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博射暗忧
空白
军帐之中，杨定武笑道：“某还以为义父猪油蒙了心，白白将那数千精兵交与朱悟空那毛贼，原来不过是为了加强项普略的兵马，把守寿州而已”
李敬却皱着眉头，沉吟道：“某看没那么简单，若是如此，大帅何不直接将降兵交与项普略，何必这么麻烦。”
“很简单啦，一来省了酬功之费，朱悟空那厮好歹立了不小的功劳，有功不赏何以治军。二来省的众人争夺，多少人都盯着这批降兵。”杨定武笑的回答。
“那为何署刘金为濠州刺史，要知道濠寿两州相邻，互为依存，可刘金和项普略素来不和。寿州乃淮南门户，地位何等重要，大帅难道连这都想不到。”李敬紧握长须问道。
“莫非，难道大帅是对项普略。可项普略是杨王的。。。。。。”杨定武并非笨人，否则怎能统兵破敌，只是平日没有想得这般仔细。经李敬一再提点，再想起平日所闻，立
刻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只是盯着好友的眼睛求证。
“不错。”李敬面色阴沉，点了点头低声说：“大帅并无匡扶天下，重建太平的大志，平日里常言自己一黥髡盗贩，占据江西，浙江淮南，位极人臣，荫及子孙，富贵已极，非
分之想，已是不敢。待攻下濠寿两州，淮南已是负江淮之险，听李掌书言：‘及江、淮甫定，思渐休息，欲与周边和，而平章麾下众将者皆猛悍难制，若饿虎无肉食之则噬主。颇欲
除之，未有以发。。。。。。”
杨定武接着说道：“刘金与项普略两人不和，正好互相牵制，那朱悟空统黄金兵，家小乡亲皆在徐城，中间隔了个濠州，又在刘金治下，正是放在项普略下面的一枚暗棋。”
李敬点点头，低声说道：“某看这计定出自那董袭，恐怕对那朱悟空也有伏笔，那朱悟空本为赘婿，实力来自七家庄，因他不过一人，并无亲族，庄中对他信任，视同骨肉。麾下
兵士皆为子弟，是以信任耐战，这一下子多了一千降兵，实力大增，他又本非庄中人，势力均衡被打破，定然有人对他猜忌，如此这般庄中军士亦难为其所用，他失了根本，只得全心
忠于大帅，那些降兵并无恒产家小，不过逼不得已才为他所用，那朱悟空纵然有天大本事，又能做出什么来。那七家庄失了朱悟空的奇谋，也不过一普通土豪而已。”
两人说到这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恐惧，过了半响，杨定武叹道：“某本以为那董袭身不能披甲，手不能挥槊，不过区区一文士而已。没想到此人心思竟如此阴微，杀人不见血呀。”
朱悟空坐在船头，懊恼的不断将手中的石片甩向水面，看着石片从水面一次一次的弹起，直到动能耗尽，方才落入水中，口中喃喃骂道：“‘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某
今天算是落到吴起说的那般境界了，某看要不是害怕杀了某，会被旁边的战船把打落到水里去喂鱼，某早就被宰了。那些降兵看某的眼神仿佛跟要吃人一般。”
“先投刘田，又叛投彭萤玉，数百袍泽死于你手，刘田的首级现在还挂在濠州的城门之上，指挥使以为他们会怎么想呢？”旁边说话的是陈咬金，廉肖披甲在旁侍卫。自从淮南大军前
往寿州，朱悟空被派至项普略中任行军司马，不得不将庄中人马遣于王润一同带回，只留了30余人。朱悟空建议那数千降兵皆乘民船而行，两旁战船护卫，这样他们在大江之上，也无法哗
变偷跑，项普略一声不吭便允了。朱悟空身为都指挥使，只得与之同船，只是那同船的百余名降兵看朱悟空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似的，让朱悟空极为难受。
听到陈咬金的话，朱悟空一脸苦笑，回答道：“陈咬金你还真实诚呀，就不怕某心中记恨你，砍了你的头。”
“指挥使用兵极为诡诈，口蜜腹剑，伤人于无形。但对麾下士卒，屯民倒是公正爱惜，并不以一己好恶来行事，某陈咬金本为一伤兵，但司马予以田宅妻子，还被提拔为首席百夫长，练
兵总理，主上以至诚待某，某自以至诚报之。”陈咬金面无表情的回答。
“口蜜腹剑，那不是李林甫了，这话可更难听了，”朱悟空不禁苦笑：“罢了，船上闲来无事，某们来博射吧。”说罢跳将起来，令牙兵各自取出弓矢胡禄。这次留下的30人中皆是庄中
的精选，多半善射。取了一卷绳索用牛皮蒙了做箭靶，放在船尾，约有40步远，朱悟空当先挽弓，连发三箭，皆中靶上，虽然只有一箭涂红的区域，其余也差距不远，算得上不错了。牙兵们
纷纷叫好。朱悟空笑道：“尔等也来射射，3箭都上靶的，晚饭赏酒肉一份，头名的，”朱悟空顿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那柄横刀，说：“这刀便是他得了。”众牙兵轰然叫好，朱悟空腰
间那柄刀乃是此次彭萤玉赏于他的，是自己收藏的宝刀，不但锋利无伦，可刀劈数十枚叠起来的铜钱不伤锋刃，而且装饰华丽，黄金为柄，刀鞘上的那块猫儿眼更就是价值万金。众人纷纷显
露手段，半个时辰后，得了头名的乃是庄中有名的射手周荣，三箭皆扎在红心内，成一个品字形，箭矢都射穿靶子，牢牢的扎在船壁上。众人皆叹服，拥着那周荣来到朱悟空面前，周荣跪倒
在地，大声秉道：“禀告执政，小人侥幸射中头名。”
朱悟空随手解下腰刀，扔在周荣手中，笑着说道：“果然是你小子，没给某们周家丢脸。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刀落在你手里可别辱没它了。”
周荣一把抓在手里，欢喜的脸上仿佛都要放出光来，大声喊道：“愿为执政效死。”他与朱悟空算是老部下，喜欢以七家庄中的执政相称。这是旁边一人打断道：“不知某等可否也来
试一试。”
众人侧头看去，说话的那人三十许人，形貌精干，虽执礼甚恭，但脸上神色倨傲，竟是船上被俘的黄金兵中的一员。
旁边的护卫的牙兵上前喝道：“大胆。”陈咬金也附耳低声说：“黄金兵人心未附，若是弯弓行刺，这么近只怕护卫不及。”
那人并不后退，只是抗声回答：“某等也是朱司马麾下兵士，莫非指挥使对某等另眼相看，信不过。那大可杀了我们便是。”后面的黄金兵哄然上前。两旁的护卫赶紧上前拦住，双方竟
在船上对峙了起来
朱悟空取了自用的长弓，拉着吕雄分开护卫来到那人面前，笑道：
“某生平最爱惜勇士，今番赌射某就再加个彩头，某身上这套铠甲乃杨王所赐，甲叶乃是百锻而成，十分坚固，各位勇士陷阵之时，仗此破敌。”说到这里，朱悟空解下盔甲，放在一
旁，吕雄也将刀放在盔甲上面，恨恨的看着那人。
那人见朱悟空这般作为，神色复杂，挽弓放箭，皆中靶心，第三箭竟将周荣的一直箭劈成两片。众黄金兵哄然叫好，护卫们也纷纷喝彩。那人上前交还弓，拱手作礼。朱悟空笑道：“果
然好射艺，这刀与铠甲都是你的了，周荣你也不错，某赏你5匹绢布。”此时，那人抬起头来，朱悟空近看那人容貌颇为熟悉，笑道：“这位兄弟好生面熟，不知哪里见过你了。”
那人铁青着脸答道：“不敢，在下原为黄金军校尉王许，负责守卫濠州东门，那日指挥使晚上妙计夺门，城楼之上床弩射杀，热油焚烧的正是在下的一团人马。”说到这里，后退半步，指
着降兵当中几个用麻布裹着伤处的说：“这几位兄弟，你们身上的烧伤皆是拜指挥使所赐，还不上来拜谢。”
王许这番话说完，饶是朱悟空脸皮厚比城墙，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嘴唇只是张合却是说不出话来。旁边几个侍卫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纷纷拔刀出鞘围了过来要杀了王
许，后面的降兵也纷纷围了过来，口中大骂不止，眼看就要双方就要火并起来。
正当此时，旁边飞来一箭，射在箭靶之上，这一箭来势极猛，夺的一声透入靶子，钉在后船板上。众人一看竟只留了尾羽留在靶子外面，看这样子箭矢竟然有3寸有余没入船板，那船板用
得是极为细密的木材，就是用弩机近射也未必能射入这么深，端的是神力惊人。众人正在咋舌，却听到旁边船上一人大声喊道：“船上无聊，有赌射的事情，为何不叫上某许海龙，某这一箭
应该是第一了吧，快将彩头拿来。“
众人随声看去，只看到右边那条船船尾上站着一人，体型魁梧，满脸络腮胡子，高鼻深目，手上正提着一张大弓，正是淮南军中有名的勇将，骑射无双的李海龙。两船之间距离足有70步
远，安仁义离靶子足有百步，弓矢还有这般威力，端的是可敬可畏。降兵们纷纷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得他越远越好。
“许将军见笑了。”朱悟空满脸都是笑容：“孩儿们船上无聊耍耍，在下便出个彩头，久闻许将军神射可比昔日飞将李广，战场之上度不中不发，今日果然名不虚传。这第一自然是许将
军的，不如晚上许将军来某这里喝杯水酒，小弟做个东道，也好让孩儿们请教下弓矢功夫。”
“好呀，早就听说你朱悟空那张嘴是一绝，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杨定武和李敬这两个后辈也算精明能干的了，被你劫了道也就罢了，还心甘情愿的跑来为你引荐。今晚就好好喝喝，某倒
要看看你这张嘴有甚奇处。”许海龙大声答道，他嗓门本来就大，在这大江之上，更是用尽全力喊来，旁边数艘船只上得人也听的一清二楚，纷纷哄然大笑。朱悟空听了是尴尬之极，都不知道
如何回答是好，看左右侍卫脸色都是奇怪之极，摇头回到船舱，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笑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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