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怪症
乾西宫经年未有人来，是大家默认的冷宫，因而也年久失修，地面坑洼不平，严澜玥走得不是很踏实。
她的裙子本就长而繁复，又遇上这样的地面，一不留神就踩到了裙摆，她身子一歪，采芙捞她不住，眼看着就要摔倒。
宿舟伸出的手臂牢牢扶住了她。
“这里不好走，臣扶着公主吧。”宿舟将手臂伸了出来。
严澜玥默许了他的提议，手却没有像其他人扶着侍卫那样搭在胳膊上，而是将手轻轻搭在了宿舟伸出来的手上。
宿舟的手掌宽大温和，她自幼时起就由宿舟担任她的护卫，小时候两个人没少混在一起玩乐。
只是年岁见长，宿舟却变得日益沉默，今时今刻再去牵宿舟的手，与幼时玩闹的感觉又是不同。
不知不觉，她和宿舟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他们也不再像从前一样随意了。
殿门近在眼前，严澜玥压下心中漫上来的思绪，聚精会神于眼前的案件。
门口守卫的原都是康永元的人手，如今见了她和康永元，无一不机灵地上前来见礼。
“康公公一早就叫我们把这里的人聚集起来，就等公主来看呢！”小夏子凑上来，点头哈腰道。
严澜玥笑了一笑，让一旁紧张着的康永元稍稍松了口气，听她道：“你倒是你师父的好徒弟，日后孝敬着你师父些。”
小夏子到底是被康永元一手**的，察言观色是一流，看着这种情况就知道上来为他师父说好话了。
她走近两步，眼前的景象确实出乎意料。
殿里的人被捆着不假，但是神色痴迷，一个个东倒西歪，竟然像是被药倒了似的，有些清醒些的，见到打开的殿门，扭曲着身体想躲开。
这般异状，让严澜玥不由得看了一眼康永元。
那康永元立刻为自己辩解，他也不知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明明只是叫人看管起来这些人，等着他的吩咐办事，他可没叫人动他们分毫。
严澜玥没有贸然进去：“去叫个太医来这里。”
等太医的这段时间里，严澜玥看着屋里的这些人，小夏子给搬来了椅子，她坐在庭院中央看着殿内。
看着看着他就又有了新的发现。
“宿舟，你觉不觉得他们在躲避，并不是因为怕我？”
宿舟显然与她想到了一块去：“他们似乎躲避的是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
难不成还真有不干净的东西附身吗？严澜玥心想。
这个发现让她也不禁汗毛直竖，联想到许多志怪小说上去。
严澜玥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从前又被皇后和皇帝保护得很好，哪怕胆子再大，也不过就是从书上读过几篇灵异怪谈，哪里亲眼见过这样奇诡的景象。
她从前也不知，能有什么会让一群好好的人变得畏光。
采芙带领着太医赶过来，严澜玥免了姜太医的礼，道：“太医快请看看，他们身上可有什么问题？”
太医凝神挨个儿把脉，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严澜玥不禁抓紧了宿舟的手。
宿舟被抓住手，愣了一愣，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了一眼严澜玥紧张的神色，感觉到她手心里的薄汗，犹豫着捏了捏她的手。
“别怕，没事的。”
闻言，严澜玥放松了些许，可是手依然没有放开。
姜太医看了看人的舌头，心里直打鼓。
被采芙叫来的时候他就担心，这和公主沾边儿的绝对没有小事，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这些人神思昏沉，看上去虚弱乏力，可仔细观察起来，每个人的具体症状又略有不同，有的身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斑水肿，有些在他看诊的时候就忍不住呕吐，还有的咳嗽不止。
这些咳嗽的人引起了他极大的重视，他立刻掩住口鼻，退出殿内，并且关上了门。
姜太医一五一十地回禀了情况，以他的医术，实在探究不出这种状况的原因，他恳挚地说：“臣看他们中有人咳嗽不止，但臣无能，竟不知其原因，请公主责罚。”
“这些人症状不一，脉象杂乱，疑似肺痨，又不全乎相像。公主千金之体，还是远离此处，再将这里严加封锁，且按肺痨来处置。”
严澜玥心知肺痨的厉害，这种病有传染性，一旦得了，就是不治之症，神仙难救。
宿舟早就扯了帕子蒙住了她的口鼻，将帕子紧紧系在她的脑后，其余人听了也不免慌张起来。
“派人将这里严密看管起来，不许进出。回去的人要立刻换衣服、热水洗澡，将今天穿的、戴的，全部烧掉。”严澜玥顿了一顿，“本宫亲自去回禀父皇今日之事。”
走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康永元一眼：“康公公看来早有先见之明，今日之事还多亏了公公。”
康永元低着头，心里直呼万幸。本来以为是免不了被公主将今天隐瞒的事记在心里，这位公主又是出了名的得宠又尊贵，只怕自己要挨上头天主子的斥责和惩罚。
谁能想到后面出了这种事，这群人里怎么就有可能有肺痨呢。
这一番下来，竟然是他办对了差事。
他目送严澜玥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直起身来擦擦汗：“一个个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公主吩咐的动作起来，出了事有你们掉脑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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