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温存与请求
易之泽不愿再次提起：“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些陈年旧事。”
欧庭韫换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很累了，之泽？”
“嗯。”
“我帮你放松一会儿，好吗？”
“好。”
“这儿烟味太重，不适合休息。”欧庭韫打开浴室的窗户，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
丝丝凉意注入，易之泽感觉清明了些许。
欧庭韫说：“去你的卧室，如何？”
“不。”
“为什么？”
“有烟味。”
“那在沙发上？”
“好。”
两人来到客厅，易之泽乖顺地仰面躺在沙发上，欧庭韫坐在他身旁，轻声说：“之泽，闭上眼睛。”
满室静谧，没有灯光。
借着月色，垂眸是他的侧颜。
此刻，他的病人双眸微阖，眼角的泪痣沾染些许月光，泛着虚幻的白。
欧庭韫问：“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头疼。”
“不要关注你的痛苦，之泽，将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引导之上。”
“好。”
“摒弃你所有的认知，抛却过去、现在、将来的种种。好似有了全新的生命，一切都轻盈而美妙。你来到一个完全属于你的宇宙。你的内心开始平静，深呼吸。”
沉浸在他的指引，易之泽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
“你是生命创造源头，你可以任意消解一切你不想要的。那些都将随着你的呼吸而消散，不再盘桓，不再凝滞，深呼吸。”
……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陷入了沉眠，又似乎从未离开他的引导。
“之泽，当我从十倒数回一的时候，你将会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你将逐步清醒，感觉舒服又愉悦。”
“十，慢慢醒来，身心都很舒畅。”
“九，恢复你的感知…”
“八，你内心平静、安详。”
倒数至一的时候，易之泽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映出那名医生的容颜。
眼眸深邃，上唇微微翘起，带着些港式的随性。
从模糊到清晰。
欧庭韫对他笑：“之泽，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易之泽认真看着他：“谢谢你，老师。”
“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不如来点实际的？”
“好，你想要什么？”
“没想好，先欠着。”
“好。”
欧庭韫失笑：“之泽，你也太好说话了吧，当心被人骗哦。”
“你会骗我吗，老师？”
欧庭韫笑意更深：“当然不会。心理咨询师对他的来访者，永远是坦诚的。”
“嗯。”
欧庭韫看了眼腕表，将近夜里十点，他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易之泽从沙发上坐起：“我…”
欧庭韫站在原地，等他把话说完。
“罢了，”易之泽揉了揉太阳穴：“你走吧。”
“之泽，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欧庭韫不依不饶：“之泽，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要求？”
“嗯。”
“现在我想好了，我要你把刚刚那句话说完。”
“这算什么要求？”
“这怎么不算？不许耍赖。”
易之泽移开目光，低声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虽然，还剩下不到两小时了。”
欧庭韫悄然走近，温柔道：“生日快乐，之泽。不许说谢谢。”
“那我还能说什么？”
“你可以许个愿。”
“我不过生日，也不许愿。”
“那可不行，”欧庭韫说：“我现在就给你订个蛋糕，今晚必须过。”
易之泽笑了笑：“心领了，但真的不必。”
“你不喜欢？”
“嗯。”
“那你想怎么过？”
易之泽试探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睡不着。但今天，你帮我催眠了，我感觉状态很好。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在我睡着之后再离开？我知道，这也许有些逾矩，你大可以拒绝。”
“我答应你。”欧庭韫说：“快去洗澡吧，争取在十二点前入睡。”
“好。”
新浴过后，易之泽穿着睡袍，进了卧室。
鼻尖萦绕他薄荷味的体香，欧庭韫调侃道：“之泽，你该不会还要我讲睡前故事吧？”
易之泽躺在床上，侧着身子对他说：“你会吗？”
“很遗憾，我不会。”
“那你会什么？”
“哄小孩的东西，我都不会。”
“老师。”
“嗯？”
“没什么，我困了。”
“好，晚安，之泽。”
“晚安。”
一夜安眠。
次日，易之泽转醒。
欧庭韫已然离去，易之泽望着他昨夜坐的椅子发了一会儿呆。
而后起床，洗漱，穿戴衣物，一切如常。
甚至，比以往状态更佳。
出门的时候，俨然是十足的精英律师架势，半点也看不出前一天晚上的颓废与堕落。
上午九点，准时到达律所。
安容正泡了杯咖啡，和他打招呼道：“哟，易律，早啊。”
“早。”
“今天你好像特别帅？”
易之泽：……
“我说真的，”安容茗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就是，感觉状态特别好。说实话，你是不是那个，嗯？”
“什么？”易之泽只觉得莫名其妙。
安容朝他挤眉弄眼的没个正经，易之泽完全招架不住：“我去办公室了。”
他没想到的是，办公室早已有人在等着了。
然而他更加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是慕新。
易之泽脸上明显带有讶异之色，慕新主动问候说：“易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易之泽在他对面坐下：“慕先生，是有法律问题要咨询吗？”
“可以这么说。”
“是什么方面的问题？您带了相关的材料吗？”
“易先生，你在两年前，是不是受理过一个孤儿院产权纠纷案？”
易之泽经手的案子太多，一时没有想起来。
慕新提醒他说：“那件案子涉及多方利益，而帮助一个毫无油水的公益孤儿院，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当时没有人愿意接手，除了你。”
易之泽回忆起来了：“是。”
“那个孤儿院是我长大的地方，当时案件开庭的时候，我有关注过，还去旁听了。所以第一次见到易先生，就觉得眼熟。这几天我找了当时的资料，确定了易先生的身份，我想感谢你。”
“案子既已接手，便是我的分内之事，无需感谢。”
“虽说如此，但那个案子很复杂，是你据理力争，保住了那么多孩子的合法权益。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你做到了。”慕新诚恳道：“我的请求很简单，只是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私人演奏会。”
慕新拿出一张绘制精美的票券，放在易之泽的办公桌上：“以音会友，以乐致谢，这是我的心意。”
易之泽本来想拒绝，但看在他救过外公的面子上，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慕新微笑道：“明天晚上见，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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