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那年
周时也的名字确实很管用。
虽然他们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交流，传言也是让人半信半疑，但周时也对此并没有否认过，所以没人再敢以身犯险去欺负江荔。
虽然是顶着个连女朋友都算不上的名号，却换来了这段时间难得的清静，江荔觉得不亏。
周五又下起了小雨。
晚自习结束，江荔独自撑着伞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周时也。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瘦高的女孩，穿着剪裁得当的白色衬衫，领口系着红色领结，格纹半裙下是半长的薄袜，包裹着笔直纤长的小腿，和他们的校服很不一样，像是国际学校的学生。
她披散着微卷的栗色长发，没有一丁点因为雨天带来的狼狈，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精致。
他们两个人光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来周围所有的目光。
交谈了几句后，女孩就跟着周时也一起上了车。
江荔没注意脚下，刚走出校门就踩了一滩积水，她低头看了看，鞋子浸湿了不说，小腿上还溅上了几个黑乎乎的泥点。
啧，这样一对比，自己只能用灰头土脸来形容。
再抬头时，车已经开走了。
那个女孩是谁？
是他妹妹吗？还是女朋友？
江荔突然回想起章静静曾经说过的那个，和他关系好像不一般的“外校女生”，应该就是她了吧。
“看见了吗？那个女生好漂亮，不会是周时也女朋友吧？”
“有可能，好像特地从外校过来找他的。”
“我怎么听说，周时也最近和一个转校生不清不楚的……”
身侧传来几个女生的声音，江荔压低了伞面，加快步子从她们身边走过。
所有人都在议论他们，没人注意到她。
周一午休。
江荔独自一人在食堂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燕姐，这儿呢这儿呢！”
是马菲菲的声音。
江荔挪了挪屁股，想让前面的人遮挡一下自己，努力降低点存在感，结果还是被阮燕看到了。
她们平时很少来食堂，今天来，绝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
阮燕带着两个小跟班围着江荔坐了下来，带着轻佻的语气：“吃饭呐？”
江荔握着筷子僵在那里，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她知道她们为什么又突然找茬。
周五在校门口看到周时也和那个漂亮女生的，可不止她一个。
关于她和周时也的传言，立刻就变成了泡沫，大家认定了周时也对她只能是玩玩，玩腻了就扔了，有了新欢，谁还会管她这个“旧爱”。
因为忌惮周时也，阮燕她们已经憋闷了有一阵儿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她们只想立刻把这段时间对她的“仁慈”找补回来。
阮燕踢了一下她的凳子：“怎么不说话呀，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这会骚不起来了？”
“燕姐，人家被抛弃了，哪还有心情和咱们说笑。”马菲菲扬着眉梢。
“有些人啊，就是太自以为是，谁知道自己连个屁都不是。”
三个人像说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
江荔无语的放下筷子，深吸了口气：“你们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阮燕听的哈哈直笑：“你现在打电话给周时也，如果他说让我放了你，我就放了你。”
可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周时也的电话。
“快吃啊，怎么不吃了？吃完我们找个地方去聊聊天。”阮燕悠哉哉的晃着凳子看着她。
江荔端起餐盘：“我吃好了，我要回教室了。”
谁知阮燕手一扬，她手里的餐盘就来了个90度的翻转，剩菜残羹不偏不倚的全倒在了她的校服上。
江荔慌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去擦，可油渍很难擦得干净，很快就浸成了一片一片的油黄。
三个人笑的前仰后合，肩头一颤一颤的。
“你这个样子回去，看看周时也会不会被你恶心到吐。”
她们看到了她狼狈的样子，算是尽了兴，没再多纠缠就离开了。
江荔躲在洗手间清洗了半天，还是没能把那些油腻腻的污渍清洗干净，眼看着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只得硬着头皮回到了教室。
刚要坐下，就发现课桌上和椅子上，都印着一个硕大的鞋印。
“谁踩的？”她站在那里问章静静。
章静静闷着头默读课文，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道。”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坐在中后排的一个叫吴铭的男生，正看着她窃笑。
她没再问，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弯下腰，仔细地擦着桌椅板凳。
突然身后不知被谁用力撞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扑在了桌角上，一阵钝钝的痛感从腹部传来。
她抬起头，发现撞他的，正是吴铭。
“你看什么看？”
她还没开口，吴铭就抢先找起茬来。
江荔指了指课桌上的鞋印：“这是你踩的？”
“你猜，”吴铭咧着嘴笑了起来，在看到她身上的油渍时，又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我的鞋比你的校服都干净。”
“麻烦你给我擦干净。”
江荔本来没打算揪着这事不放，心想自己擦干净就算了，但被他刻意地撞了一下，连带着刚刚在食堂积压的情绪，一下子就全都涌了上来。
“呦嗬，学霸生气了？我偏不擦呢？”吴铭挑着眉毛向后一跃，坐上了和她隔着过道的那张桌子上，一只脚踩着她的课桌沿。
态度嚣张到极点。
现在，全班都在等着看她出丑。
江荔攥紧了掌心的纸巾：“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我招你惹你了？在我这发什么疯？”
班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没了，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回怼过去。
吴铭瞪圆了眼睛，生怕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了面，张嘴就是一句“操——！”
“我说你他妈怎么不”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脚从桌子上踢了下来。
紧接着，周时也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他牢牢地按在了江荔的桌子上，压着他连人带衣服在桌面上来回摩擦了好几下。
章静静吓得连忙起身，躲到了一边。
课桌被“人形抹布”晃的“咣当咣当”直响，直到鞋印被抹没了，周时也才把他拽起，往旁边一推，“现在干净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你……”吴铭站稳了脚步，喘着粗气看着周时也，脸憋的通红。
如果换一个人，他就直接扑上去还手了，可对方是周时也他还没那个胆量敢挑衅他，最后只得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时也的目光落在了江荔身上的油渍上，四周的空气里还隐隐飘散着些……菜味。
“吃个饭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他皱起眉头。
“我”她欲言又止，红涩的双眼吊着水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一看她这个样子，他就明白了，一定是又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以后中午和我一起吃饭。”
不是询问，语气更像是一个命令。
她还没来及回答，周时也就踩着上课铃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隔日午休，江荔没有掐着时间去食堂，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缓缓地走到最后一排，问周时也：“你去食堂吃吗？”
周时也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学校食堂他刚来的时候也被带着去过一次，菜不是太油就是太素，而且每天都是那几样固定搭配，最关键的是，他怀疑食堂的厨子连调料都是固定的，不然怎么五花八门的食材炒出来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总之对他来说，如果不是饿了十天半个月，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跟我去校外吃。”周时也说着就站起身走了出去，江荔只好跟上去。
十分钟后，他们走进了校门口一家小餐馆，没什么人，却很干净。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面相很和善的男人，见到他，立刻笑着迎了上来：“今天吃点什么？”
他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
“怎么今天就……”
老板想说怎么就一个人，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生时，脸上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呦，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
被突如其来的一夸，江荔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周时也把菜单往她面前一推：“你看看想吃什么，点吧。”
“我都行，”江荔抿了抿唇，“我不挑食。”
“行。”周时也随便地翻了两下菜单，迅速地点了几道菜。
“会不会有点太多了？”江荔攥着手指，又看了看菜单上的标价，这一顿饭就能吃光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周时也抬头看了她一眼：“瘦的跟杆子似的，多吃点。”
“可可我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可能不能每天出来吃，”江荔垂下眼帘，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其实食堂的饭也还行”
周时也微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他轻啧了一声，问：“你不会是又想给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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