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是非皆因强出头
空白
两人列阵城下,弓弩手占据城头,防备城内的救兵,杨定武跑过来兴奋的说:“城门已经打开,你们快让开道路,大军入城了,”
两人赶紧命令士卒让开大道,朱悟空道喜说:“甚好,濠州城拿下了,恭喜杨兄,这下要高升了。”
“同喜同喜。”杨定武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两位这次当居首功,待大军入城后,大帅必有厚赏,朱兄濠州团练副使的位置是铁打的了,王兄的徐成镇将的位置肯定
要换一换了。”杨定武正说的起劲,一彪骑兵从面前冲过,声势极猛,直往刺史府而去,朱悟空正眼馋着,算着这些骑兵身上的装备和马匹所费几何,一队人马在眼前停了
下来,为首那人跳下马来,说:“二郎,这次你干的不错呀,没丢你义父的脸。”
杨定武赶紧躬身作揖答道:“这是大帅庙算有方,将士用命,小侄不过尽本分而已,有何功劳。”
那汉子笑道:“小崽子官没当大,官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在你叔父面前还装假。”
朱悟空在旁细看,那汉子身披明光铠,身量不高,粗手大脚,脸色黢黑,形貌平常,仿佛路边老农一般,但气度沉凝、步伐稳健,肩宽背阔,显然武艺不凡,心中暗想
:“久闻彭萤玉起于盗贼,其下皆骁武雄暴,今日见了果然不虚。”
杨定武侧身为两人引荐道:“这位就是临安刺史,左右黄巾军都尉,东南行营招讨使杨普胜使君,两位还不拜见。”
朱、王二人赶紧下跪行礼,这杨普胜不但军略出众,屡破强敌,对彭萤玉更是忠心异常。后来自己妻子被叛将扩廓帖木儿抓住威胁都不为所动,可算是彭萤玉手下的头
号大将。两人刚跪到一半,便被一只手搀在肋下,跪不下去了,却是杨普胜上前扶住。笑道:“两位此次立了大功,这濠州城地势险要,城防坚固,若不是你们的妙计,怕
不要死伤许多军士。这礼就免了吧。”
朱、王二人顺势起身,站到两旁,杨普胜看到被围在城门边角挤成一团的降兵,问道:“这些人都是当地的镇兵吗?”
吕朱悟空前回答:“并非濠州本地人马,这些都是察罕帖木儿的兵,乃是朱温先前派与刘田的客兵,刘田对他们极为信重,刺史府所在的崇福坊也是他们把守的。”
“察罕帖木儿的黄金兵?哼,察罕帖木儿的爪子好长呀,都伸到这里来了,来人。”杨普胜满脸不屑的颜色,侧头后面的牙兵喊道:“全部杀了。”
那群降兵早就竖起耳朵注意听着这边几人的话语,后来的那淮南将领看样子就神色不善。听到最后那个“杀”字,立刻轰然而起,想要冲出去,只是赤手空拳,旁边看
守拔刀砍去,立刻砍到了四五人,后排的长槊如林一般挤了过来,降兵们只得抓住槊杆死命相持,围观的淮南军纷纷笑骂,有的还有意放慢了速度,戏耍降兵,里面的降兵大
不止,顿时乱作一团。
“还请都尉饶了他们一命!”扑通一声,朱悟空跪倒在杨普胜面前。
“请起,请起,何必如此。”杨普胜扶起朱悟空,说:“并非某杨普胜好杀,只是这些人并非濠州本地人马,家人都在扩廓帖木儿那边,就算饶了他们也无法安心用之,留下反是
祸患,不如杀了省心。”
“名闻天下的狼牙都也大半是降兵,不也成了彭大帅麾下的强兵,战场之上杀之是不得已,若是杨都尉不放心,便交与在下,一切责任由某承担。”朱悟空大声说道。
“好,住手。”杨普胜抬手喝止住守兵,对朱悟空说:“饶过他们也可以,只是你白得了这百余名士卒,也得拿些东西来换吧。”
朱悟空暗自懊恼,自己贪心这百余精兵,不想竟中了杨普胜的圈套,只得答道:“在下已为淮南将佐,杨总管位居上僚,若要做事吩咐一声即可,若是物件,小人一贫如
洗,实在不知有什么可用来换这些人的。”
杨普胜笑道:“你放心,某说的东西你有的,你当时打劫商队,得了6000斤生铁,这事情既然你立此大功,肯定是了了的,不过这百余条人命,就拿那些生铁来换吧。”
朱悟空正要开口辩解,说那些生铁已经化作农具和兵器盔甲,所剩无几。杨普胜却举手打断了他,接着说:“某知道你手中的生铁已经用来打制农具兵器,不过听二郎禀报
你那边有个铁矿,你也颇精于炼铁,。只是缺乏劳力,无法开工。这样吧,这濠州城中所有的兵全部都买与你,作价每人算40斤生铁可好。”
朱悟空与王润二人听到这里竟呆住了,一时竟搞不清楚杨普胜的心思,过了半响,朱悟空涩涩的说:“这濠州城中跟随刘田的黄金兵有一千人,都尉进兵神速,恐怕只有束
手就擒的份,死伤不了多少,算起来怕有四万多斤生铁,如何拿得出来。”
“那就一人算20斤吧,若是你一时拿不出,就先欠着吧,等到你出铁了,再还来便是,你看如何。”杨普胜笑哈哈的答道,那嘴脸倒像是当铺里的朝奉,王润看了不禁打了
个寒战。
“一千黄金兵,察罕帖木儿派过来的肯定都是精锐,刚才廉肖都带了500人,攻其不备,前后夹击才打下来,不愧是元末第一猛将的人马。算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算明知前面是
地雷阵也趟过去了。”朱悟空想到这里,躬身作礼道:“那就却之不恭了,还请都尉先将这些降兵交与在下,好好安置。”
待朱、王二人领人离开后,杨定武忙附耳问:“义父,不杀那些降兵倒也罢了,为何便宜了这帮贼寇,一千黄金兵,打散了编入各军也就是了,这朱悟空本就是枭雄一般的人物,
有七家庄做根基,又有了这一千精兵,以后就难制了。”
杨普胜只是不理,只顾分配进城人马,分头占据其他城门,攻打各处城中要冲,分配完毕以后才指着面前的地图说:“这朱悟空还真的手巧,这绘制的地图连道路大概长短都
标记了,这城中各处要冲人马多少,府库所在都写的一清二楚,某这可就简单了。”
杨定武见杨普胜岔开话题,只是不提正话,心里十分气恼,赌气的答道:“义父用兵如神,刘田跳梁小丑,不日而亡,有无这份地图也无甚干系。”
杨普胜看着杨定武气恼的样子,摇头笑道:“二郎你用兵打仗这般聪明,偏生其他事情却这般愚钝,罢了,你那好兄弟李敬便在中军中,你把情况说与他听便行了。”
杨定武听了大喜,口称多谢不提。
次日清晨,一夜之间,濠州城便换了主人,因为实在太突然,城中守军大半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来便被堵在屋中,许多士卒稀里糊涂的被光着身体赶到校场,蹲了半个晚上,到
了清晨看到城头大旗变换方才清楚昨夜淮南军进了城。所以倒是没有多少死伤,只是春寒颇重,许多人鼻涕满脸,不停的打了喷嚏。刺史刘田待淮南军进了崇福坊的坊墙才得报城
破了,从床上跳了起来,被逮了个正着,只有几个城门处才有比较激烈的战斗。城中百姓听到夜里厮杀声纷纷关紧屋门,战战兢兢的等待天亮,次日淮南平章大队入城,纷纷跪在
街旁迎接。
濠州城,崇福坊,刺史府大堂,察罕帖木儿高踞首座,旌节绚丽,两厢坐满众将,朱悟空,王润二人在堂下等候,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方才被宣进。耳边听上首有人说:“濠
州团练副使朱悟空,典农校尉王润晋见。”
朱悟空与王润往堂上看去,当中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紫袍汉子,体型长大,旁边站着的就是昨日所见的杨普胜,想必就是淮江南平章察罕帖木儿了。两人连忙跪下叩首,口中
喊道:“罪臣朱悟空(王润)叩见大帅”
“两位都是有功之臣,若说盗贼之事,这座上之人何人未曾做过,起来起来。”
说话的正是彭萤玉。
朱悟空王润口中连连称罪,只是叩头不止,如此再三方才从地上起来,额头已是青紫。杨普胜却说道:“此次攻下濠州城,两位功劳不小,接下来攻打寿州,两位有何高见。”
朱悟空与王润对视一眼,上前答道:“某们二人不过乡野农夫,如何识得兵戈之事,濠州之事乃是碰巧,堂上皆为宿将,某等又岂敢多言。”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兵旅之事,朱校尉的本事,我们是清楚的,这样吧,项普略朱将军下面还缺一个都虞侯,朱校尉便随朱将军带领子弟随他攻打寿州。”
“莫非这杨普胜想要对某不利,如某在淮南军中,不过是肉在砧板上,任其宰割。”朱悟空心头暗想,“那彭萤玉对盗贼往往阳纵而阴令项普略杀之,某在军中只要稍微触犯
军律即可杀之。”赶紧推辞道:“在下士卒皆为乡农,约定出征之期不过半月,此时乃春耕之季,实无战心,还是让吾等回乡务农吧。”
“无妨,昨日濠州城中所黄金军约有一千,你立下大功,便以此酬之。今日便将之名为陷阵都,你就为陷阵都指挥使,你麾下子弟大可回乡务农,就这般吧。”
朱悟空听了大惊,那数千黄金军若是归于徐城,打散了慢慢整编倒也罢了,若是直接带到寿州,恐怕立刻就哗变了逃回河南不可,那是乱军之罪自己是逃不脱得了。又在那
好杀的项普略手下,定死无疑。早知如此,何必城门处发善心救那数百士卒,是非皆因强出头,这句话可真是古今都适用呀。若是不应,恐怕现在就可用抗命之罪杀了自己,这主
意可真毒呀。口中只得:“感谢大王厚恩。”
堂上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色变,彭萤玉麾下众将大部乃是江西淮南群盗,门下弟子,最晚的也是历经和元军的苦战才积功至此。没想到堂下这人一下子就为了行军司马,这也
罢了不过是个空名,那一千黄金兵就不同了,黄金兵强,甲于天下。就算是天下闻名河南的韩宋,论起步卒也抵不过黄金卫。淮南恐怕只有狼牙都,黄巾军少数可与之抗衡,只不
过被奇计所乘,若不是这些兵士家小都在河南,不好控制,众人早就抢起来了。一下子给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子,那怎了得。
正有人要开口反对,彭萤玉开口说:“吾已上表朝廷,表刘金为濠州刺史,攻下寿州后,项普略即为寿州团练使,吾意已决,诸位不用多言。”
众人听了这话,暗想莫非大帅莫非为了将此兵交与项普略指挥,那寿州为南北要冲,受兵之地,项普略又是他妻弟,这倒是说得过去,只是那小子空欢喜一场,只得了个空头
行军司马的头衔。想到这里,众人纷纷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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