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左相设局
桔梗一脸便秘的表情，“娘娘，您知道还问桔梗……”
“唉，真是个磨人的小皇帝！”陈妙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上了玉阶，进了早就敞好的大门，饶过屏风走进正殿刚好看见黑着脸的小阿离。
此情此景让陈妙有种昔年与桔梗贪玩溜出去，直到华灯初上才回府爹爹等她的情形。只是，她瞥了眼小皇帝，只是她为何要怕这么个小团子？！
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酝酿好情绪后，她换上了一副疲倦的笑容，“阿离可是在寝宫睡不着害怕了？你害怕了就去找苏公公那个年纪与你相仿徒弟小德子陪你睡，母后累了，要歇息了。”
小皇帝黑着脸问道，“是去他的生辰宴了吗？”
陈妙捏了捏他的脸，“你还知道啊，人家好歹也是一等候爷，怎么就不知道维护维护君臣关系呢，还要让母后亲自出马。”
“妙妙，你喜欢他。”
又来！
陈妙拍了拍他脑袋，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怎么也是做了陛下的人了。妙妙这二字可不是你能叫的，乖，叫母后。”
小皇帝甩头，陈妙被甩在空中的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有些尴尬。
他倔强道，“我不是小孩子。”
陈妙坐在梳妆台前对照着铜镜便开始卸首饰，疲惫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怜，“好的，大孩子
。”
小皇帝很挫败，软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允，“母后你不能喜欢他，他是侯爷，你是太后
，你们两个怎么也不会在一起的。”
陈妙方才还有些玩笑温度的脸顿时板了起来，她拆下了耳边的南珠坠子，抬首静静望向他，“那你就可以喜欢我？你是陛下，我是你的母后！”
蒋沉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怼的哑口无言，沉默了半响，便一言不发的走掉了。
他走后，那些捧着铜盆手绢的小婢子们才敢上前服侍。桔梗等陈妙洗漱完才扶起她向内殿走去，她的神色有些担心，“娘娘，您方才与陛下那样说话好吗？若您母子二人再落下什么嫌隙，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有什么难过的？”陈妙一改往日的语气，冷淡道，“该吃吃，该喝喝，谁要动我便动，死过一次哀家怕什么？”
桔梗就更听不明白了，娘娘何时死过？她只当陈妙今夜心情不好瞎说胡话，叹息一声，“娘娘今夜周折，好好歇息吧。”
“等会儿，阿离除了伴读之外哀家是不是还没给他找一位帝师？”陈妙乍然想起来，问道。
“娘娘说的没错，陛下身边除了早年还是太子时的伴读，登基之后便未寻帝师。”桔梗讶然，“娘娘可是要为陛下寻一位帝师？”
“嗯。”陈妙点点头，掀开锦被靠在了珠绣软枕上，平静道，“阿离一天比一天大，他的心思哀家也能感觉到，哀家始终不适合在他身边掺和过多，找一个老师督促他学习治国之道比我这个母后强得多。”
“娘娘别太伤心，陛下今日也是慌不择言，您实在不必……”桔梗欲言又止，这个关系她外人看着都尴尬。
“哀家不伤心，只是阿离是大奉的君主，就一定要担得起这个责任。”烛火映衬着陈妙的容貌宛如缥缈仙境走出来的神女，声音格外沙哑，“他这么终日潦草长不大，也对不起我双亲拿血守护下来的江山。”
想起了老爷和夫人，桔梗也是蹙起了眉心，胸口一阵阵的疼。她们陈家三代功勋赫赫，到了老爷这就算彻底无后了，只盼着小姐能将这盛世扶持下去，才不枉老爷他们的英魂啊！
桔梗知道今日的事儿惹得陈妙伤了心神，她默默的点上了安神桃染檀香，小声道，“娘娘早生歇息，奴婢就守在外面的耳房，明日等您醒来咱们再想想帝师的事儿。”
没得到陈妙回答，桔梗见她已经闭上眼眸，鼻间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便放心轻手轻脚退下了。
翌日朝会，小皇帝早早就起床收拾，可他在圣仪殿等了好久也没见太仪宫那边传来什么动静。
苏公公有些忧心，“陛下，咱们该去上朝了，若是迟到免不得被那些身怀异心的贼子拿来做文章，您本就起了大早，可别……”
“母后那边还是没消息吗？”蒋沉离搓了搓手，问道。
眨眼之间气候便冷了下来，冬月里的天气十分寒冷，饶是大业宫也扛不住这自然天地的变化，倒是枫叶衬景的很。
苏公公命小德子又回屋取了一件绣着蟠龙纹的明黄翻毛披风，老实答，“没有。”
“走吧，朕下朝再去探望母后。”
“陛下，老臣听闻月落山下村子的村民又有被山贼残害了。”林宿一张方正的脸，颧骨却十分凸出，细小的眼睛却时常冒出精光，他颇有深意道，“若再不派人惩治，只怕会惹来流民和哀声，您登基不久，抚平民心才是最重要的大事。”
蒋沉离冷哼，月落山那里常有山贼是不假，可那群山贼从来都是只图财不害命，怎么今日就频频出现残害性命的事了？这林宿一副典型的坏人皮相，他倒怀疑这山贼便是他窝使的。
“左相可有什么好的建议？”蒋沉离一手敲打着梨木文案，慢悠悠问道。
林宿笑了两声，眼睛直视蒋沉离，“老臣不才，此事应让有勇有谋的人去做。依臣看，陛下亲自出马最好。”
此话一出，殿内重臣皆惊得不已。林宿这摆明了就是挑衅皇威，欺人太甚呐！
蒋沉离目光一沉，敲着桌面的手也挺了下来，胸膛有微微的起伏，显然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气到了。
可未待他开口，底下那些附庸他的臣子纷纷附议，尤以礼部尚书沈秋雨喊的最欢。剩下一些三品一下的清白小官，虽知林宿张狂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却为着人家的势力，自己的处境不敢吭声。
两难之际，堂下一人静静出列，淡漠的声音却宛若冬月里刺骨的寒风，“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慕礼不才，愿替陛下分忧。”
蒋沉离瞳眸一缩，他最讨厌的人却为了维护他得罪林宿，昔日里嚷着忠心的臣子没一个吭声，此情此境，慕礼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想起了他与母后的那些事儿，蒋沉离冷哼一声，既是他自己愿意，便成全了他，“墨安候年纪轻轻却堪为世家表率，朕会为你拨一支精骑队伍作为后盾，辛苦慕卿了。”
林宿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会有眼前此景，他瞥了眼慕礼的背影，捻了捻胡须，笑的意味深长。
下了朝后慕礼正准备出宫，却被一个小太监在小径上喊住。
慕礼记性比旁边都要好一些，他记得这个小太监是太仪宫的首领太监。他顿住了脚步，神色平静，“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小顺子连跑带颠，总算拦住了目标，喘着粗气，“慕侯爷，娘娘说有天大的事儿找您。”
天大的事儿？
慕礼挑眉，“是何事？”
小顺子想起了临行娘娘的嘱托，若侯爷问是什么事一定要描述的十分可怖。
“侯爷您快去吧，总之是天大的事儿，再不去不行了？”
慕礼颔首，面上没什么变化，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不多时小顺子便再没撵上……
巍峨华贵的太仪宫还屹立在那，慕礼悄悄松了口气。桔梗侯在宫门前引他进去，走过莲湖时他发现陈妙就站在里边的凉亭里。
穿得和往常一样讲究好看，面上也看不出丝毫不适。
慕礼走到她跟前，声音带着一丝凉意，“娘娘唤微臣何事？”
陈妙笑盈盈，伸开了双臂，显摆了一下的她的新裙子，“好看吗，我们明日游湖我就穿这个好吗？”
慕礼抽了抽嘴角，“这就是娘娘所谓的天大的事儿？”
“当然了。”陈妙甜甜一笑，语气满是认真，“女为悦己者容，在喜欢的人面前穿什么可不就是天大的事儿！”
“胡闹。”
慕礼撂下话，转身便走。出宫门时刚好碰见小皇帝銮驾，他侧身行礼，四目相对间看见了小皇帝微微皱起的眉。
出宫后，他稍环视了一下便找到了正牵着马的饮风。
“侯爷回府吗？”饮风将缰绳给了慕礼，问道。
“嗯。”干净简约的锦靴踏上了马镫，慕礼轻轻一跃便上了马，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有些不自然问道，“饮风，我今日的衣装可还好？”
饮风有些纳闷，大人素日对待衣着这些不太讲究，怎么今日问起来了。饶是如此，却还是老实回答，“很好，和往常一样。”
“那就好。”慕礼扬鞭策马朝长街驾去，扬起了低低浅浅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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