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于情义于利益
我想了想，摇头。
我说沈文灼甘心情愿帮我们这群人扛雷，是因为他修养好人品好。
但并不表示，我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利用人家。
蓝倩眼珠转了转，挠挠头道：“那也行，那你现在就去跟孙静如说，说咱们刚才是演戏呢。说季妙言跟沈文灼没有关系，是他沈文灼不想跟你孙静如有纠缠，甚至不惜放弃在成通大好的机会，是因为他从上大学开始喜欢的人是一个叫程时音的？然后咱们再回到方案三，让孙静如在门口跟你撕逼，你再就势晕倒，我趁乱进去找陈铭之？”
于是我又想了想，算了，去他妈的，先进去再说。
签合同，立专利，扩人员，抱紧承销商大腿，一路走向上市巅峰。
大不了以后赚到钱了，我分点佣金给沈文灼。
加快脚步跟上孙静如，我们一路看着她言谈生风，跟形形色色的各界大佬打着招呼。
举手投足间，尽是名媛之风，独立又自信。
恍惚想起十六岁那年的我，在父亲出事的一夕之前，我也曾跟着他这样自信优雅地穿梭在各大上流商宴之巅。
有时我心里也会有所不平，为什么命运偏偏要降临在我无力改变的那个年纪。
从云端拍入泥淖，啪唧一声。一切与人类原始情感相关的羁绊，亲情友情爱情，全砸的稀碎。
来到陈铭之所在的卡座前，我一眼先看到那位高高大大的保镖阿邦。
与他相形衬托的季妙言，看起来尤为娇小。
小姑娘胆识倒是有几分的，大大方方地坐在人家面前，似乎也不露怯。
此时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正在拨弄着一只小众的乐器——拇指琴。
这种乐器也叫卡林巴琴，前阵子网上突然就火了。
操作简单入门快，且旋律空灵有质感。
陈铭之依靠在对面的沙发上，墨镜遮住了半张精致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夹着香烟的那只手在一旁随意地敲着节奏。
蓝倩鼓了鼓腮帮子，小声对我道：“挺会哟，看样子做了不少功课。我说她一大早进公司就翻企划案的ppt。”
卡林巴琴的节奏，非洲风情的旋律，全是我之前给陈铭之策展用到的元素。
他和他的亡妻，就是在那片广袤自在的国度浪漫相遇的。
季妙言能把细节攻略到这个程度，我估计是陆佑捷他妈这件事给她的打击着实不小。
她只要有一点点聪明就足以看得出来，陆佑捷他妈不是个好搞定的角色。
她强势的掌控欲和偏执的优越感，几乎是平等地看不起陆佑捷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除非，是她自己帮儿子挑的。
其实我之前或多或少也听及过，说陆佑捷家里原是给他选过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的。
虽然他看起来很不愿意，但他愿不愿意似乎并不重要。
就如同十七岁那年他甚至还妄想过要去国外学艺术，最后还不是一样被现实拉回目前所处的这条道路？
但我相信季妙言应该不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因为我眼看着陆佑捷为她而筹谋努力的一切。
只要这小姑娘自己也足够觉醒，不作死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吃上他俩的喜糖。
不过一切的前提是，别动我的公司，别坑我的项目，别浪费我的钱。
就比如说她今天出来这身新衣服，价格不便宜吧。
陆佑捷买单我没话说，但要是报销在销售费用里的话——
“别弹了，出去！”
只见陈铭之脸色不变，微微掸了下手里的香烟，冷冰冰吐出几个字。
“怎么了这是？”
别说季妙言懵了，站在我一旁看热闹的蓝倩也懵大了：“这不弹挺好的么？姓陈的怎么喜怒无常啊？”
季妙言停下琴音，怯瑟瑟地看了一眼这位气场强大的甲方。
“陈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实在很抱歉，我只是……”
保镖应声，起身一把捉住了季妙言的肩膀。
“季小姐，请你离开。”
我暗中叹气。可惜了，她准备万全，最后却还是踩雷了。
因为我那份企划案不是最终版，当初在里面添加的音乐有一段是旋律错误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细节没做到位，最初跟陈铭之的合作才没有顺利谈拢。
当然我后来知错能改，想尽一切办法贴脸补救，却始终没能再次撬开他的信任。
“你以为我眼睛看不见，脑子也糊涂么？”陈铭之冷声道，“回去问问你们程总，她知道我有多反感任何以我太太名义来谋求利益的小聪明。”
完了！
我捏了下蓝倩的手臂，准备立刻上去挽尊救场。
可没想到的是，孙静如竟然先我们一步上前去。
“是季小姐吧？”
她从后面拍了下季妙言的肩膀，将她拉到后面：“想拿这个甲方，让文灼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好好的资源不用，太见外了吧？”
季妙言眼中含泪，泪中带懵。
很显然，她根本就不认识孙静如，也听不懂她的话。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对我也不重要。”
孙静如冷呵了一声，一扭身，瞬间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
她张开双臂，迎向陈铭之：“表哥，认不出我的声音么？”
其实从孙静如开口的一瞬间，我就已经注意到陈铭之的表情有点异样了。
下一秒，他直接站起身，迎着孙静如的双臂拥抱了一下：“小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孙静如跟陈铭之是表兄妹，我始料不及，且祸福难料。
但下一秒，孙静如便从容大方地给了我正确的答案。
“上个月回来的，在成通带团队。舅舅跟我说在这边办了个投资商务沙龙，说你今晚也来。看样子，你们父子关系比之前缓解了不少？”
陈铭之轻呵一声：“无所谓缓解不缓解，从小到大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我闭嘴，我想的最多的就是让他赶紧从我眼前消失。现在好了，他耳朵背了，我眼睛瞎了。你上去看看他吧，在三楼。”
“等会吧，先说正事。”
孙静如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蓝倩，直接拽到陈铭之面前。
“跟你介绍两个人，蓝音展会的程总和蓝总，都是我朋友。成通不是接了她们的IPO么？诚心想跟你谈谈那个AI全息影像的专利合作，主要是市面上还真找不到比你这个更合适作研发核心的标的。”
说着，她又转身看了一眼站在后面逐渐褪去存在感的季妙言：“还有刚才那个女孩，季小姐。来头就更大了。她是文灼的现女友，也在蓝音做业务。哥，你要是不答应给我这个面子。于情义，我跟程总和蓝总没法交代，于利益，我回国后的第一个项目，那必须要有核心竞争力，于其他的，怎么说呢？你总不希望回头沈文灼觉得，是我这个前女友容不下人家现女友吧？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陈铭之思索了十秒钟：“阿邦，拟合同吧。”
我和蓝倩目瞪口呆：这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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