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电梯门开的时候，旁边传来小狗“呜呜”的叫声，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兴高采烈地扑过来。
林勉一把把小狗抱进怀里，往隔壁看了一眼，李章的门大开着。她抱起小狗敲了敲门，李章应声出来，脖上挂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长臂一伸把林勉揽进来关上门，脑袋抵着她，“我下午5点多就回来了，敲你的门没人回答。”
林勉蹭开他的湿脑袋，“那会送我妈去火车站了。”
李章“呦”了声，“阿姨来了啊，真是不凑巧，差点就赶上了。”
林勉想的是，幸好没被妈妈撞见，她和李章要是表现得不自然，一定会被追问半天。或者李章要是真想公开两人的关系，妈妈知道了就相当于所有长辈都知道了，她真心不喜欢长辈介入感情，总感觉那样就变得太现实了，跟李章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窝在沙发上逗怀里的小狗，见它舒展地伸了个懒腰，小短尾摇来摇去，被萌的一塌糊涂，抬头问李章，“你回江洲的时候把它放哪儿了？
李章在擦头发，懒懒道，“放韩孟阳那了，他送过来的时候我在洗澡，让他给我放门口了，他啥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你心真大，天天这么散养着，也不怕它跑丢。”
“丢不了，它又不笨。”虽然这模样看着是傻傻的。
林勉觉得有必要提醒他，“我觉得你把它想得太聪明了，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就走错门了。”
李章反应了几秒想起来，“哦，那次啊，它不是走错门，是我放在你门口的。”
“嗯？”
李章看着她，“记得小时候你一直特别想养条狗，是不是？放在你门口，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其实他自己是嫌养东西麻烦的，大学那几年创业最忙的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不过搬到林勉对面之前，他费尽心思想准备一份见面礼，脑海中灵光一闪，就买了条宠物狗，以后他们俩也可以一起照顾它。当然，他把自己也当成惊喜的一部分，可惜她没认出来。
林勉心中是有些感动的，还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更容易些，对方知道你所有的喜好，陪你度过最难忘最干净的青春，这是很多情侣之间所欠缺的经历。可是感动了没多久，她忽然意识到李章起这个名字的缘由，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故意给它起名叫絮絮的？”这名字绝对和她有关。
李章理所当然道，“你才发现。”真有够后知后觉的。
林勉没说什么，自己确实神经太粗，谁家会给狗起这么个怪名，这么女性化的名字既不符合它的性别，也不符合李章的审美。何况他之前已经给过她暗示，就这么被她无视掉了。
李章擦干头发，看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吃过晚饭没？”
“还没有。”
“晚饭我来做吧，上我屋还是去你那里啊？”
林勉想了想，“我还有点工作要做，要不你去我房间待会？”
“好嘞。”
林勉晚饭没什么胃口，李章就做了个简单的西红柿青菜面。他的厨艺真是深得李妈真传，简简单单的食物也香气扑鼻，卖相极佳，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吃完饭，林勉到卧室把书桌上的笔电打开，李章刷完碗也跟着进了卧室，本来就不大的卧室更显拥挤。
林勉从电脑屏幕中分神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把絮絮抱过来？”
“放客厅看电视了，怕它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
第一次请男生来自己房间，林勉不免还是有些尴尬，“你看书吗？”她从床头书架上拿出一本漫画书递给他。
李章一看笑了，“拿我当小孩哄啊。”
林勉嘟了嘟嘴，“这是我睡前看的漫画，很有内涵的好不好。”
“哦——”李章故意拖长了音，“内涵啊，内涵漫画。”
林勉不理他，只听见身后传来他的笑声随手翻开书的声音，坐在林勉的床边，“我不打扰你，你工作吧。”
说了不打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李章躺在她的床上，用变调的声音说，“你的床好舒服啊。”过了片刻又抱着她的枕头闻了闻，“嗯，好香。”
他一个人百无聊赖，林勉没情趣地戴上耳塞，安安心心开始工作。
大概一个小时后，林勉伸了伸懒腰，舒服地哼了一声，动作刚做到一半，才突然想起卧室里还有人。扭头一看，李章正靠在床头，嘴角噙笑看她。
林勉脸微微一红，李章问她，“完事了？”
“嗯。”
李章手上挂着那件驼色的复古风裙子，“新买的？”
没想到她随意放在床尾的连衣裙被他捞过来，看着裙子在他大手里抓着十分违和，林勉想一把夺过来。“我妈给我买的。”
李章两只手摸来摸去又展开来看，“还挺好看，你妈眼光不错。我觉得你小时候那些衣服都挺好看的。”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她以前穿的衣服都有种仙气，又不显得轻浮，可以说是种内敛低调的仙气，只有他家棉棉能穿出来那种味道。
“我好多年都没穿过我妈买的衣服了。”林勉坐过来，靠在李章身上，心里有些情绪发酵。
“其实小时候，我妈对我挺好的。我有的时候想对她态度好点，可是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总是开不了口。每次我妈走后，我又后悔刚才那样对她。”
李章享受她难得的主动，握着她的小手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别扭的性子。”
“我还记得，小时候有次喝了冰箱里刚拿出的酸奶，结果上吐下泻，我妈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去楼下诊所买药，但是药店又不是24小时的，她又跑到很远的医院去买药。后来我吃了药，妈怕我半夜的时候还会难受，就一直陪着我，直到把我哄睡着了。”
“所以他们离婚的时候我总想，为什么我妈毫不犹豫就带走了我弟。”
李章有些心疼，又涌上了他们一起走在黑暗的巷子里时，他那种后悔没在她身边的感受，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这样也挺好，儿子跟妈亲，女儿跟爸亲，你不有时也跟你爸撒娇吗？”
林勉点点头，“我现在已经不能苛责她了，毕竟她为我做的已经很多。”
“还有，我之前也一直不喜欢我弟弟，埋怨他得到更多的关注，却忽视了我比他得到的父爱更多。他一个人跟着我妈到了陌生的家庭，和陌生人一起生活，或许更不容易。他在那个家又有了一个小妹妹，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害怕被他们一家三口排除在外，但是他不那么想，好像还挺疼那个妹妹的。他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比她这个姐姐更像个大人。
“林铮是吧。”李章笑道，“这小子小时候还管我叫过姐夫。”
林勉从他肩膀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你自己想象的吧？”虽然这样说，林勉也觉得照林铮的不着调可能真是这样。
“没骗你，不过他那时候还小，我怕他在家长面前说漏了嘴，就没让他这样喊了。”
林勉觉得这个弟弟真是傻得好笑，又由衷佩服道，“你记性是真好。”
“你可以认为我的智商比较高。”李章见她情绪不是那么低落了，松了口气，拿起腿上的裙子，“穿给我看看，嗯？”
林勉小小别扭了一下，“好吧，那你先出去一下。”
“怕什么，我闭上眼睛就是了。”
“不要。”林勉抱起衣服搂在胸前，“那我去洗手间换了。”
“好好好，我出去。”李章无奈，“真是乖乖牌，害什么羞。”反正迟早都要给我看的。
卧室里并没有全身镜，林勉不知道穿在身上的效果。裙子下摆盖到膝盖上方十公分处，对许多年不穿裙子的林勉来说有点不舒服。
外面响起敲门声，“棉棉，好了没？我进来了。”
林勉心知她就算没好李章也会厚脸皮地进来，果然下一秒门把手就拧开了，李章大大咧咧站在门口，看见她的装扮，愣了几秒。
“怎么样？”林勉有些拘束地问，“我都好多年不穿裙子了。”
“很美，真的。”李章说，“让我想起你小的时候。”想起她穿着校服裙子露出细白的小腿，那是他曾经不喜欢的每周一最为期待的风景。
林勉：“很幼稚？”
“不是啊。是说你还像小的时候那样，特别招人喜欢。”
李章这种甜言蜜语简直随手拈来，林勉还不能完全免疫，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真的好看啊？”
“要我证明吗？”李章笑问。
“怎么证…唔。”唇被堵住，李章搂紧了她，酥麻细微的辗转流连之后，急不可待的舌头探进来，比以往几次都要用力，林勉快要无法呼吸了。
李章的手开始还扶在她的腰上，渐渐地顺着柔滑的布料往下滑，裙子果然是更方便，不由自主地从裙底探入，林勉下意识地一颤，一把推开他，“干什么啊。”话说出口，软绵绵的没有攻击力。
李章收手，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喘气，性感的嗓音在耳边吹出热气，“要命。”
林勉小脸爆红，脑子乱乱的，“我只是觉得，你的步子太快了。”她脑子一抽，又说了句差点想打死自己的话。
“我拒绝婚前性行为的。”
李章本来还在轻皱眉头平复呼吸，闻言差点笑出声。这句话在他耳里像一个暗示，李章抬起头来，表情认真地看着她说，“说正经的，那我们就赶快结婚吧。”
他的眼睛是林勉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了，瞳孔是全然的漆黑，深不见底，很少有人的瞳孔会是这样纯正的黑色。林勉跟他对视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就是他眼里的星星。
林勉只沦陷了几秒，意识到他这话描摹的是一种她从未想过的遥远可能，滞了下，低声道，“太快了吧。”
手机铃声及时地解救了这尴尬的气氛。
阿冉的电话，那端传来她轻快的声音，“勉勉，你回来了没？”
林勉躲开李章的眼光，回道，“嗯，今天刚回来。”
“太好了，那我明天回去。你要是不在我一个人就无聊死了。”
“那我去接你啊。”
“不用啦，有人来接我。”
“哦，好。”不知为什么，林勉脑中闪现的猜测不是邵轩就是韩孟阳。
放下手机，林勉对李章说，“阿冉明天回来。”
李章一听有些泄气，“电灯泡要来了。”
“什么电灯泡……”
李章拨了下她的头发，“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反正你家就在对面，搬东西也很方便。”
林勉摇头，“不行，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同居的。”
李章也知道以她保守的性格，即使他们认识了好几年了，关系也不会突飞猛进那么容易就跳到下一关。
林勉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多作停留，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从家带过来一本相册，好多年前的了，还是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的，我还没看呢。你要不要看？”
“好啊，我那里也有本相册，不过不全。”因为关于林勉的就那么几张，这几年他翻来覆去地看。
结果明明是林勉的相册，李章认得比她还全。
李章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时我家刚搬过来没多长时间，我妈看见你在家门口一个人玩，把我抱过来跟你一起玩。那天你爸给咱俩拍的照片，一家一张，我那张还在我相册里呢。”
“这张是我过生日，请你来我家一起吃的蛋糕，我没怎么吃，基本上都被你抢完了。”
“这张，开学第一天在校门口照的，穿着校服跟个小傻子一样。”
还有一张，小时候林勉把李章压在身下，一脸怒气冲冲，不知是谁抓拍的图。
“这张啊，你那时抢了我的东西，我要回来你还不愿意，跟我打了起来，我可没还手啊。”
林勉想捂脸，小的时候自己怎么这么嚣张呢。
每张照片背后都是一个故事，李章的讲述快把她的成长轨迹连起来了，林勉越来越佩服他的记忆力，“为什么你记得这么清楚啊？难道因为你比我大，所以那时候的记忆更深？”
李章敲她脑袋，“我才比你大几个月好不好，你也好意思说。”
“所以你是比我大几个月啊？”她并不知道李章具体比自己大多少，只知道按出生年份来算其实李章比她早出生一年。
“你是不是1月初的生日？我9月底。”
“哦，也就差不多三个月。”过了会儿，“等等，9月底，那是不是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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