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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选驸马


  景宏十二年正月

  元宵刚过,各地举子纷纷涌入京城。昭京城内陆陆续续热闹起来。

  春考就定在三月初,试子们日日挑灯夜读,就为了三月的这一场考试了。

  这天梁芫拿着她为景宏帝新做好的护膝,开开心心的跑到勤政殿。

  景宏帝正在跟几个内阁大臣商讨今年的试题,梁芫去了就在一边找了个位置规规矩矩巨大的站好,和两边站的笔直的太监宫女们融为一体。

  常到勤政殿和景宏帝商议政事的几位内阁大学士也渐渐习惯了她这位经常往勤政殿跑的公主,毕竟梁芫每次到勤政殿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会多嘴多事,所以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朝臣弹劾公主经常往勤政殿跑。

  大概站着等了两个多时辰,勤政殿的几位内阁大学士才陆陆续续离开。等人都走完时,梁芫甚至都有点觉得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王礼给景宏帝重新泡了杯新茶,梁芫立即将做好的护膝献上。

  “父皇,虽然现在没有寒冬那么冷了,但如今春寒料峭,偶尔还是有穿堂阴风掠过,冻人手脚。儿臣重新做了对薄些的护膝替换之前做的那些厚的。这新护膝是用松花新棉布做的,正适合这个季节。”

  王礼接过梁芫献上的护膝,满脸堆笑,献宝似的说道:“陛下,公主殿下做的这护膝摸起来还真柔舒适呢,比上次做的要薄一些了,现在天气转暖,换这副护膝穿上应该刚好。陛下要不现在试试?”

  景宏帝看着王礼手里拿着的那点软软的布料,随意的‘嗯’了一声,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些许笑意。

  王礼会意,立即给景宏帝换上。

  景宏帝换上新送来的护膝,心里觉得舒适妥帖。他这女儿每次送来的东西都很贴心。这去年冬天因为有她献上的护膝,他整个冬天没在像往年那样再忍受脚冻了。而且芫儿的手艺确实不错,不像他以前穿的那些足衣,穿上没多久脚上就会被闷出汗来。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从那里找来这样的布料,穿在腿脚上只让人觉得柔软服帖舒适。

  景宏帝穿好护膝看着梁芫面带关心的说道:“芫儿马上也快要出嫁了,平时也要记得给自己多做些衣物,”随后又对着王礼吩咐道:“王礼,待会儿去打开朕的私库,将去年南边进贡来的那几匹锦缎给大公主送去。”

  王礼立即应道:“奴才领旨,哎哟芫公主殿下,咱陛下对公主的好,那可真是没得说的。”

  梁芫连忙躬身谢道:“儿臣谢父皇关心,父皇对儿臣真是太好了。”说完眼里隐隐有了些水光,满是感恩的看着景宏帝。

  景宏帝将梁芫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宽慰道:“你是个好孩子,朕自然该对你好。”

  听景宏帝说完,梁芫表现得更加感动了。景宏帝又问道:“对了,你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最近朕忙着春考的事情,也没去皇后那里问问。等春考之后,就要开始给你们择选吉日了。”

  洪宗盛已经老了,不出意外以后北境的兵马大元帅就是由周岩接班,如今大昭内忧外患,这个人可必须得好好稳住才是。

  “说起这个,儿臣正好想跟父皇求个恩典呢。”梁芫用帕子掖了掖眼角,笑着说道:“儿臣听说那周岩年底时请假回了京城,这过了元宵他也就快要回边关了,儿臣想请父皇恩准,出宫去长乐候府看看他……”

  梁芫声音越说越低,小脑袋像鸵鸟一样快垂到地上了,耳朵尖红的好似滴血。景宏帝见了大笑起来。

  “对,我儿是该去看看。”

  那周岩长得一表人才,不像一般武将那么粗犷不羁,相信芫儿见了会更加喜欢。景宏帝在心里满意的想着,让女儿去见见也好。

  梁芫站起身,走到一边急得直跺脚,撒娇的唤着:“父皇,你怎么这样取笑儿臣了,儿臣不高兴了。”

  声音娇娇软软毫无威慑之力,景宏帝听了心里更加熨帖。他止住笑意说道:“想出玩玩朕就准了,不过还是要好好跟你母后说说,早去早回,切勿玩物丧志。”

  “谢父皇恩准,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见今天的目的达成,梁芫脸上露出更加可心的笑容来,又挑了梁昕调皮捣蛋和那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碎的趣事儿,说给景宏的听。直把那个整天愁眉苦脸的皇帝,引的愁容不在。

  当然梁芫还是很知道分寸的,见景宏帝心情好的差不多,她便立即退了出来,除去在勤政殿当木头桩子站的那两个时辰,她和景宏帝说话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一刻钟。

  她这般小心谨慎,就是担心会有人反对她经常到勤政殿。虽然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谁对她经常到勤政殿提出意见,但现在景宏貌似对她越来越好了,相信那些眼红的人很快就会站出来挑她的不是。

  嗯……她得想个法子预防预防。

  长乐侯位于皇城外北街,侯府修的很大,差不多占据了大半条街道。据说这里的侯府是以前□□赏赐给开国功臣的,后来这位功臣的后代子孙后继无力,被人找了错处,夺了爵位。然后这宅子也被周太后要来给了自己的娘家。

  长乐候府比荣安侯府修建的还要富丽堂皇。恩,毕竟长乐候这个爵位已经传承了三代,三代人的财富累积跟刚刚新建的荣安侯府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长乐候盛情接待了梁芫,长乐候夫人虽然神色淡淡,但也不失礼节。长乐候见自己家夫人一直不在状态,儿子周岩自接见了公主后就一直静身肃穆的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小儿子也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就他一个大老爷们跟公主这个小姑娘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实在有点说不下去了。

  长乐候从小就是被人奉承着长大的,还没有奉承过人,这一时间黔驴技穷,在他第三次重复向梁芫问安帝后之后,见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便大手一挥,直接安排周岩带着公主去逛园子。自家夫人撂挑子,那就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解决吧。

  候府的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花树,有槐树、梨树、桃树等等,只是现在都还是些光秃秃的枝丫,没见什么绿色,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梁芫看到不远处有个八角亭,便对一直跟在身边沉默不语的周岩,说道:“我有些累了,周将军带我去那亭子里歇会儿可好?”

  逛了大半圈园子,周岩一直闷头闷脑的跟在身边,一句话也不说。身边跟着的一群伺候的人,看两个主子都不说话,也都小心谨慎的跟着,不敢私自出声。有的甚至还刻意放低脚步,生怕弄出点声响惊扰了一路沉思的主子。

  周岩听了梁芫的要求,躬身应是。然后带着梁芫往亭子那边走去。

  亭子后面是一大片人工湖,现在天气寒冷,湖面还结着薄薄的一层冰霜,也没什么景色可看的。

  周岩带着梁芫到湖心亭坐下,簇拥着他们的下人们,立即将亭子四周的围帘放下,升暖炉上热茶瓜果。

  周岩今天穿着一身玄色直缀长袍,滚边用金色的丝线绣了暗纹。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梁芫在心里叹道,初次面对一个浑身泛着冷淡气场的武将,她该说些什么暖场呢。

  梁芫想了想说道:“将军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呢?”

  周岩:“练武、看书。”回答干脆简洁,连个多余的音色都没有。

  梁芫:“将军也爱看书吗?平时都看什么书呢?”

  周岩:“兵书。”

  梁芫:“……呵呵,我也看过母妃的书房里留的几本兵书,都说夫将材有九. 道之以德, 齐之以礼, 而知其饥寒, 察其劳苦, 此之谓人将……”

  梁芫背完一段兵法,周岩的眼神里露出几丝讶异,认真的看着梁芫问道:“公主刚刚说的,是从那本书上看来的?微臣还从未听过这些?”

  梁芫笑道:“此书乃是诸葛武侯所著《兵法》,将军不曾听过吗?”

  周岩激动的握住了梁芫的手。“听过,但是没见过,此书早已绝版,世上少有流传。没想到公主居然有。公主可愿意将此书借给微臣看看。”

  梁芫慢慢的将手从周岩那宽大厚实的手掌里抽出来,说道:“毕竟是母妃的遗物……”

  听着梁芫的意思是要拒绝,周岩刚刚才激动起来的神色渐渐暗淡。梁芫又说道:“不过我手抄过一份,等我回宫整理整理在拿给将军吧。”

  周岩的神色复又变得明媚,“那微臣就先谢过公主了。”

  和梁芫说了几句话,周岩的神色明明暗暗的变了几回,这会儿他又有求于人,便不好再冷着脸色了。

  想了想他又看了看梁芫,提醒道:“这武侯神集《兵法》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好书,请公主一定要收好,不要随意被外人知道了。”

  梁芫笑着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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