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芈启徙郢
解决了韩王安这个隐患,又消除了燕、赵的威胁,秦王便决定对楚国动刀,以震慑他国。
秦始皇灭六国之战,楚、赵实力最强,因此也最难打,耗费时间、精力、财力亦最多。
如果能攻下楚国,那么灭亡其他国家便易如反掌。于是秦王召回了王翦和李信,商议讨伐楚国大事。
李信自率军长驱追击太子丹,而获其首献于秦王之后,便深受秦王赵政信任。
章台宫大殿之上,秦王与众臣商议:“楚国鼓动新郑叛乱,寡人欲发兵攻之,众卿以为如何?”
王翦却说:“秦、楚数十年不曾交兵,尚不知楚国实力如何。贸然出兵,怕是不妥呀!”
秦王又问右相芈启:“昌平君,你认为呢?”
昌平君答:“臣认同王翦将军之言!”
鉴于月前王贲攻楚,轻而易举就攻占了十座城池,秦王便以为楚国实力大不如前。
于是又问李信:“李信,你认为讨伐楚国,用多少人马可?”
李信上前一步,说:“不过用二十万人。”李信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自然轻敌。
“楚国地大兵强,仅二十万兵力,必败。以臣愚见,非六十万人不可!”王翦反驳。
秦王复问昌平君:“昌平君,你有何看法?”
“楚国实力尚强,二十万兵力实在不足以相抗!王翦将军所言,确实不虚!”
秦国接连覆灭三晋,势如破竹,大胜之下难免生出骄傲之心。
秦王觉得只要二十万兵力就能打败楚国,于是对王翦说:“将军老矣,何怯也!”
王翦老成持重,勇而不骄,深知楚国难以对付,所以才提出需要六十万兵力。不曾想秦王却认为自己年迈,畏惧死亡。
王翦遂向秦王请辞:“老臣一心为秦国考虑,大王反而说老臣胆怯!既如此,大王另遣他人伐楚。老臣年岁已高,诸多病痛,请求告老返乡!”
王翦说完拱手行礼,然后就离开了大殿,秦王欲留而不及!
朝罢,昌文君芈颠私谓昌平君芈启:“大王若真要伐楚,我们身为楚人,难道能眼见家国覆灭而坐视不管吗?”
右相芈启连忙说道:“启也不愿秦、楚交兵,此事岂是我们二人之力就可以阻拦的?我虽是楚人,可也是秦相,左右为难啊!”
“芈颠和昌平君虽生长于秦国,但楚国才是我们的靠山。吾等身上流淌着芈氏族人之血,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今秦将攻楚,芈颠绝对不能不顾及!”
“昌文君,切莫行不义之事啊!秦国厚待芈氏,你岂能叛之!”昌平君急了。
“芈颠就是为了我芈氏一族!昌平君身为芈氏血脉,不能为族人着想,亦毋阻拦芈颠!”昌文君严词对昌平君,芈启无话可答。
自秦灭三晋,芈颠便担心秦国迟早要将魔爪伸向楚国,心里早有反叛之意,遂不时与楚国保持联系。
秦王赵政两次召见芈颠,询问伐楚之事。昌文君芈颠与昌平君芈启态度相同,皆不赞同秦国伐楚。
芈颠态度更是显而易见,处处站在楚国立场。
半年后,昌文君与楚国联系之事被御史中丞王绾得知。
秦王大怒,遂将昌文君芈颠免职,由王绾接任御史大夫之位。
鉴于新郑叛乱,秦王担心陈郢的旧楚人,遂召李斯商议安抚陈郢楚人事宜。
为了安抚楚人,秦王决定派人到陈郢。
于是赵政问李斯:“寡人欲派人到陈郢安抚当地旧楚人,可有合适人选?”
“陈郢为旧楚人聚集之地,大王是怕新郑之事重演,所以才决定遣人前去安抚。”
“此为其一!其二,寡人决定兴兵伐楚,需要有人安定后方。后方安稳,才能专注于用兵。寡人思前想后,觉得昌平君为最合适人选!”
“昌平君为楚国公子,楚人必定亲附,且贵为当朝丞相,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将大后方交于昌平君,大王可放心出兵伐楚!”
秦王赵政遂下令,使昌平君芈启徙于陈郢。
在对楚一事上,秦王和昌平君持相左的意见。秦王认为昌平君是楚人,自然是站在楚国利益考虑,难免对秦国就不那么忠心了。
况且昌平君拥立分封,反对郡县,政见与秦王也不同。同时,秦王考虑到国内芈氏势力独大,必须设法削弱。
表面上是派到陈郢安抚楚人,同时也是变相地免去了相位。
昌文君芈颠心里十分担忧,于是对昌平君说:“大王怕陈郢的楚人又起叛乱,所以派身为楚人的丞相驻守。丞相乃一国之辅臣,位高权重,岂能轻易派出?大王此举,怕是有疑心昌平君的嫌疑!”
昌平君说:“启身为秦臣,自当为秦国尽忠。芈启所言皆是为秦国考虑,不曾有过私心。今大王派启前往陈郢安抚楚人,是觉得楚人容易亲附楚人吧!况且大王将要出兵伐楚,这是将安抚大后方的重担交予芈启之身!”
“依芈颠来看,大王这是害怕重蹈嫪毐和吕不韦的覆辙,所以对芈氏有所防范!昌平君,我们同为楚人,你难道当真希望看着秦国攻打自己的国家吗?”
“大王心思深沉,常人难以猜透!今启将往陈郢,芈氏一族就交由昌文君了,一定不能让他们生出乱子!”
昌平君其实心里也不愿意看见楚国被灭。
过了几日,昌平君动身前往陈郢。秦王遂以隗状接替昌平君之位,为右相;擢升御史大夫王绾为左相,冯劫由御史中丞升任御史大夫。
昌平君徙于陈郢,居住在韩王安之地。时冬月初旬,大寒,天降雨雪,平地雪深二尺五寸。
开春,秦王欲派兵伐楚,于是复谋于尉缭。
尉缭遂说:“燕栖于辽,赵栖于代,譬如游魂,不久自散。今日之计,宜先下魏,次及荆、齐。二国既定,燕代唾手可得也!”
秦王复任王贲为大将,领兵十万,兵出函谷关,直奔魏国而去。
时魏景湣王已薨,魏王假在位第三年。
当初秦国攻打燕国之时,魏王假增筑大梁城,内外俱浚深沟,完缮守备。
同时,又使魏相与齐国修好,游说齐王建:“魏与齐乃唇齿之国,唇亡则齿寒。魏亡则祸必至齐,愿同心协力,共抗强秦!”
齐相后胜多受秦国贿赂,于是巧言迷惑齐王建:“秦齐交好,秦国必不负齐。今若与魏合纵,则必触怒秦国!”齐王建受后胜迷惑,遂遣返了魏相。
魏王合纵不成,又闻王贲领兵十万来犯,火速派兵增援。
王贲势如破竹,连战皆胜,很快就进兵包围了大梁。大梁易守难攻,王贲决定以水灌之。
正值多雨季节,王贲乘着油幕车,到山中探查水势。
很快,王贲便探得黄河在大梁城之西北,而汴河从荥阳发源而来,亦流经城之西。
王贲遂命士兵在西北开渠,欲引黄河、汴河之水,又在河流下段修筑堤坝堵塞之。
秦军冒着大雨在山里动工,王贲亲自监督。十日后,河渠修成。
又连续下了数日雨,水势浩大,王贲遂命士兵决开堤坝。
一时间,大梁城内外沟俱泛滥,城被浸了三日,城墙毁坏多处,城内狼藉一片,恶臭熏天。
魏王假无奈,只好与群臣商议上书献降。王贲乘势而入,俘虏了魏王假,将魏国大臣和魏王押上囚车,一起押送到咸阳。
王贲尽取魏国之地,秦王以其地设砀郡。
魏国既灭,秦王欲谋伐楚。于是,秦王以李信和蒙武为将,领兵二十万,以陈郢为东进楚都寿春的根据地,欲伐灭楚国。
一月后,军粮辎重络绎不绝运输到陈郢,交由昌平君芈启保管。
此时长公子扶苏已经成年,秦王为其行了成年冠礼。当夜,亲至芈妍宫中,与之饮酒言欢。
期间,芈妍对秦王说起了伐楚之事:“不知不觉扶苏已经成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可惜,臣妾的兄长不能亲眼看见扶苏行冠礼。”
“你这是在埋怨寡人将昌平君徙于陈郢吗?”秦王略有些不喜。
芈妍又说:“大王非要灭了楚国不可吗?那毕竟是臣妾的母国呀!”
“楚国屡次挑动叛乱,其心不良!且一统天下是寡人之夙愿,你难道不懂寡人之心吗?”秦王不悦。
“臣妾不懂国家大事,只是不愿意看到大王攻打母国而已!”芈妍感叹。
秦王转念一想,觉得芈妍伤心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安慰了一番,然后往沈洛伊宫里去。
秦王至昭阳殿,正巧听见沈洛伊教授胡亥《诗经》。沈洛伊没想到秦王会来,于是急忙起身施礼。
秦王赵政将胡亥抱在手中,又问了一句:“晚饭可用饱了?”
六岁的胡亥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回答:“回父王话,胡亥吃饱了!阿母刚刚在教我读书识字!儿子现在能识得很多字了!”
秦王露出慈父般的微笑,抱着胡亥耍了一会儿,然后交给了乳母。
秦王坐定,与沈洛伊谈及伐楚之事:“芈妍因为寡人伐楚而不自在,于是向寡人抱怨了几句。没办法,寡人就多逗留了一会儿功夫!”
“芈夫人是楚人,心里难免不舒服。换成我,应该也是如此!”
秦王表情严肃下来:“也就是刚刚,寡人才开始有了忧虑!”
“大王担忧什么?”沈洛伊问。
“此次伐楚,军需粮食皆在陈郢,全部交由昌平君看管。昌平君是芈妍之兄,亦是楚人,寡人担心……”
“大王担心昌平君反叛?”
秦王点头,又说:“粮草是重中之重,一旦出现闪失,我军必败!昌平君任相多年,对秦国忠心耿耿,寡人心知!然而事情关系楚国存亡,昌平君未必能一如既往。”
“昌平君生长于秦国,对秦国之情应该不比楚国少。若说仅因为秦攻楚而背叛大王,洛伊觉得大王可能错看昌平君了!”
“昌平君是寡人之表叔,又是秦国之栋梁,寡人自然不希望此事发生!”赵政看着窗外,眉头微锁。
沈洛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昌平君最终还是背叛了秦国,所以导致了李信二十万大军覆灭,秦国遭受了统一前夕最惨重的一战。
然而,这些是沈洛伊无法告知赵政的,只能等待事情的发生。
历史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发生改变,就算是她这个未来人也一样,更何况也不能轻易更改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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