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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张悦狠狠拧了把衣服,把盆里的水倒掉,重新接过,等水的过程中她抹了抹额头的汗。

  夏季的裙子,布料轻薄,不能放到洗衣机洗只能手洗,可是卫生间空间小,又没电风扇,热得如同掉进了蒸炉里头。

  “电话。”陈宇穿着背心裤衩站在卫生间门口,手举着手机示意她。

  张悦举了举满是泡沫的手:“你过来帮我拿下。”

  本来就小的此时站着两个人,更加显得逼仄。

  是胡悠悠的电话。

  “怎么了?”

  胡悠悠的声音有些着急:“完蛋了,你爸妈来查岗了……”

  她感到心头一跳,双眼微微眯起:“然后呢?”

  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不小心把你供出来了,你爸妈让你半个小时内出现到他们面前。”

  张悦顿时把手里的衣服往盆里一扔,双手对着水龙头潦草地搓了搓,接过电话往客厅里走:“胡悠悠你个叛徒,你怎么就这么把持不住。”

  胡悠悠的声音委屈:“你爸一虎脸我就抖。”

  这破心里素质。

  挂了电话边走边说:“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呆着。”

  陈宇离她离得近,自然知道电话里的内容,他递给她毛巾,人给堵在门口。

  张悦看着他这幼稚的举动有些好笑:“我爸妈都是讲道理的。”

  他烦躁地耙了耙脑袋不说话。

  张悦拿着他给的毛巾抹了把脸,又把扎在脑后的皮筋解了下来:“我行李都在这你怕什么?”

  陈宇伸手就拿她头发发泄,一通乱揉,弄得乱七八糟,一言不发的就要走开,可腿没迈开几步又给退了回来,把她的头发重新用手梳好:“记得要回来。”

  看着他一连贯心里作战,张悦把要溢出嘴角的笑憋了又憋,踮起脚捏捏他的耳垂:“乖乖的。”

  她才多大,就养了个比她还大的儿子。

  瞒自然是满不住的,但好在张秋霖夫妇都是讲道理的人,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撒泼骂街。

  看到女儿进门张秋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进房谈。”

  胡悠悠大气不敢吭的乖乖坐在一旁。

  博雅兰拍拍张悦的肩:“好好跟你父亲说清楚。”

  由于合租的房子不大没有书房,父女俩的谈话也只能在张悦房间进行。

  “怎么回事?你是我女儿我知道你的性子,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张悦拉过一张椅子在张秋霖的对面坐下来:“悠悠她知道的也不多,可能您了解的也不全面,陈宇是我的病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我现在跟他住在一起也是真的,但仅仅也就是这样,爸,陈宇他是名武警,他没有得病的话或许跟那些部队里许多小伙子是一样的,朝气澎湃,可是他病了,他的家里的人他的父母甚至不肯花时间陪他,爸,我现在有能力了,我不想他也跟萧弋的结局一样,我做不到也不能够放弃他。”

  张秋霖脸色没变,只是道:“你做好承担的后果了吗?”

  张悦表情严肃:“做好了。”

  他拍拍她的肩,口气一松:“那就行了,你也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以往处处为你担忧,是怕你心智不成熟,很多东西没有考虑后果,凭着年少轻狂的孤勇,怕你日后后悔,如今你大了,想好过后路,承担的起后果,我们还能说什么。”

  张悦有些诧异的看向父亲,顿时觉得岁月不仅仅让自己变得成熟稳重,也让父亲变老了,父亲是个老绅士,不管是多热的天气总会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西装裤,头顶戴着一顶南瓜帽,活像个上世纪的人,南瓜帽边沿露出几茬头发,也已经花白,还记得在她十几岁的年龄,父亲头发只有几根白头的时候,还会让她跟着拔掉,再多一点的时候会买一管染发膏自己染,而如今,连染发膏也用不上了。

  那些年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却忽略了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

  张悦的声音有些嘶哑:“谢谢爸。”

  张秋霖重新站了起来,捋了捋衣服的褶子:“上次那件事我并不是真想逼你,只是希望你能从萧弋那走出来,逝去的总该逝去的,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你看福贵不也活得好好的。”

  福贵是余华《活着》里的主人公,从抗战开始,从家里富足,到解放,到贫苦,周遭的人挨个死了个遍,可最后也还不得为了活着而拼命的活下去。

  张悦在他走到房间门口时候突然道:“爸,我能跟你请求个事吗?”

  张秋霖看着她示意她说。

  “陈宇父母不管他,现如今身边就我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你和妈不忙的时候能到那去陪陪他吗?他现在真的很需要周遭人的关心。”

  张秋霖:“军人的都不容易,能做的我和你妈都会去做的,你放心。”

  张悦紧绷的情绪一松:“谢谢爸,真的。”

  他摆摆手,走了。

  随着房门轻微地“咔嚓”声音,张悦狠狠地搓了搓脸,心里头五味陈杂。

  接下来连过几日张悦都有些不顺,不但病人在院里闹腾,就连家属也来闹,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她接手的一名狂躁症患者把另一名外伤患者给打伤了,可偏偏这节骨眼上狂躁症患者的家属如何也联系不上,而外伤患者的家属就天天来院里闹。

  “你的病人得了狂犬症你咋不拿个绳子天天拴着,在这祸害什么人呢?”外伤患者四十多岁,这会他老婆正带了几个亲戚把张悦堵在大厅里。

  张悦到底是维护自己病人的:“我的病人是狂躁症,平常不发作的时候根本没什么事,院里也带了个护工陪着的,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要不是你丈夫对着我病人吐了口口水,他也不会发病,打伤你丈夫。”

  那人撸起了袖子,恼羞成怒:“你病人打人你还有理了?”

  张悦一身通勤装,气质清冷干练,愈发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疏离感。

  那找茬的几人皮肤黝黑还偏偏穿着花哨的短袖和宽大的绵绸裤子,动作粗鄙,时不时的搓搓鼻子,掏掏耳朵。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破坏欲,尤其是看到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人,张悦本就生的美艳,再加上出众的气质,走在人群中都扎眼的过分,这样的人总是会把旁人衬托得像个鹌鹑,因此那蠢蠢欲动的破坏欲也就越加强烈。

  张悦摸摸鼻子:“你什么事你可以等何旭的家人来了再谈,你天天堵在院内也不是个解决的办法,或者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

  何旭是那个狂躁症患者。

  其中一个穿绿花边的妇女骂道:“你他娘的,还想跟我们走法律程序,你仗着我们好欺负是吧?虎子他媳妇这医院还有啥规矩,总说些我们不懂的道儿忽悠咱们,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虎子是那个外伤患者。

  虎子的老婆伸手就要拧她,另一个企图挠她头发,这一边之前被她使眼色不让上前的保安,看到情景顿时不对,立马上前就扣住了那几个妇女。

  张悦顿时就恼了,也不再客气了:“我告诉你这是医院,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你丈夫现在还有伤你信不信我今个就把你丈夫给赶了,你说医院是愿意牺牲一个病人还是原意牺牲一个优秀的主治大夫。”

  虎子老婆身后的几个人顿时都被唬住了,而她自己倒还觉得了理,抓了抓保安的胳膊,趁空隙坐在地撒泼起来,手拍着大腿:“看看大家都看看,这小贱蹄子居然敢威胁我……”

  医院周围的围观人员也多了几分,保安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张悦耐心到了极至,自觉还没这么丢人过,蹲下来低声道:“我就威胁你怎么着了?你在市里有能帮衬的人吗?法院呢?你说医院把你告了你说是谁吃亏?在公共场合滋事,围堵医生,妨碍其他患者看病,我们这可都有摄像头的,证据都在里头,要我说呢你就乖乖拿着些钱闭着嘴就好,还想学人家撒泼,先把铭文律条给捋直再来。”

  她站起来整了整被弄乱的衣服,对着保安道:“小陈,你把她们几个送公安局去。”

  那个叫小陈的保安有些担心道:“张医生你身上没受伤吧?”

  张悦笑了笑:“没事,还好你们来得及时,谢谢了。”

  小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应该的,不打紧不打紧。”

  其中一名保安按用力按稳了一个妇女的胳膊:“给我老实点!”

  那女人嘀咕了几声,开始抱怨起虎子的老婆来:“安翠我们可都是信了你的邪,还说有钱拿,现在到好还要道警察局去,你可给我们一个交代。”

  另外几个人也开始抱怨起来。

  小陈对着周围围观群众:“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该看病的看病,该挂号的挂号……”

  周围的人看着笑话嘀咕着,三三俩俩的散了去。

  张悦也没了再上班的心,打道回府。

  一回去陈宇还在追《天涯赤子心》,桌子上摆了碟切好的西瓜,空调呼呼地吹别提多惬意。

  看到张悦提前下班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电视剧比较吸引人,转身继续看去了。

  她顿时心里隐隐的公主病犯了,扔了包,躺在了沙发上,仗着脚长伸脚挠他的腰:“我要西瓜。”

  陈宇头也不回的叉了片西瓜给她。

  “我要纸。”

  还是一颗无情的后脑勺。

  “我要指甲剪。”

  …… 

  “我还要西瓜。”

  ……

  终究还是惹得陈宇不耐烦了,回过头盯着她,语气暴躁:“你想干嘛?”

  “今天我很生气。”

  他挑眉。

  “病人家属居然指着鼻子骂我,可丢人了。”

  他顿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还想挠我,我就威胁她,解气!”

  所以……其实不用安慰……

  陈宇默默地回头继续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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