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爱过不就是已经不爱了吗
看头皮最好就是把头发剃掉,可惜没有家属的同意,他们不能擅自动尸体,严澜玥只好找了副布手套戴着,拨开死者的头发。
灯笼的光不够明亮,严澜玥不得不凑近,尸体的味道并不好闻,她强忍着呕吐感,一点一点观察着。
宿舟几次欲代替她,都被她拒绝了。
这种事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好,她可不想当个永远躲在宿舟身后的人。
好在冬郎的头发还算干净,这让严澜玥心里稍感安慰。
一个卧床的人身上还能这么干净整洁,多半是有个悉心照顾的人。看来刘娘子确实就像她说的一样,对冬郎很好。
可是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在听了小女孩的话还有经过刘娘子一系列奇怪表现,现在在严澜玥心里还要打个问号。
“找到了,”严澜玥指出来那一块,让宿舟把灯光凑近来,“就在这一片,这里、这里,全都是。”
宿舟提起灯笼,照出来那冬郎背后,脖子上的小凹陷里圆形红褐色的痕迹。
这样的伤痕,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凶器——针。
“那这个是刘娘子刺进去的么?”严澜玥喃喃道。
她虽然心中有怀疑,可是叫她真的找到证据还是令她不敢相信,她宁愿是自己多心,胡乱冤枉人。
“也有可能是不小心吧,”宿舟不忍心她这样,“刘娘子不是对针线深恶痛绝了么,说不定就是不小心伤了自己夫君,所以……”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有多么牵强。
上面针点痕迹不止一处,一看就是多次施针导致的。
“再看看别的地方。”
严澜玥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掰开了冬郎的嘴巴,
忍着口腔里的异味,她观察这人的喉咙,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她拔下来自己头上的簪子探进去,银簪子没有变色。
这让严澜玥松了口气,至少,至少刘娘子没有可能成为那个喂毒的人,冬郎也不是像宿舟猜的那样,是被毒死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挑起了冬郎的舌头。
死人的舌头冰凉,隔着一层不算保护的手套,严澜玥胃里一阵翻涌。
湿凉黏腻的手感令她头晕脑胀,但是已经挑起来了,她也就观察起来,至少不能白恶心这么一次。
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冬郎的舌根处有出血的痕迹。
顾不上什么恶心了,严澜玥屏息,用另一只手去沾了一点那里的血迹,银簪子上去立刻变色。
而那血迹下赫然又是一个针眼。
人死后伤口便不会再愈合,而舌根这样诡异的位置,也再也不能解释成意外导致的。
严澜玥摆正尸体,将冬郎调整成了他们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样子。
他们各自都有了想法,但是直到离开义庄,两个人也都没有说话。
外头的阳光已经不像正午那样强烈,但是也是暖洋洋的,严澜玥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可怕的猜想在她心头浮现,可她不愿去正视这一点念头。
“不如臣再去布庄打听打听这位刘娘子吧,或许有我们还不知道的隐情。”宿舟不忍严澜玥如此纠结,主动提出了这个想法。
他们前往最初宿舟打听到刘娘子的那个布庄,里头的伙计居然还记得宿舟,热情吆喝着:“客官,您又来了!”
宿舟没多废话,推出去一粒碎银:“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刘娘子,你再跟这位小姐说一遍。”
见了银子那伙计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他把银子揣进袖口,道:“这位小姐您听好喽,这刘娘子的手艺那是京都一绝,尤其是这云锦,独独她做得是又快又好。上次这小哥来问云锦,找刘娘子就对了。”
“那她为什么现在不做了?”
伙计挠挠头:“她当时说是家里丈夫不让她做了,她那个丈夫您是不知道,还没有刘娘子能干,家里指望着刘娘子养活,可突然刘娘子就来说她不干了,也不叫我们乱说,嘿嘿嘿,这不是,看这位小哥心诚,咱才告诉你们的么……”
“是她丈夫说不要她干了,还是她自己来说的?你没听说她丈夫有什么事?”严澜玥追问道。
“这能有什么呀,就是她自个儿说的,也没听她丈夫出什么事,约莫是有点风声,说她丈夫病了,可是什么病咱也不知道。”
“谢谢。”
严澜玥又推过去一粒银子,那伙计笑得更开心了。
“有事儿还来哈!”
宿舟跟着严澜玥,又转到刘娘子家所在的胡同,这次她直接敲了第一户人家的门。
用了同样的说辞,那户人家的妇人见他们衣着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下意识地就相信了,将他们请进门里来。
“大姐,我们今天来您也知道,就是想问问刘娘子,她过得怎么样。”
妇人也不扭捏,大大咧咧道:“能咋样?摊上那样一个瘫子丈夫。”
妇人似是很看不上冬郎似的,一撇嘴:“不瘫的时候也没见他帮过刘娘子什么,家里的事都是刘娘子一个人干,她男人好吃懒做的,找到活干不几天就不干了,拿了钱就去喝酒。”
“那刘娘子身体是不是不太好啊,我听她说是请过郎中,花了一些钱的。”
说起这那妇人更激动了似的,提高了音量:“还不是都怪她那男人!”
好像是觉得自己在两位客人面前有些失礼,她讪讪坐了回来,放低了一点声音:“她刚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那是都喜欢她,又漂亮、又爽朗,人也大方,这里谁不说喜欢她?”
“只她那男人,”这妇人伸出手指点着,“忒不是个东西。”
她又压低了声音,坐得更近了一些,几乎要贴到严澜玥身上,神神秘秘道:“他俩本来久久没孩子,就找了郎中看,这一看不要紧,听说刘娘子是受过苦的,这女人坏了身子,想要孩子就难了。”
妇人这话说的和严澜玥在小女孩那里听到的差不许多,只是更详细了。
“那刘娘子调理身子没有?”严澜玥追问。
妇人也被挑起了话头,说得起兴:“调理了,我眼看着她一口口吞那么大一个的丸药。”
她拿手比划着,摇摇头:“真是造孽。”
“那看来是没调理好了。”
“那可不,花了许多银子出去,刘娘子还是怀不上,她那男人就说要休了她重娶,那天他俩吵架,她男人骂她的声音我在这里都听得见。”
严澜玥一下攥紧了手:“怎么这个样子啊……”
妇人还在滔滔不绝:“就是说,这人怎么这样,这不是忘本吗?多亏有刘娘子才买了这宅子,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休妻就要休,怪不得他成了瘫子,真是活该!”
说完又怅然一句:“可他成了瘫子还不是难为了刘娘子么,不计前嫌地这么照顾着他,人也没好起来,这就走了。”
冬郎已经对刘娘子动过休妻的念头了,只不过在他真的写休书将刘娘子赶出家门前,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也不是刘娘子口中的那个爱妻子的丈夫,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绝对称不上神仙眷侣,可刘娘子一点没表现出来。
不,或许刘娘子也已经告诉她了。严澜玥想起刘娘子在饭桌上说的话:他当然是爱过我的。
爱过,不就是现在已经不爱了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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