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告白
祝与和祁萧回到封州，又成了隔层楼的好邻居。
祝与觉得邻居倒是说得好听了点，往白了说，祁萧就是一个伺候她的男妈妈。
一日三餐要供上不说，还要负责家务，提醒祝与喝中药，顺带照顾祝与的情绪。
然而，祁萧总是不征求祝与的意见索取报酬，没事接个吻啦，摸两下腿啦，再不由分说地抱着睡觉啦，诸如此类。
祝与一开始是抗拒的，但是架不住祁萧力气大，更架不住祁萧的甜言蜜语。
渣男的魅力大概就在于此，每天醒来身旁有个好看的人，怎么都是赏心悦目。
祝与这晚在祁萧怀里睡得正香，小腹突然一阵绞痛。她半梦半醒，身上尽是冷汗，浑噩地撑起身。
祁萧惊醒，摸到祝与的手凉湿混杂，忙问道：“怎么了？”
祝与有气无力，推搡着祁萧，说：“姨妈，姨妈来了。”
祁萧当即反应过来，抱起祝与，飞速冲到浴室前。
他打开灯，瞧见祝与脸上毫无血色，心里一抽。
祝与扶墙走进，在浴室里磨蹭好久，才走出来。
祁萧抱祝与回了卧室。
七月天气正热，祁萧平时却只敢开个窗户缝睡觉，现在更是连窗缝都不敢开，关得死死的，屋内俨然成了一个大蒸笼。
祁萧半裸着身子，手揉在祝与的小腹上，发现祝与的睡衣被汗浸湿，心里更慌了。
他说：“这中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身子调过来了，人也疼的不行了。”
祝与没力气讲话，眼睛微闭，于黑暗中感受祁萧的温度。
祁萧反手搂住祝与，与大多数的夜晚一样，只不过今晚，怀里的人抖得不成样子，冷汗涔涔，光是想想都疼。
祁萧看过一个短视频，描述女生来姨妈的疼痛。当他听到可与男生蛋碎相媲美时，他觉得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祝与的确觉得离死不远了。
她自打姨妈光顾后，每月总有那么几天锥心刺骨，要在鬼门关前走好几遭。中学时，她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冬天穿单裤，夏天连吃五根冰棍，成宿成宿地熬夜，把姨妈作得不规律，最长的时候三个月没来过。
期末压力大，她本以为这个月的姨妈也要推迟，结果如期来临，一时说不上是福是祸。
“祁萧。”
祁萧应下一声：“怎么了？”
“说说话。”祝与气若游丝，“我不想吃止疼药。”
止疼药的危害，祝与再清楚不过。这东西能顶一次，顶两次，但不能每次都用。
否则这一次安稳，换来的是下一次的加倍疼痛，血流成河。
祁萧撑起身体，睡意全无。他听着祝与微弱的呼吸声，说：“猪与，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吧。”
祁萧寻思片刻，说：“我小时候啊，大人都夸我一表人才，绝顶聪明。当然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人一定要自信。”
祝与扯出一声哑笑，心想祁萧还真是自恋。
“上小学吧，我爸就非要我进奥数班。当时那堆学生里，数我最小，也数我最差，整日在班级后头做吊车尾，不过还好，在学校就成了龙头。”
祁萧的思绪回到了小学时代。他对于小学的记忆很模糊，奥数班是给他造成不良影响的重地，导致他很长时间陷入自我怀疑，认为自己是个天生的蠢材。
除此之外，祁萧又想到一件事。
“我有一次来封州，也是小学。男生贪玩，就喜欢来一出说走就走的大冒险。我当时就跑到矿区，走进一条窄巷子，结果绕了半天都没绕出来。天越来越黑，我急哭了，结果就有一个小女孩，脸上带点婴儿肥，扎着双马尾，穿着一条粉色裙子。”
祁萧内心的烽火一下被点燃了。
“那个小女孩特别可爱，声音也软软糯糯的，个子却特别高，当时和我持平，否则我也记不到现在。她领着我出了巷子，还叮嘱我以后不要再来，说那里特别乱，不太平。”
祁萧说出这话时，语气轻柔，仿佛那个小女孩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那张脸他记到现在，以至于他后来的那些过客，全部都是娃娃脸，大长腿，再加上他遐想的罩杯。
祝与闻言，突然笑出声。
祁萧从回忆里抽身，才反应过来自己当着祝与的面说了什么，支吾道：“你别往心里去啊，那女孩我后来没见过，我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祁萧，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祝与仍然抽着气，但心情好像特别好。
祁萧不明所以，说：“好啊。”
“封州以矿产出名，矿主们挖矿的地方叫矿区。可是矿区特别乱，人龙混杂，许多人巴不得远离，于是人就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穷人。”
祝与说得断断续续，祁萧听得异常认真。
“我小时候就住在矿区，每天上下学都要走好远的路，其中有一条窄巷子，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祁萧的眼睛倏地放大，呼吸停滞片刻。
“我每天都要摸着墙走，就算这样，有时也会摔倒。不过某天中午，阳光特别好，照得巷子亮堂堂的。我离远就听见有人在哭，细细碎碎的，听着就没出息。走近一看，是个小男孩，白白净净的，穿着一身正太服，抬头看我，一把鼻涕一把泪。”
祝与说到这，就没再往下说了。
祁萧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比祝与痛经还要抖。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是雀跃，是惊喜，还是应该感谢上天的馈赠？
他情窦初开的青春期，按照小女孩的模样，寻了一个又一个替身。长大之后，又按照自己的幻想，开了一片后宫。
结果对方此刻正被他搂在怀里，在黑夜中无声偷笑。
祁萧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女大真的会十八变。
他摸向祝与的脸，下巴尖尖的，肉少得可怜。
“你的肉呢？怎么没了？”祁萧掐着祝与的脸蛋，言语间压不住兴奋。
祝与难受地蹙眉，说：“松手，我现在没力气，别折腾我。”
祁萧恨不得把祝与折腾死。
“你和我想的太不一样了。”祁萧轻声道，“我应该早点缠上你，早点给你讲故事。”
早点和你牵手，早点和你拥抱，早点和你接吻，早点和你上床。
甚至想再早一点，取代那个拿走你第一次的混球。
祁萧的手臂攀在祝与的肩上，微微用力，生怕这是一场梦境。
“趁人之危的王八蛋。”祝与骂道，身体却做出本能反应，抖得更厉害。
自从上次后，祁萧忍了很久，都没敢碰祝与。
他怕祝与再说他技术差，再甩给他五百块钱。
身为一个男人，他受不了这个屈辱。
于是他背着祝与，偷偷寻了几个网站，常常在夜深人静时观摩。他忍着心底的恶心，觉得每个女主角都没祝与好看，还不如自己和祝与拍一部算了。
直至最后，他也没学明白个所以然，一切如常，全凭感觉。
“猪与，别乱动。”
祝与当真不敢乱动，只得装死。
禽兽，祝与此刻只剩下这么一个评价。
她不知道祁萧突然闹个什么劲，不就是找到一个救命恩人，至于兴奋成这样？
她紧闭着双眼，一动不敢动，生怕祁萧做出更禽兽的行为。
一切结束后，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房间内充斥着腥味，祁萧打开房门，将味道稍微散去些，顺便出去洗了洗身子。
祝与得以换气，听着浴室的水声，更坚定了祁萧是个禽兽的想法。
祁萧回到床上时，身上冰凉，特意隔了层薄被抱着祝与。
祝与很热，捂得身上全是汗，冷热交替，却仍是一声不吭。
祁萧的肾上腺素仍处在顶峰。他本以为自制力很好，可碰到祝与后，全变了。
大抵是天生磁场相吸，祝与才会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
他拨开迷雾，在人群中找到了与理想型相反的祝与，却是他爱情的启蒙。
他犹豫片刻，说：“猪与，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卧室内沉寂许久，祝与都没回应。
祁萧苦笑，说：“睡得真快。”
说完，他将头埋在祝与脖颈后，缓缓闭上眼。
他的手放在祝与的小腹上，若是放在祝与胸前，铁定能感受到祝与快得不正常的心跳。
祝与稳着呼吸，不敢让祁萧发现自己装睡。
她分不清祁萧的告白是出于真心，还是一时冲动的产物。
她怕这一切只是黄粱一梦，是她的宵想，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祁萧的气息喷洒在祝与的后颈，平稳又烫人。
她的的确确想不顾后果，答应祁萧的请求。
但之后呢？
未来如果各奔东西呢？
意见如果不和呢？
她拿不准。
她闭上眼，权衡着利弊。
不论从哪种角度考虑，她都不能和祁萧在一起。
她太贪了，现在的祁萧过于温柔，她不想再生出变数，不想让祁萧离开。
只要维持着现在的形势，她就可以占有祁萧，不计后果。
哪怕抽身，她也可以把这当作一段荒唐事，付之东流。
算了吧祁萧。
她悄悄在心里答道。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彼此都能掌控的程度不好吗？
你可以说走就走，但我不能。
和你在一起，未来过于渺茫，我甚至看不到一点希望。
你是个人渣，我也是，我们俩没一个好东西。
就保持现在这样吧。
祝与咬着唇，泪水从眼角溜出，积在眼窝处。
你随时能走，我淡然自若。
所以还是算了吧，祁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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