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落落没有死!落落没有死!你胡说……落落说她不会死的……落落骗我……不不不……你胡说……”青年听到林小白的话,反应极大,不住地摇头,身体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看着青年的神情,林小白后退几步,正打算转身离开,就感到一股很强的推力。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向后倒去,后面是什么?不就是那口湖嘛……
“疯子……啊!”
果然这种又疯又傻的不能惹……
林小白害怕极了,心砰砰跳。明知道适得其反,还是禁不住一直扑腾。
“救……唔……救我!……傻子……你……救……唔!”也是自作孽,看来这白来的命又要没了……
没想到这么倒霉,以前掉入水里那么多次都没淹死,难不成她现在这么衰了?
不过反正这副身体也活不长……
林小白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就是岸上的青年像是没听到她的求救一般,抱着头蹲着地上,一个劲儿地哭,隐约能听到几句话。
“落落没有死……”
“落落不会骗我的……”
“都是骗子!骗子就该死!落落说的,落落说的……骗子都该死……”
林小白:“……”
额头一阵阵的刺痛,“嘶~”
没死?又穿了?又是撞到脑袋?
林小白正想睁开眼睛看看周边,却只觉眼皮十分沉重。费劲全力都睁不开一条缝。
林小白遂闭着眼睛听外间的吵闹声。
“你啊你,该说你什么好呢?要是落丫头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办!”听声音像是老夫人的声音,看来她没有被淹死。
“娘……我……我,落落骗我,她说她死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落落死了……哇!”声音低沉,却是哭腔,最后竟直接哇哇大哭。
这傻子居然是老夫人的儿子,林小白从未在书中看到过,书中也从未出现过傻子。
想来是个比原主还炮灰的人物。
“哭!你还有脸哭!闭嘴!瞎说什么,别把落丫头给吵醒了!”老夫人语气从未听过的严厉。
看着显然又陷入忘我之境,哭个不停的林之境,老夫人无奈叹息一声,对墨香摆摆手:“快些带你家老爷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别又感冒了,到时候又得折腾一番。”
“是。”墨香的声音小小的,林小白只能隐约猜测出回答。
要说那丫鬟的声音柔柔细细的,林之境的声音就只比杀猪声小一点点。
只听他又嚎叫起来,“不要!娘,我不要!我要守着落落……”声音洪亮刺耳,直接穿门而过,吵得林小白眉心一皱。
这傻子……吵死了,没淹死也被他嚎丧嚎死了。
什么绝世奇葩,这么亲原主?原主也不知是个什么稀有物种,竟还叫这傻子这番作态?
等她醒了,非得好好教训一番不可,想着想着,林小白又陷入昏睡。
外面的一切自然都无从知晓了。
不管林之境的哭闹,墨香一行人还是将他带回了院中。
世界安静下来,良久,一人闻讯赶来,步履匆匆。
“秦风见过林老夫人。”声音低哑,语速倒是不慢。“老夫人,知落可有大碍?”
“是风儿啊,你啊,不用担心。这落丫头啊,命大着呢!”老夫人语带调侃。
“落丫头也真是,都快及笄的人了。天天不叫我们省心。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不是去这个湖里捞她,就是去那个树下捡她。这以后成婚后不知能不能收敛点。”老夫人语带笑意地看着朱秦风说,“这以后娶回家了可不能再退回来了啊!那我可不要……”
“落落这样的,秦风怎么忍心让她受一点委屈呢?”
老夫人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进去瞧瞧她吧!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呢,不知怎么被我那逆子失手推入湖里了。这伤啊,又沾了水,怕是会留疤。”
“无妨,我带了药。定不会叫落落留疤。”说着便跨过门槛,轻步迈了进去。
“翠竹,我们走吧。”
“是。”说着便上前搀住老夫人,往宜家院走去。
“你觉着世子如何?”老夫人看着即将落入山头的夕阳,眯着眼睛问道。
翠竹轻声回答:“奴婢觉着世子什么都好,府中也无妾室通房,不过还是太过风流了。怕是对二小姐的心意不持久。”
“唉,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小世子哪哪都好,就是不似他父亲专一啊!可这京城子弟啊,难有好人家。一个个绣花枕头,共富贵尚且不能,又如何能共患难?
“落丫头脾性虽阴晴不定,不为世家大族所喜,却也是难得的真性情,是万不能进了那种人家的,平白受人气。冰月一事我至今都不能释怀,自己生的逆子,能有什么办法?这两个逆子……对了,大老爷这两天再忙什么?丧礼上也没怎么见着他,落丫头两次差点溺死了也没见他来瞧过一次!这个逆子!”老夫人越说越气,直接带着翠竹去了“清风院”。
“奴婢也不甚知晓,不过听红袖说,老爷很是萎靡不振,每至深夜,则贪酒不寐。昨天出来主持丧礼头还痛着呢!”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走,我这就去给他醒醒酒!”老夫人步子迈得很大,翠竹只能小跑着跟上她。
“那时老夫人彻夜难眠,奴婢不忍再令老夫人忧心……”侧着头看向老夫人,圆圆的眼睛里浮上一层水雾,在夕阳下泛着光。
林老夫人毕竟是将门之女,如今虽身体不太康健,可比寻常老人,还是利索很多的。
这不,一柱香不到,就已到了清风院。旁边跟着气喘吁吁的翠竹。
清风院的下人看到气势汹汹的老夫人,显然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问安。
红柚忙给门边的红袖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从偏门进去提醒林之海。
不巧,红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夫人给看到了。
“怎么?还想去通风报信?开门!我倒要看看他林之海堂堂丞相还认不认识他这老母亲!”老夫人气得拐杖不住地敲击地面。
红柚连忙跪地,不住磕头:“老夫人息怒!”
其他丫鬟小厮忙推开房门。
门一开,酒味便铺面而来。老夫人当即拧着眉头迈入房中。
只见床边躺着一个高大男子,应该是醉酒自己摔下了床。胡子拉碴,一头凌乱的头发披散着,面色憔悴。虽着寝衣,但仍露出大半个胸膛。胸膛上还残留着些许划痕,不知是因着醉酒,跟哪个姨娘鬼混留下的。
许是老夫人挡住了光线,突然的昏暗让林如海不适的皱了皱眉,嘴里嘟囔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谁都不许来烦我!”
“哦?老身也不能来了?”老夫人神情颇为恨铁不成钢。
林之海还是不甚清醒,听了老夫人的话,只是半睁着眼睛,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一屋的丫鬟小厮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老夫人年轻时跟林老将军打过不少仗,性情刚硬,宁折不弯,世人早将她同林老将军同等对待。只是《佞王传》中对此只字未提,只以“两面三刀”来对她的一生盖棺定论。
这些下人们自然受不住老夫人这通身杀伐之气。
老夫人气急,挥起拐杖重重地打到林之海大腿上,顿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啊……嘶~”林之海终于被这一棍子打清醒了,忙翻身想要站起来,却因疼痛难忍,又跌倒在地。
“娘?”林之海迷离的双眼登时睁大,“娘……儿子……知错。”
“你们都下去。”
“是。”丫鬟小厮门忙不迭地疾步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哼,你知错什么?”说着又是一棍,下手毫不留情。
“说!你错在哪里?!”老夫人眼带血丝,眼白已然成了淡红色,显然是没有休息好。但这让老夫人瞧着威严比以往更甚。
“……儿子……儿子错在辜负了冰月……”
“看来你心里还门儿清,知错不改,那要你知错有何用?你这颓废样子是做给谁看?”接着又是一棍。
“你看看你身上,都是些什么?摆了副自以为情深的样子骗鬼呢!从前只觉得你虽城府深,贪,倒还知进退,有几分担当。如今倒还如此窝囊了?”说完又是一棍,林之海不发一言,唇色苍白,冷汗直冒。
“如今正是头七,你不去主持丧事谁去主持?难不成还想把那两个抬为正室,叫她们去主持不成?!荒唐,实在是荒唐!”看也不看林之海惨白的脸,老夫人又是一棍。
“我们林家,世代为将。你弃武从文,入仕为官,我也不曾怪过你。你弟弟又是这个样子,如今你又是此番模样。你父亲受的侮辱你都忘了吗?少时尚有几分林家的风骨,如今却是一身软骨头!冰月如何不对你失望?早些年就劝你珍惜眼前人,你不听,净搞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你还记得你曾经的志向吗?”说到这里,老夫人已然带了哭腔。
“娘,儿子不曾忘却,从未忘却。父亲战死沙场、之境的痴傻,儿子从未忘却……”林之海瘫坐在地,声音低迷。
“不曾忘却?那个卫知音又是怎么回事?你明知道他们家掺了一脚,你还把她纳入府中,让冰月寒心。
“罢了罢了,老身今后就不管你这些混事了,任你如何也不管了……翠竹,咱们走吧!”老夫人叹息一声,由着翠竹搀着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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