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普济寺
盘座在那洞窟里的和尚,怎么说呢,长得很漂亮。皮肤细腻白皙,有对英挺好看的眉,闭着双眼,神色安详,他没有头发的脑袋很圆,有点像泛着圣光温润的珍珠,似在与天上诸佛讲经问道,偶尔有顽固的水花溅入,沾湿了那浅色青衣。
一时间,梁芫不知道这究竟是真人,还是用白玉雕砌的佛像。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又想着是不是应该先出声问问,正在她犹豫间,那和尚本放在腿上禅定的手动了,只见他双手合十,伴随着一声‘阿弥陀佛’,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声音潺潺如山上的清泉,又好像带着些禅意。听这声音,梁芫感觉似饮了这山间最甘美的泉水,微微有点迷醉。别问她为什么在这雷声震天般的瀑布下可听清这和尚如清泉般的声音,她就是听到了,而且听的清清楚楚。
梁芫连忙施礼道:“这位师傅,我无意闯入这里,可是打扰到师傅清修了?”
梁芫这才想起来,她这不知不觉的,都不知道走到那里了。她刚刚出来时想着就在后山看看,也没有带护卫,就带了翠雨,四下看了看翠雨也没有跟上,天,她居然把翠雨也给弄丢了。大意了,出了皇宫那个憋闷的地方,她这是兴奋过头了。
“并不打扰,贫僧只是来听听这瀑布声的,这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说完那和尚已从岩洞里出来,捡起了边上一根细长的竹竿。
“施主,可是在这山间迷路了?”和尚拿起竹竿一边给自己引路,一边转身向着梁芫的方向问道。
梁芫这才注意到,这人虽有对好看的眉眼,但双目空洞,没有焦距。
梁芫伸手在他面上晃了晃,那人似有感应到梁芫放动作,神色却没有什么改变。只解释道:“贫僧曾大病一场,患了眼疾。”
又支着竹竿走了几步,“虽然贫僧眼睛看不见,但这地方来来去去已经有无数次了,就算看不到也可以带施主走回去的。”
虽然知道对方没有因着自己的动作生气,但梁芫还是有些羞愧。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连忙跟上。
“我还带了个小丫鬟,一时走散了,不知道师傅方不方便带我去寻他?”梁芫想着用些话题把刚刚自己带来的尴尬转移一下。
“施主可是从青云台过来?”
梁芫想起,刚刚过来时路过一亭台,亭台石碑上确实书写着‘青云台’三个字。便回道:“正是。”
和尚道:“那便是了,从青云台那边过来,会经过几条婉转小道,小道虽不复杂,但路上景色甚美,一不注意很容易跟友人走散。”
“师傅也曾和友人在那里走散过?”
和尚点了点头,想到也不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梁芫看不看的到,又出声回答,“恩,确实走散过。贫僧这就带施主过去。”
梁芫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还不知道师傅怎么称呼呢?”;梁芫快走几步,与他并肩而行。
“贫僧法号元冽。”元冽听觉非常灵敏,梁芫刚刚走到他身旁,他就微微靠边把路给她让出一半来。
“……师傅的法号,还真是特别!”梁芫含蓄的说道。
元冽?出家人的法号难道不应该都是充满了智慧和慈悲吗,为什么她眼前这个和尚的法号会这般的与众不同。而且这名字跟他的周身气质以及整个人都十分的不相符,明明看着像是个清风明月般的出世高僧,但法号却含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
她的名字的里也有个‘元’字,不过是元草的‘芫’。想到名字,梁芫就想起她和梁昕这两个名字来,梁芫‘良缘’、梁昕‘良心’,给他们姐弟俩取这样的名字,这景宏帝也是奇葩了。
“施主因何事发笑?”
听到元冽问起,梁芫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笑出声了。元冽虽然问的突兀,但语气里隐隐的带着好奇,梁芫想他可能也是听见自己发出的笑声才无意问起,便答道,“想起家中幼弟,一时失神,师傅勿怪。”
“想必施主很疼爱你的弟弟。”
“是啊,才三岁呢。”梁芫想了想觉得不应该继续跟这个不熟的陌生人讲太多,转移话题道:“元冽师傅,我们是往这边走吗?我刚刚好像不是从这边过来的?”
元冽答道:“贫僧带施主走的是近道,从这里过去,下了山阶就到青云台了。”
这条小道是由乱石铺成,石头虽然杂乱摆放,但平整光滑并无棱角,一看就知道是人工打磨过的。他们一路走来,到了下坡的台阶处,梁芫下意识的看向元冽,想伸手扶他,然而还没等她动作,对方已经很自然的往下走,一步一步非常稳固。
梁芫自己下台阶还会低头看看有没有踩到。这个元冽师傅比她这个未盲人行动还要自如,一路抬头平视前方,手里的竹杖貌似仅仅只是个饰物。
走下阶梯,转过两道木桥,青云台跃然眼前,梁芫刚从林后走出来,平安立即眼尖的看到了她。
梁芫看到了神色焦急的翠雨正在和平安争吵什么,平安身后还带了两个护卫。想必是来找她的。
平安眼神看向她,翠雨也转身看过来,见到是她,立即小跑过来,
“公……小姐,你去哪儿了,奴婢到处找,可吓死我了。”还好看到梁芫身边有其他人,立即反应过来,没把公主两个字叫全,但梁芫想,这元冽师傅听觉这么灵敏,应该是注意了。
不过对方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就算察觉到些神马想必也是不碍事的。梁芫如是想。
天色渐暗,黄昏时的云霞也渐渐失去光泽,同元冽辞别,梁芫带着一行人回了青桐小院。
“这地方还真是简陋,委屈咱们公主了。”翠雨和平安将院子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通。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抱怨。
这院子虽然比她的翠微宫要小很多,但是一点儿也不简陋,翠雨这丫头居然还在抱怨,她来之前还以为来这里是要青灯古佛的苦修呢。
她住的房间看起来也非常不错,锦被纱帐,窗前还有张软塌,塌上还有棋盘茶几,屋里焚着檀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是一派清幽居所。不像翠微宫,大是很大,但基本上没几件家具摆件,空荡的很。
梁芫坐到窗前的塌上,从棋盒里拿了颗棋子出来,滑润冰凉,轻轻地将棋子放在了棋盘上。这第一步她已经迈出来了,但是,她看向自己对面,对面的座位空空荡荡。
现在的她还没有对手。
不过就算有对手,她也赢不了吧。梁芫将棋子收回棋盒中,现在的她还不够资格对弈。
窗外残阳似血,在这她还不够格当棋手的时候,这个时代的大棋盘上已是残局。
刘淑妃之父刘原,本是西南三省的平叛大将军,在当地有刘阎王之称。
三年前,胡戎侵犯利州边境,利州总督战死,景宏帝命刘原父子北上抵御胡戎,当刘原父子在北方抵御了几波戎狄之后,北燕绕道西凉关南下,西凉关守备松散被燕军轻松攻破,直逼昭京。景宏帝立即下旨命刘原父子回援。待刘原父子率军回援赶跑燕军之后,朝中竟查出刘原通敌叛国的证据,这次燕军能轻易南下,也是刘原父子里应外合的阴谋。很快刘氏一族被诛了三族,流放了三族,还有三族被收押为官奴。
就算北燕军暂时被赶跑了,然而天下仍没有太平,天灾肆掠,流民四起,外族常侵犯边界。
梁芫细细的想了一下她前世的记忆。前世她生活在和平的电算化时代,古历史她也知道不少,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大昭这个朝代,想来应该是某个平行世界。
这两年她也查了不少史料,结合了现在的朝局,梁芫惊觉,现在的大昭和她以前学的历史中那些气数将尽的王朝很相似。
这个国家可能会灭亡,不是被那些境外的蛮族侵占,就是这些新生的农民反抗军。她和整个大昭皇族都会成为亡国奴,或死伤,或被蹂/躏,或被圈养。
当然这些也都是她最坏的猜测,没有亲眼去看一看心里还或多或少留有侥幸,就像今天她从皇宫到普济寺这一路上,她还没有看到什么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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