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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奋威将军赠宝剑 剪灯尊使刻苦练


  北方鬼帝杨云乘着文虎伏轼、龙首衔轭、鸾雀立衡之八牛御驾缓缓驶过帝宫大正牌楼。这冲天式牌楼雄伟异常,共有五间、六柱、十一楼,最高处三十七丈,左右延绵九百九十三尺,牌楼下共设鬼兵七百六十名、鬼将十九名,乃出入酆都大帝帝宫之首道关隘。过了牌楼,缓行三里三入山门,门顶四个大字“清静无为”;左右各立有巍峨钟楼一座,每座钟楼楼顶立有巨型黄金仙鹤翱翔欲飞,好不壮观。再行三里三,巍巍然一片梅林,只是梅树为玄铁而制、梅枝为黑青玉、梅叶为灵地儿翡翠、梅花为飞霞血红玛瑙,整片林海在隐隐绰绰、光斑闪烁间流光溢彩。沿林间石板路行约三五里,则豁然开朗,一百零八根汉白玉柱按间隔十丈排列整齐于细沙空地之中,每座玉柱顶东海皓白夜明珠一颗,只照得周遭明明晃晃。过石柱九十九丈后,乃帝宫所在,中轴线上为九霄灵宫殿,东西又各设有偏殿一座,分别为“七贞殿”、“五华殿”,三大殿品字型排列又有栈道、甬门相连。

  八牛车驾由七贞殿与九霄灵宫殿之间的兑门驶入,以杨云身份,换六人抬驭,按三套华盖、龙旗十二、甲士十七的标准继续前行。仪仗过三清宫、灵宝宫,再绕云集山房至北台金玄洞。虽名为洞,实为偏殿精舍,乃酆都大帝大庭庆甲之书房,行至此处,阴曹地府内无论何等身份必须趋步前行,以示尊敬。

  入了北台金玄洞园门,门上右书:七十二福地 却不知幽幽冥冥中自有天意;左书:三万里酆都 怎晓得飞熊翳蟒之东西乾坤。门内自有文官、侍卫核实入访者正身,无误后有掌事宫官入殿向殿内侍从通禀,殿内侍从再传至内阁近身侍者,近身侍者请大帝鈞旨方可觐见。

  杨云随近身侍者进了内阁精舍,只见酆都大帝正手持案卷立于大案之前认真品读着,杨云见那案卷正是自己之前上奏之战事简报,便不敢惊扰,只按礼下跪请安后默默站在一旁。稍顷,大帝抻了个懒腰,缓步游弋数步,方幽声道:“辛苦了”

  杨云听忙施礼道:“陛下抬爱,臣尽心办事而已,未敢懈怠。”

  大帝听了转身抬头道:“你怎么看?”

  杨云此刻才发现原来刘也丑已在精舍角落,也不知他待了几时。刘也丑听了上前道:“回主人,杨帝君此番不计损兵折将为大帝探以贞教虚实,个中细节,实为多年来难得之准确情报。”

  大帝听罢随手将案卷丢在案上,又大氅一挥安坐于案边榻上打坐,杨云忙道:“刘先生智慧卓绝,略施小计便引得司马承祯调兵遣将。经此一遭,足见那贞教叛逆实为乌合之众,其战力尚不足一宫之数耳,不过....”

  大帝闭目不言,只嗯了声,杨云继续道

  “不过那女峤乃先贤大禹之妻,此番被何中立击杀,四方震动。臣妄自揣度,敢请陛下破例恩赐发往三大部洲另做修行。”

  大帝仍是闭目打坐,只哼了声:“准了...”

  刘也丑听罢附身微笑道:“此番杨帝君安排得当,后事升、贬、赏、罚帝君自决便是,陛下皆准。”

  杨云大喜,作了一揖道:“臣谢陛下!”

  司烛已上,沈追正坐于家中静待马援到访,又与那五两三打趣了会儿,只闻得绷绷绷叫门声。沈追、五两三、芩九妹齐齐出门相应,果然是新封前军副将领奋威将军马援。

  几位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便入内堂歇坐。

  马援叹气道:“此番多亏五先生、沈灯使奋勇杀敌,北明宫之颜面方能稍存,末将无能,害得虎丘公、女峤大仙修行尽毁,惭愧、惭愧。”

  话痨鬼道:“将军切莫如斯,此乃我等本分。”

  沈追也道:“正是了”

  马援道:“沈灯使小小年纪忠勇无双,胆识、仁义实属罕见,不愧为延陵公子亲点的少年英才,改日必成大器,马某甚是佩服。”

  沈追羞道:“将军这么说可真让我不好意思了。小弟刚入地府不久,幸得延陵公子赏识,又恰有五叔叔谆谆教导,方能立足尔。只怪在下能力卑微,万不敢称得上帮忙,尽力罢了。”

  马援哈哈一笑道:“沈灯使果然大才。马某也是直言快语之辈,就不再与二位客气。今日叨扰,一来登门拜访,聊以致谢;二来末将与沈灯使相见恨晚,望日后与沈灯使兄弟相称,敢情能否如愿。”

  沈追忙道:“马将军忠肝义胆,不知在沙场上征战了几世,早已修得擎天保驾之功,晚辈岂敢高攀。”

  马援道:“这是什么话,大丈夫立于乾坤之间只凭着一股子豪气,凡事但论投缘不投缘,谈那些教条伦理、繁文缛节作甚!”

  话痨鬼呵呵笑道:“马将军一番美意,沈尊使但凭心声即可,何虑之有”

  沈追这才道:“那小弟便高攀了”说完站起来向马援深作一揖,叫了声:“马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马援见罢哈哈一笑,将门外小厮唤来,又将小厮手中之物递与沈追道:“愚兄见你还未有什么称手的兵器,到了战时只拿着把大剪刀四处乱舞,这怎使得?此剑名曰‘承影’,乃孔周所藏,现愚兄馈赠与你,且看看称不称手。”

  沈追接过宝剑,又轻轻握住剑柄抽出宝鞘,只见得微微蓝光渗出,继而又有嗡的清脆静响,好一股优雅之气。沈追见了甚是喜爱,客气道:“马大哥如此盛情,小弟不知说什么才好,却万万不敢接受此等宝物!”

  话痨鬼道:“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此物自古便是赠与良朋知己的佳品,沈尊使切勿辜负马将军孟郊之意啊!”

  马援也道:“快快收下罢。”

  沈追这才谢过,又叫芩九妹赶紧收好。又道:

  “马大哥,小弟职位低微,又无甚赏赐,着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回赠大哥的,日后弟弟得了什么宝物,定当让兄长任意挑选。”

  马援打趣道:“岂曰无宝,你屋内的一老一小不都是阴阳闪耀的宝贝么?”

  沈追笑道:“这两个可不能送!”

  “哈哈哈哈哈”

  沈追原本要留马援留下喝酒聊天,但外面小厮禀报说兵马司有公务相召,只好作罢。送走了马援,沈追便将‘承影’取出在院子里耍玩,九妹道:“这剑泛着一身蓝光,真是漂亮”

  话痨鬼捋着山羊胡道:“马援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沈追边摆弄边道:“五叔这话何意?”

  话痨鬼道:“这马援刚刚封了前军副将领奋威将军,可以说是势头正旺;你虽已列尊使,但不过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他为何特意登门前来赠送宝剑,又要与你兄弟相称?”

  沈追道:“确实奇怪!我只以为大家同生共死过一次,劫后余生庆幸而已,现在想想的确难以理解。”

  话痨鬼道:“是了,是了”

  “依五叔看,其中还有其他深意?”

  “深意倒不至于,无非拉拢而已。”

  “拉拢?”

  “正是”话痨鬼道“那马援本一城门校尉,因张安道突袭事件得以晋升,这本无甚异议;但小汤山一役他指挥得当、忠勇击敌,便又得了‘奋威将军’的名号。可如此青云直上,岂非太快?他身边的校尉、参领、参将又会如何看他?尤其是在小汤山,他作为领兵将军虽有功劳,却也折损了二仙,也并没有打退屠庵与何中立,哪两桩中的哪一件都会留人以口实,大家不服哇!”

  沈追道:“这倒也是。”

  话痨鬼继续道:“马援身有大才,又城府极深,当时田单将军虽未见死不救但使他陷于穷境,他心中岂能不忿?再加上同僚嫉恨,马援此时在北明宫武将之中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沈追奇道:“可我又不是武将,拉拢我有何益处?”

  话痨鬼呵呵笑道:“这自然是延陵公子的关系了。尊使吾侄,延陵君久掌北明宫,信望甚深,门生故吏遍布酆都城。你乃延陵公子钦点剪灯使,后又升尊使,公子期许之意已然明了。更何况你两次挺身而出,名声极佳,马援想要与你交好便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沈追道:“那我算是狐假虎威了”

  话痨鬼道:“无甚大碍、无甚大碍,马援乃忠勇之将,交之无害”

  芩九妹插嘴道:“对啊,人家还送你这么好的剑。大哥若是用了这把宝剑,那你八禽戏就更厉害了!”

  沈追望着手中之剑笑道:“这倒有趣”

  话痨鬼道:“化指为剑,或可一试”

  说罢,话痨鬼指点着沈追将持剑手法与八禽之法相融合打了数招,个中招式顿时威力大大增加。沈追喜不自胜,边舞边在心中默念着‘林越长啸诀’之中口诀要义打通身体各穴,随之而出的动作、身法竟愈发流畅,话痨鬼和芩九妹望之啧啧称奇。沈追正值兴头,刚要展示黑熊霸行之术,突觉得胸中沉闷,大半口气提不上来,随即眼睛一黑,竟呼的栽倒过去,二鬼见了皆是大惊,叫嚷着忙跑到沈追身边,话痨鬼蹲在地上抱起沈追正要将其晃醒,只听得门外急促一声:“别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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