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整理遗容
我返回楼上时，陆佑捷已经躺进卧室了。
江孟祈在里面给他重新包扎，段今宴端着热水盆出来，我看了一眼里面的红赤赤的纱布。
搞得跟生孩子似的……
“怎样了？”
我随口问了一句。
“又打了一阵止痛剂。”江孟祈说，幸好里面衬衫和外头的外套都选了深色，“段姨没怀疑什么吧？”
他问我，显然是猜到了段晓玟单独叫我送下去，定然有些话说的。
我的手机叮了一声，三万块果然已到账。
我摇摇头：“没怀疑。”
段今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难为我们这么大阵仗布的局了！”
我没忍心戳穿他。
段晓玟是什么人？这种能在豪门世家里稳坐正宫太太的女人，难道真的只是个随便冲人抡巴掌的泼妇么？
像他们这些不识人间疾苦的二代们，过家家一样的手段，早在爹妈眼里都跟透明似的。
“凯哥问情况呢，他用不用过来？”段今宴的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了庄凯的消息。
江孟祈摇摇手：“不用了，让他先睡一觉，好好养着吧。这伤要是再弄坏了，就真麻烦了。”
我插了一句话：“庄少是在处理钱大海那边的事么？真的确保他能被关进疯人院？”
“放心，他过日子虽然不靠谱，办事绝对靠谱。”江孟祈打了个手势安慰我。
时间不早了，他们也准备动身离开了。
我点点头：“我也下去，猫还没喂。”
江孟祈和段今宴同时看向我，眼神诡异。
我不明所以。
段今宴弱弱道：“不是，时音姐，我哥晚饭吃什么……”
江孟祈：“等下他醒来，会很饿。这个情况要多补充点蛋白质，吃得清淡点可以。”
我想了想：“那你们给季妙言打个电话吧。”
二人：“……”
我恍然：“哦，你们是担心陆太太杀回马枪么？没关系，楼上还有阁楼，到时候她人往里面一藏，陆太太再精明也不至于翻箱倒柜搜房子。”
江孟祈把我叫到一旁：“时音，你就帮人帮到底吧。这个时候季妙言不适合再出现添乱。”
我轻呵一声：“你们也知道她会添乱，所以你们都不觉得她现在最应该呆的地方是监狱么？关她个几年，大家都消停。”
我说我真的管不了了。
我还能怎么办？
“我让你们佑哥给小姑娘一个名份，让她别再跟个疯狗似的得谁咬谁？我有什么错？结果呢，他死给我看？”
我抓起桌上一根没抽完的香烟，哆哆嗦嗦地点上。
白烟如云雾般吞吐，我说实话，下午陆佑捷要死要活那阵子，真的吓到我了。
江孟祈还没倒出时间问刚才那通电话里发的是哪门子邪风，这会儿听了我的描述，估计心里十有八九猜到了。
江孟祈松了松肩背：“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这句话激怒他了？”
我喷了一口烟圈：“他有什么资格被激怒，自己想要的女人都没能力护得住。还得跟爹妈拼死拼活地叫板？”
江孟祈唉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怎么说呢？我也没谈过恋爱，并不是很懂你们这些……阿宴，你怎么看？”
他不谈恋爱，原因无它。
学医太辛苦了，特别是对于原本并不很擅长这么学科的人来说。
段今宴弱弱举了下手：“我也不是很懂，我也没谈过恋爱……跟女生。”
我：“……”
江孟祈扶额：“算了，你的样本不置信，不用发表看法了。”
我看看窗外的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
真正决定离开的时候，心里反而更容易平静了。
“你们走吧，今晚我看着他。”
我说。
醒了以后我会做点东西给他吃，但他吃不吃我不保证。
“还有就是，我尽量不惹他，但这伤动也不好动，万一他又发神经，我怎么处理？”
我问江孟祈，能给我留点镇定剂安眠药之类的么？
江孟祈很无语：“那当然不行了。他又不是牲口，随便怼上去半只麻醉睡一天么？”
段今宴：“能不能跟楼下保安借一只电击棒？”
江孟祈：“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低于36伏的电压电击后，心电图、心脏彩超都在正常范围内，对心脏影响不大。但如果是在凝血酶大量激发的条件下——是凝血酶还是心肌酶？完了，我上周才看的这道题。”
我扶额。
算了，我只是想摆脱他，你们俩是真想他死啊！
我说：“我坚持一下，逆来顺受一晚上吧。”
就一晚，八九年都熬过来了。
还差一晚上么？
送走了江孟祈和段今宴，我还是先下楼去喂了趟猫。
天塌地陷也好，墨宝不能饿肚子。
最后又从冰箱里拿了些鸡蛋和面条，我回到楼上。
陆佑捷睡得踏实了不少，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
失血会嗜睡，也是正常现象。
我怕他乱动，在床边缝里塞得紧紧的一排抱枕。
爬上爬下，出了一身的汗。
陆佑捷也是，都是虚汗，额头脸颊上津津落落的。
我去打了盆温水，给他小心翼翼地擦拭。
又专注，又温柔，那感觉就像在给他整理遗容一样。
难得平静的心境，我想其实我早该葬了他的。
早点葬了，或许还能哭出来。
但现在，真的不行了。
手机响了，是蓝倩。
问我要不要紧，情况怎么样了？
她说，她哥刚刚给她打了一笔钱。说是我们这里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直接拿来救急用。
“你跟陆佑捷到底怎么回事，那三百万什么意思？我已经叫财务原路打回去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蓝倩跟我同步公司那边的情况，说现在冯晔的两个助理在加班加点赶搭建，但是水平上多少还是参差了点。
孙静如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她说自己找了熟人，安排的绿色通道，能帮我们最晚抢到十月二十八号提交送审。
“我刚才又去了趟医院，看冯晔的情况还算稳定，医生说要是三天后能退烧，可以考虑居家修养。到时候电脑什么的——”
“阿倩。”
我轻轻打断蓝倩的话：“我想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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