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丁妮
祁萧赶到警局时，邢瑶正悠哉游哉地靠在椅子上，丁妮梨花带雨，对警察解释着什么。
祁萧一头雾水，迈步走过去。他拍了拍邢瑶的肩膀，邢瑶扭头，笑道：“来了啊。”
丁妮在看见祁萧的一刹那，身体一僵，立刻背过身。
“哟，是你啊小伙子。”
祁萧对负责的警察礼貌地笑了笑，“警察叔叔，好巧啊。”
警察：“是挺巧，前几天你刚走，后脚你妹就来了。你们兄妹俩是想干嘛啊？”
祁萧顺着警察的话往下说：“不好啊警察叔叔，给您添麻烦了。我妹犯什么事了？”
警察：“你妹在饭馆里打架，不过现在好像有个更大的事。”他打量着祁萧，“小伙子，我听说你女朋友被人损毁名誉，是真的？”
祁萧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邢瑶对丁妮动了手，到警局之后把祝与的事告诉警察，咬得丁妮猝不及防。
他察觉胳膊被人掐了一下，低头，见邢瑶对她使眼色。他急忙答道：“嗯，是，而且我们有证据。”
警察挑眉，“真的？”他用笔指着丁妮，“这姑娘刚刚一直否认，你们小年轻玩得到底哪出啊？”
“是真的。”祁萧掏出手机，对警察晃了晃，“我手机里有录音，警察叔叔您可以听一听。”
“哦，拿来吧。”
祁萧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刚准备放出录音，丁妮及时喊停。
“不用了。”
三人齐齐看向丁妮。
丁妮僵硬地转过身，妆花了一大片，额上的伤口已经止血，周遭青紫。她抹了把泪，抬头看向警察，“警察叔叔，都是真的。”
警察蹭了蹭额头，对于丁妮的态度转变有些不适。他看着丁妮，圆珠笔敲在桌上，“小姑娘，你这是认罪了？”
“认了。”丁妮答得很爽快，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
警察认真做记录，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比刚刚更生气。他指着眼前三个垂头的年轻人，音调激昂，“因为感情闹出这么大事，你们是真不怕蹲局子啊？”
祁萧：“警察叔叔，我们知错了，该走流程走流程，我们肯定负责。”
祁萧和邢瑶倒是淡定，丁妮坐在一旁泣不成声，身体直发抖。
警察无奈地叹出口气，“你女朋友呢？让她亲自来一趟。”
“警察叔叔，过段时间吧？”祁萧说，“她受了点伤，出门费劲。”
警察将笔放到桌子上，神色正肃，“这件事，是大是小全在当事人手里。你们都是大学生，前程大好，整天因为情情爱爱乱七八糟的小事，你们问问自己，闹成这样有必要吗？”
三个人不吱声，老老实实地挨训。
警察继续说：“五个人伤了三个，两个轻伤一个重伤，真出了人命是闹着玩的？”他看向丁妮，“小姑娘，不是我说，得不到就放手，未来会有更好的，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随后，他又看向祁萧和邢瑶，“你们俩也是，情绪上头就动手，父母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邢瑶撇嘴，小声嘟囔道：“谁花他们的钱。”
祁萧顶了一下邢瑶的胳膊肘，“把你那臭嘴闭上。”
邢瑶别过头，翻出个白眼。
警察见过的不良少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看透不说透，来了套官方的结束语：“行了，都把姓名电话留下，还有躺医院的那个。记得叫当事人来一趟，没有问题就先回去吧，等通知。”
三个人出了警局，重见天日。
祁萧和邢瑶并肩走着，丁妮慢慢在后边踱步。
祁萧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对邢瑶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带她去医院。”
邢瑶啧啧两声：“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啊。”她双手插兜，看向浑身是伤的丁妮，“早点回去，别整乱七八糟的。”
祁萧招呼着丁妮：“丁妮，快走两步，我带你去医院。”
丁妮停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包带，头垂得很低。
祁萧拦了辆出租车，高喊道：“过来，我还有话对你说。”
丁妮没办法拒绝祁萧。她走了过去，钻进出租车的后座。
祁萧上车之前对嘱咐着邢瑶：“让猪与别激动，好好和她说。”
邢瑶比出个ok的手势，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
她抬头望天，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她瞳孔骤缩，拍向自己的脑门，低声骂道：“操，忘记给姐姐带饭了。”
她四处张望，找到一家常吃的店，抬脚跑过去。
忽地，她如雷击般僵在原地。她缓缓扭过头，发现身后飘过一只白色的塑料袋，一个人都没有。
万籁俱寂。
“疑神疑鬼。”邢瑶自嘲，继续给祝与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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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妮坐在板凳上，护士用棉签沾着碘酒给丁妮消毒，触及伤口时，丁妮拧起眉，发出“嘶”的一声。
护士轻轻吹着伤口，说道：“疼吧？怎么弄的，搞不好要留疤呢。”
“没事。”丁妮没答原因。
护士给丁妮包扎好，端着医疗用具离开，留给祁萧和丁妮单独相处的空间。
丁妮始终背对着祁萧，没敢转头，可她明显感觉到身后冒着寒气。
祁萧确实生气了，因为她的所作所为。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祁萧率先打破静寂，“我听听。”
丁妮攥着破烂的裙摆，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祁萧眸子一沉，“行，你不说我说。”
他偏过头，盯着丁妮瘦弱的背影。
“高中的时候，你第一次给我送情书，我没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盯着我一直不放，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多少明白点。我对哪个女生都是一样，就一个要求，别越界。”
祁萧的语气骤然冷下来：“但是你智商明显不够啊。”
祁萧话毕的瞬间，丁妮的心脏仿佛被人捏住，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直男是可以装出来的，丁妮彻底明白了这句话。
她扭过头，对上祁萧淡漠的脸，哽咽着说：“学长，那你呢？你真的喜欢祝与吗？”
“我说了，别越界，这不是你该问的。”祁萧没有正面回答，反是将丁妮的问题噎回去。
丁妮叹出口气。
“纠缠没用的感情问题，不如想想怎么自保吧。”祁萧微怔，随即轻笑出声，“不过我觉得，你和谢忱都不会有事。”
丁妮眼前一亮。
她认罪的时候，心里着实害怕得不行。万一真的留了案底，她的未来就等同于蒙上一层灰，前程似锦与她贴不上边。
祁萧：“我瞎猜的，别完全寄希望。”他的眼神逐渐柔和，不知是在讲给自己听，还是讲给丁妮听。
“祝与心太软了，对谁都是老好人。一旦间知道这件事，铁定是先急得不行，问清楚后关心邢瑶的状况，最后才能轮到我。”他啧了一声，“完全不想走法律程序，没有危机感，蠢死了。”
祁萧说这话时，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嘴都快咧到耳后，语气轻快，仿佛在讲述一件很自豪的事。
而这一切，都被丁妮尽收眼底。
丁妮碰向额上的纱布，传来轻微的痛感，掩盖住心底的酸涩。
她实在太想哭了。
高一时，她路过篮球场，看到了祁萧的身影。
记忆中，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好，照得祁萧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青涩的少女对于高年级的学长，总有一种异样的向往。
丁妮便是其中一员。
她在朋友的劝说下，鼓起勇气递出情书，收到的回应却是祁萧沉着脸拒绝。
失败与成功相辅相成，某种情况下，讲的就是一个概率问题。
丁妮越挫越勇，扎根于心底的少年成了她的执念。
她不顾家里人反对，背着父母报了宜城大学，选了和祁萧一样的专业。可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和祁萧再次相遇的时候，她见到祁萧身边有一个女生。
一刹那，丁妮觉得天都塌了。
“丁妮，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原先围着我转的女生突然消失，是不是和你多少有点关系？”
丁妮猛地抬头，想要辩解，却一句话说不出。
“恋爱脑。”祁萧嗫嚅着，“是这个词吧？你们女生之间总说的。”
丁妮点头，“是。”
祁萧突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星座的？”
丁妮没想到祁萧能拐得这么远，呆愣地答道：“金牛。”
祁萧眉心拧起，自言自语道：“我是让金牛座包围了吗。”说完，他耸耸肩。
护士推门而入，手上拿着几张单子。她走到祁萧面前，“呐，按照单子去给你女朋友拿药，伤口不能沾水，这段时间不能……”
“等会。”祁萧打断，他指向丁妮，“我不是她男朋友，你去跟她说，我记不住。”
护士一愣，面色尴尬，转头对丁妮重复刚刚的说辞。
拿完药后，祁萧和丁妮离开医院。
一路上，两人全程沉默。祁萧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风景，丁妮坐在后座，悄悄看着祁萧。
祁萧付了车费，下车就要走。
他走出两步，慕然回首，对丁妮说道：“记得给祝与道歉。”
丁妮捂着大腿处的淤青，一瘸一拐的，第一次没回应祁萧。
祁萧轻笑，双手插兜，转身走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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