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西王母驾临酆都 沈追初见许飞琼

　　沈追与话痨鬼带着宫先生入了地府，又帮着他过了大正关门，沈追在去往十二生肖大门的路上将阴间投胎的各注意事项一一与宫先生解答，表示自己要像话痨鬼一样帮着他在地府引接。那宫先生道：“我只是凡夫俗子一个，很怀念阳间的生活，还是希望速速投胎才好，是万万不想留在这阴曹地府的”

　　话痨鬼道：“你的德行足够来世投个和睦之家”

　　那宫先生并不愿麻烦沈追和话痨鬼一路随行，只是将各关、道、门、洞、宫、殿等关键信息记下。沈追又劝了几次，终于放弃一路随行，与那宫先生再三嘱咐之后方和话痨鬼上马离开。

　　话痨鬼在马上道：“这位宫先生，是不是让你想起自己的父亲了”

　　沈追沉默不语，想了想道：“也不知道我父亲投胎去了哪家，我们父子缘分实在太短。罢了，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和五叔在这阴曹地府里积德行善，想必也会欣慰吧”

　　话痨鬼捋须微笑道：“甚好，甚好，对待生死轮回你竟能如此想得开，着实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延陵公子眼光没错，让你做剪灯使再合适不过了”

　　沈追笑道：“这次多亏五叔在一旁指引，那些狠话我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话痨鬼道：“有的时候为了帮助逝者投胎，是需要说些直截了当的话，次数多了你也会习惯的。对了，这次是你首次引接，我们在饿鬼道上拿些食物，回去与九妹简单庆祝一下可好？”

　　沈追道：“还是五叔细心，甚好甚好。方便的话，不知找下老鸦怪先生一同吃个便饭是否恰当”

　　话痨鬼笑道：“那老怪当然愿意，他又无需坐班。不忘助人、惦念薄恩，好孩子，好孩子，哈哈”

　　骑马到了那恶鬼道，沈追用包裹装了好些珍馐佳肴，话痨鬼又拿了几瓶白酒，二人翻身上马加速回城速度。刚出了洞口，便见那远处南门口浩浩荡荡出了一大队伍，最前头是镖旗七十面、道牌七十面，皆由步行侍者整齐高举，侍者旁又有斥候三百名引路；队中靠前为七百名骑马鬼兵，全副武装。马兵身后是马车五十八乘，后有象六只，上各乘有弓箭手七名、驭象兵三名；队中居中又有大旗九十杆，大旗后有吹拉弹唱乐器者一千七百零一名；队中靠后有持铁杖鬼兵一千五百四十八名，兵队后为十二马拉主乘銮座，服马、骖马、騛马各四匹，后有驭者三人，銮驾为十二鎏标准金碧辉煌；銮驾之后又有骑马武将七十一名、骑马文官六十九名；尾随为浩荡鬼兵马队，数量不止上万。

　　沈追感叹道：“这是哪位尊者，出城竟有如此排场？”

　　话痨鬼道：“看着卤簿阵势，在酆都城仅有北阴酆都大帝才可享受”

　　沈追奇道：“难道大帝要去打仗？”

　　话痨鬼笑道：“秦广王生辰相隔不久便是那南方鬼帝杜子仁的生辰，酆都大帝与杜子仁私教甚好，时常相互赴就国庆生，想必这便是要去往罗浮山罢”

　　沈追感叹道：“南方鬼帝在酆都也有宫殿，但他过生辰大帝却亲自出城前往祝寿，想必这位杜鬼帝着实厉害的很”

　　话痨鬼不屑道：“厉害甚么，无非是个好色之徒罢了。他那罗浮山引接的南方美女无数，不知他此时又积攒了多少，怕都拉过来太过显眼，故邀请他那大哥一起前去玩耍。这等讨好大帝的把戏还以为是何等高明呢”

　　二人下马入了城，各道城门守将除马援部队仍严肃整齐外全都松懈异常，各个打不起精神。话痨鬼道：“大帝出城，这些家伙便也懒散了”

　　下马进了住所，芩九妹连忙出来迎接，看到沈追他们拿了这么多吃食料两人办事顺利，连忙回屋收拾桌椅准备宴席。话痨鬼写了封信塞在马鞍之下，又嘱咐了马儿几句，便打发马儿自己去接那老鸦怪。沈追经历此番往返也有些乏力，只叫九妹独自收拾，自己躺在床上休息去了。

　　睡了半晌，呼听见有人到家。沈追忙起身整衣迎接，一出房门，见那老鸦怪勿亡我已经进屋。沈追忙施了一揖道：“老鸦先生登门，晚生沈追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勿亡我回礼，摆了摆手道：“剪灯使太客气了，我听那老鬼说了你二人引接宫先生的经过，老朽在此祝贺啦”

　　沈追忙将勿亡我引入坐席，话痨鬼、芩九妹也一一坐下，三人聊着沈追首次引接的奇闻异事，谈笑风生、开席吃喝。

　　酒过三巡，勿亡我边饮边道：“沈公子，你居然能用一炷香的功夫习得三闭五气之法，这着实出乎老夫的意料。延陵公子眼光毒辣，你天资确实不低”

　　沈追道：“皮毛、皮毛而已”又道：“我听五叔讲那口诀，只觉得高深莫测，晚生能参悟十之一二已是使了浑身解数了”

　　勿亡我道：“哪里，哪里，那三闭五气之法，有些凡夫俗子参它几生几世也悟不得透，可有些大智大慧之人却是一点就通，这便靠的是自身修为了”

　　话痨鬼道：“能被你这老怪称赞的后生实在太少了，这般抬爱说说便算了？”

　　勿忘我哈哈笑道：“这老鬼，沈灯使叫你五叔，你还真像是他的叔叔，才吃了几杯就开始算计我了？”

　　沈追不知二人在讲什么，连连陪笑倒酒。

　　话痨鬼笑道：“你当我家这桌酒席是免费的？”又道：“在这阴曹地府，讲的就是缘分二字，老鬼我当然珍惜。你看我这侄儿天性善良，但资历浅、阅历少，若是没有几个本事防身，在哪里被恶鬼、奸邪欺负了岂不痛哉。你老怪肚子里装的是宇宙世界，掏出点好货又能些损失什么啊”

　　勿亡我哈哈一笑，“按年龄，你当他太爷爷都够了”又道：“也罢，既然我们如此有缘，老夫便献丑一二”

　　话痨鬼大喜，忙对芩九妹道：“九妹，我们且出去，老鸦先生与沈追有话要说”。那九妹心知必是好事，便随着话痨鬼去院子里聊天。勿亡我见二人离去，便对沈追道：“沈剪灯，若不嫌弃，老夫现在就传授给‘八禽戏’”

　　沈追心想在阳间晓得有五禽戏，还未听说过‘八禽戏’，但这勿亡我深不可测，又有话痨鬼连闹带求，必是旁人不易习得之术，忙道：“老先生请讲，晚生愚笨，必当尽力学习，不负先生一片盛情”

　　勿亡我微笑道：“很好、很好”又道“这八禽戏，乃老夫生前所创。到了阴间我又调整、更新一些，也更加适合在这地府里施展”

　　沈追认真听着，勿亡我继续道：“这八禽戏为：黑熊霸行之术、飞鸟伸脚之术、鹫雁游泳之术、猿猴攀援之术、鹈鹕夜视之术、老虎回顾之术、噭鸟引气之术、乌龟伸缩之术。每术各有一个本领，若能经常练习，在出现危险或是需要的时候便可以发挥作用”

　　沈追听的津津有味，逐个牢记勿亡我教与他的身法、口诀，又模仿着勿忘我的动作、身形熟悉要领，打了一遍只觉得这‘八禽戏’各个招式奇妙无比，身体每个关节似都有了用武之地一般。

　　勿亡我吃饱喝足，谢过后离开沈宅。话痨鬼见那勿亡我走远，喜道：“我本意只是激他一激，没成想这老怪当真教你本领”

　　沈追也笑道：“还是五叔疼爱我，老鸦先生的‘八禽戏’当真是玄妙无比”，便又将方才过程简单复述了一遍，只是身法口诀等碍于避嫌并未提及。

　　话痨鬼道：“老怪好生大方，即便是老夫，他也只教了飞鸟之术，看来他对你甚是喜爱，难得难得”

　　自那席酒宴以后，话痨鬼未给沈追找太多差事，一是无甚大德大造之人值得前往，仅有的三五个也倒顺利；二是话痨鬼怕穿梭阴阳过于频繁会造成沈追身心不适。沈追闲来无事，索性便在院子里练习‘八禽戏’，休息时以‘三闭五气法’打坐。不出多长时间，沈追渐渐感觉元气益增，身法、步履已有了几分地府老鬼的模样。

　　这一日，芩九妹方完成了第四次司烛，进院子里见话痨鬼正在指点沈追步法。亲九妹道：“大哥，你这几式愈加熟练了，小妹恭喜”

　　沈追笑道：“小妹笑话了，我这才刚刚入门呢”

　　话痨鬼道：“九妹，你这小哥再有不肖太长时间，便无需再骑马出行了”

　　芩九妹喜道：“大哥好厉害”

　　沈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道：“多亏五叔一旁指导，我这三脚猫的本领才会了一二，哪有厉害一言”又道：“那马儿万万还舍不得，五叔，你我还没带小妹去彼岸花海呐”

　　芩九妹奇道：“什么彼岸花海”

　　沈追便将赴章龏山路上见闻说与芩九妹，芩九妹好生向往，道：“大哥，如果你和五叔得空了，定要带我去”

　　话痨鬼和沈追都笑着答应。这时门外街道突然有鬼兵列队走动，三人出门查看，只见镇阍街及周遭各条街道上都填设了兵哨。话痨鬼上前探问之后回来道：“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西王母进了酆都城”

　　沈追奇道：“这西王母不在北俱卢洲待着，到酆都城做甚”

　　话痨鬼道：“西王母乃是延陵公子的义母，两人关系很好，应是来探望他”

　　沈追道：“这等仙人到了酆都城，应有宫官迎接吧”

　　话痨鬼道：“以西王母的仙位，该是北方鬼帝杨云或是张衡亲自迎接，可惜杨云鬼帝不甚鸟她，她又不时前来，便就不再接了。不过一会恬昭罪气天宫里应有钟声响起，天宫所司在都的各使、各吏应在天宫广场向西王母朝拜。咱们不去凑那热闹也罢”

　　稍顷，沈追便见远处那大道上已经戒严，不一会便有队伍走过，随行排场虽远不及大帝出行，却也熙熙攘攘，但多是女眷、女官、侍从，并未有太多兵将。

　　话痨鬼指着那銮驾道：“西王母座下的便是她的贴身四婢：许飞琼、董双成、婉凌华、段安香”。沈追仔细打量四人：许飞琼身着青衣手持宝剑、董双身着白衣成腰别钢鞭、婉凌华身着黄衣背有双刀、段安香身着粉衣拿乾坤双环，各个英姿飒爽，沈追心想这四人除了服侍还应承担着护卫主人工作。

　　话痨鬼本不想参合，但敌不过沈追和芩九妹都想去看看，便说：“那我们去换衣服吧，西王母讲究得很，别惹了什么是非”

　　三人回屋换衣，刚整理完毕，便遥遥听见恬昭罪气天宫内钟声响起，话痨鬼便带着沈追、芩九妹赴天宫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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