了。”
陈棪一脸黑线，又听到电话那头周阿姨的轻斥声：“臭小子，真是白疼你了。”
周澄奶声奶气的说：“我也最爱妈妈了。”边说还边送上一个爱的亲亲。
“老师你明天过来吗”周澄又对陈棪说：“大混蛋哥哥明天也会来我家哦！”
“你哥哥回来了？”陈棪问。
周澄的哥哥陈棪只见过照片，听周阿姨说常年在国外，陈棪教了周澄两年，一次都没见过真人。
“不是哥哥，”周澄纠正：“是大混蛋哥哥！”
接着电话被周阿姨拿过去了：“棪棪，明天过来吗？”
陈棪有点迟疑：“明天家里要来客人吗，我过去不太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自家人，他吃顿饭就走了。”周阿姨接着说：“何况你这么久没过来，小混蛋也想你了，天天惦记着你……”
陈棪想了想，的确是好久没看到周澄了，就答应了“好。”
童钰婞手里拿着一杯酸奶，盯着陈棪，偶尔还眨巴眨巴眼。
陈棪也看着她，不说话。
“哎，”童钰婞开口：“他真和你没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帅唉，”童钰婞看着她，语气轻快：“我注意了一下，他长得高，腿也长，手好看，声音也好听。”
“所以呢？”
“你就不考虑考虑？”
陈棪语气淡淡：“不考虑。”
“陈棪！”童钰婞一脸痛心疾首：“没有谈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大学，你都大三了。”
“是啊，”陈棪无所谓：“我知道，你也大三了。”
“这能一样吗？我……”
“没什么不一样的，”陈棪拿出一个本子，打断童钰婞的话，抬头看着童钰婞：“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有没有男朋友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需要。”
她的目光如同古井，毫无波澜：“而且，我没办法接受自己不喜欢的男生。”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陈棪甚至以为自己患了恐男症。
无法近距离和男生接触，一想到以后要和一个不认识认识的男人在一起，整个人就变得格外烦躁。
所以再看到周倦，再感到自己那颗会因为他而加速跳动的心，她才会那么无力。
童钰婞怔怔的看着她，有点失落：“好吧。”
陈棪看到她的样子，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她坐在桌子上发呆，偶尔看一看童钰婞，心里酸涩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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