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认真
祝与顺着手机里存下的标志物,找到了小区的正门。
分配给博士生的公寓地段特别好,离哪都近,打车也方便。
她正要伸手拦车,身后便响起一阵鸣笛声。
她扭头,脸唰地黑下来。
是祁萧。
透过车窗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没卖祁萧这个面子,拦下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坐上去。
到了宜城大学正门,司机居然收了她十块钱。
她愕然,毕业那年,这段路程也只要七块钱。
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宜城的发展飞速,物价上涨也是常态。
进校园时,祁萧似是故意的,跑车擦过她的身体,嗖的一下扬长而去。
她捋了捋自己的衣服,不知道祁萧又发什么疯。
宜城大学的变化更大,祝与险些没认出来。曾经的空地建起绿化带,宿舍和教学楼进行了翻修,甚至多了不少装饰。
她循着记忆,走到了教学楼前,发现上方标着数学与计算机学院。
她不禁感慨:孩子们真惨,填资料还要多写几个字。
她摸到杜秋的办公室,轻叩两下,应声而进。
杜秋留着一头短发,浅棕色,烫了小卷,脸上化着复古妆,半永久的眼线已经发青,嘴唇颜色自然,恰到好处。
她的工作服还和多年前一样,白衬衫配黑色西装裤,显得干练大方。
杜秋在瞧见祝与时,瞬间喜笑颜开,从座位上站起直奔祝与而来。
“哎哟,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杜秋张开双臂,祝与笑着回应。
“老师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这几年一点没见老。”
杜秋摸了摸略带细纹的脸蛋,说:“那也到岁数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她指了指沙发,说:“坐。”
祝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杜秋身为副院长,办公室也相对宽敞,但也不是独立一间,而是和另一位副院长共有。
巧的是,另一位今日不在,所以办公室内只剩下杜秋和祝与。
祝与放松不少,连带着神色也愉悦起来。
杜秋坐在祝与身边,娓娓道来:“你个小没良心的,毕了业之后都不回来看一眼,逢年过节的祝福和礼物倒是一样没落。”她笑着说,“听老杨说,你是她手下的得力干将,我把你撬过来她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那可没有。”祝与说,“杨老师大力支持,跟我说要拼尽全力,辅佐您进行研究。”
“那就好那就好。”杜秋拉着祝与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上大学就瘦,现在比之前还瘦。”
“我其实吃得蛮多的,可能压力大吧。”祝与淡笑。
“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攒经验的时候。你发的论文老师可都看了,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每一篇都不错。”
祝与微微惊讶。
在她印象里,杜秋从没夸过她,一直都在挑刺,等杜秋什么时候不挑了,也就证明这件事通过了。
她现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过奖了老师,其实都是仰仗您和杨老师的指导,缺了谁都不行。”
杜秋被祝与捧得合不拢嘴,闲谈后,两人才引入正题。
祝与在听到杜秋要研究的课题时,心里一惊,生出了想跑的冲动。
这个课题她不是没考虑过,但是多方面评估,最终她果断pass了。
原因有三:耗时,耗力,耗人。
且不说研究完得有个一年半载,途中还尽是数据,演算时万一电脑卡壳,编程失误,都需要重新再来,一点点挑毛病。等这个课题研究好,估计人也没了大半条命。
事情总有正反面。
这个课题研究出结果,所得非同小可。
名利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能为后人奠下基石,让他们在这方面少走弯路。
她对上杜秋期盼的小眼神,佯装淡定地应下。
杜秋的眼睛亮了,拉着祝与描绘前景。
当天,祝与便坐进了研究生教学楼。
在见杜秋手下那些兵之前,杜秋就不断提醒她,不要抱有太高期待。
祝与最开始不信邪,但当她瞧见那些人写出的报告,居然犯了本科时期的错误时,她的指尖不禁微微用力,a4纸泛出了褶皱。
她不能去依靠这些人想大框,但可以吩咐这些人做苦力。
博士生的年纪向来参差不齐,天资聪颖的,可能只有个20出头,但厚积薄发的,40左右也正常。
祝与的年纪摆在那,博士生中年纪稍长的,自然是有些不服的,看着祝与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其中一个大龄女士最甚,长得张扬跋扈,和祝与对视时,连个正眼都没给过。
祝与向来不喜欢去争这些有的没的,她只觉杜秋看人不准,或者招生时这些人隐藏得太好,才给杜秋带来了如此大的隐患。
这个课题杜秋已经开个头,但这些博士做得乱七八糟,驴唇不对马嘴,前后毫无逻辑可言。
祝与眉心蹙起,淡淡道:“我需要捋一捋,明天再见吧。”
博士生们听见祝与要一个人揽活,最开始还义正言辞,在祝与的一通劝阻下,全都带着喜色离开。
祝与独自握着笔,翻阅各种文献,时不时记录下有用的东西。
她彻底推翻了博士生们的研究,重新扶正龙骨,寻找相关依据。
祝与是个工作狂,一忙起来就忘记时间,也忘了自己咕咕抗议的胃。
她写得入迷,鼻腔突然传进咖啡香。
转头一看,祁萧不知何时坐在她身旁,面无表情,身旁还放着一个饭盒。
祝与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草纸,心底却早已成了一团乱麻。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祁萧开了口,杂着怒意。
祝与听出祁萧语气的不悦,看向腕表,发现已经下午三点了。
“你早上八点出的门,没买早餐,没拎垃圾袋,家里也没有包装袋。”祁萧拆开饭盒,饭菜香瞬间炸开,“昨天那些饭顶到现在,你也真对得起自己。”
“教室里不让吃东西。”祝与头也没抬。
“没人看。”祁萧将饭盒推到祝与面前,拿出一双竹筷,说,“赶紧吃饭,要不然我就给你那几张纸撕咯。”
祝与知道,祁萧是真能干得出来这事。
她瞧着饭盒,胃的抗议越发严重,索性接过,反正祁萧也不会下毒。
祝与慢慢吃着饭,祁萧则拄着下巴看祝与吃饭。
他早上出门,凑巧看见祝与,想载祝与一程,谁知祝与不给他一点面子。中午回家,他寻思去给祝与做个饭,结果祝与家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在沙发上等了三个小时,料想祝与铁定是忘我了,便做好饭装进饭盒,顺带捎了一杯拿铁。
“宝贝,你这样不行啊。”祁萧呢喃道,“你的胃又不是铁胃,身子骨本来就虚,又不好好吃饭,你想死啊?”
祝与嚼着菜,没空搭理祁萧。
“昨晚,我想了一下。”祁萧似是难以启齿,“我确实太粘人了,但是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我也不做别的,给你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你就当找了个保姆。”
这话从祁萧嘴里说出来,的确挺稀奇的。
祝与咽下饭,惊愕地看着祁萧,发现祁萧垂眸,耳根微微泛红。
她照顾不好自己,这是实话。
她从小就是生活上的蠢材,做饭啊,家务啊,一窍不通。
如今有个人上赶子要照顾她,她反倒不适应。
“居心叵测。”祝与翻出个白眼,继续吃饭。
“没没没。”祁萧急忙辩解,“我是认真的,你就当找了个保姆。不过……”
他抓了抓头发,小声说:“偶尔让我抱着睡一觉,当小费也行。”
“没脸没皮。”祝与再次翻出个白眼。
“没有没有,什么都不要。”祁萧说得险些嘴瓢,“就让我好好照顾你,行吗?我绝对不干涉你的自由。”
祝与权当祁萧在放屁。
他要是想干涉,祝与是百分之百跑不了的。
不过,祁萧做的饭很合她的口味,屋子收拾得也很利索,是个再合格不过的保姆。
“行啊。”祝与答道,“一日三餐,屋子整洁,都拜托你了。”
话毕的瞬间,祁萧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祝与什么意思?
这是同意了?
他怔愣半分钟,随后咧开嘴,一把抓住祝与的手。
祝与险些喷饭,警惕地瞪着祁萧。
“松开。”
祁萧如同犯了错的孩子,忙松开自己的手。
“猪与,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祁萧的声音很大,祝与比出个噤声的手势,说:“小点声,震耳朵。”
祁萧点头,趴在桌子上看祝与吃饭。
祝与倒是没掀起什么波澜。
她确实只把祁萧当个保姆,过往她都可以忽略,有人上赶子给你花钱,上赶子把你照顾得妥当,试问谁会拒绝?
她就权当钓了个鱼,等她离开宜城,这鱼也就甩了。
甩得毫不留情。
祝与吃光一盒饭,擦擦嘴,说:“回去吧,我要忙。”
“我晚上来接你。”祁萧说,“九点,多一分钟都不行。”
祝与敷衍地点头,祁萧屁颠屁颠地离开,步伐欢快。
她瞥了一眼,唇角勾起。
之前,祁萧想玩一玩,祝与却一心一意。
如今,祁萧想认真,祝与也很认真。
只不过,是认真地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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