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漱过口果然好了些,丝帕上绣着一朵白莲花,带着一股寒冬凛冽的清爽香气,倒是挺好闻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等洗干净再把丝帕还回去,就见薛绍摊开手,目光淡淡的看向她“咱家自己洗就行,不劳殿下。”
江芜芜把原本要揣起来的丝帕递过去,上面有几处带着红的湿痕,不就是一方丝帕,薛绍为何急忙要回去,难不成是心仪之人送的?
如果真是那样,刚才为何要拿出来给她用?
薛绍接过丝帕慢悠悠的叠起来揣好,江芜芜忍了忍,算了,与她无关。
哈斯从瓷碗里过滤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红色虫子,蠕动在瓷白的碗里,留下一道道痕迹。
“这就是梦魇蛊虫?”江芜芜凑过去看了一眼,又有点反胃。
“是,这就是致使殿下梦魇的虫子。”薛绍冷冷看了碗里的蛊虫一眼“直接捏死它。”
哈斯听见要弄死这只梦魇蛊虫,赶紧把碗抱起来转过身“不行,不行,这个梦魇蛊虫十分罕见,以噩梦为食物,虽说会使寄生的人反复坠入噩梦,但其他并无大碍,不如……就将这只蛊虫交给我吧。”
薛绍看向一旁皱着眉犯恶心的江芜芜“殿下是何意?”
江芜芜连忙点头“那就给他吧。”赶紧拿走吧,像只红色的蛆一样扭来扭去,光是看着就恶心,何况是她刚才吐出来的。
哈斯兴高采烈的捧着蛊虫走了,余下的薛绍和江芜芜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咱家定会查出当年下蛊之人。”
“究竟是谁下的蛊?”
寂静片刻,江芜芜眨了眨眼睛,说道“多谢掌印。”
距她回宫已经有些时日,传闻中奸诈阴桀的九千岁非但没有对她不利,反而多次助她,让她审阅奏折,与太尉家交好,还帮她解了蛊,她认为世上无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不知道薛绍是何目的。
这边江芜芜刚走,哈斯就拿着一个小瓶子回来了,递给坐在椅子上单手喝茶,另一只手垂着的薛绍。
“伤口要及时换药,这个是莎车国止血止疼药,很好用,你往手臂撒一些。”
“不碍事。”薛绍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手臂。
哈斯与他深交已久,知道他就是这个臭脾气,便把小药瓶往他桌上一放“真是想不到,外面都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九千岁,竟然放血替长公主解蛊,还不许人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薛绍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你没别的事可做了?”
得,开始赶他走了,用完他就翻脸不认人,对他这个认识多年的人比对刚认识没多久的长公主无情,哈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卖惨,也没让薛绍开口留他。
见他走了,终于耳根清净,薛绍慢条斯理的翻折衣袖,露出缠着布巾的手臂,布巾上面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打开缠绕的布巾。
手臂上匕首划开的地方又流出血,拿过哈斯留下的小药瓶均匀洒下药,流血的地方立刻便止住血,再想把布巾缠上一只手不方便,就那么露着胳膊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休息。
临近五月,宫内草木清香,春日宜打马球,江芜芜应邀参加太尉家举办的马球会,同样是与郭缃坐在一个帷帐里。
江芜芜穿了一件橙红色纱裙,配着橙色腰带上面挂着和田玉配饰,清丽雍容,面上画着雅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端庄华贵。
郭缃记得上次见面时,长公主还没有如今这样的气场,短短半月余,光看气场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薛绍为江芜芜找来了一位嬷嬷,专教宫中礼仪规矩,每日在紫宸殿审阅完奏折,晌午小憩一会儿,整个下午都在学习站立坐姿和表情管理,江芜芜心里叫苦不迭,却也知道这些都是为她好,因此学的格外用心。
“殿下,今日依旧有赌球的帷帐,彩头是一套博古紫砂茶具,听说整个承乾国只此一套,您要下注吗?”郭太尉喜爱品茶,因此郭缃已经命人去下注了。
博古紫砂茶具,还仅此一套,这不就是独品么。
薛绍好像最爱喝茶,就算他不要,拿来摆着日后也增值啊。
江芜芜看了眼场上两队人马,下注到这二十几人的其中一人身上,不止要赌中哪一队赢,还有赌中哪一人进球多才能博得彩头。
她仔细看了会儿,马匹皆是体格健壮的,场上穿着短衫紧腿裤的球员们却有高有矮,有壮有瘦。
其中一个蓝色腰带的球员没像其他人一样聚在一起说笑,反而与马窃窃私语,为它梳理马鬃,有点意思。
她招来橘丹耳语两句,橘丹便去押注了。
郭缃好奇的看了半晌,也没猜出殿下押的哪一人“您选的是哪一个啊?”
“喏,那一个与马在一块儿的。”江芜芜指了指场上。
郭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讶异道“您为何会选他?”看上去偏瘦,而且并不高壮,好像还不合群。
“这不是马球赛么,他赛前与马沟通交流的样子挺有意思的,赢了最好,不赢也没什么。”江芜芜淡然一笑。
马球赛开场了,红蓝旗帜插在左右各两排,马蹄声和呐喊声热闹非凡,胜者不负众望蓝队所属,众人目光都聚焦在驾马奔腾体格健壮的种子选手身上,最后进球最多的却是众人都没想到的,那个消瘦孱弱的男子,纷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皆疑问,这是谁?
郭缃爽朗笑道“还是殿下慧眼识珠,没成想他竟然会是进球最多的人。”
江芜芜捧着橘丹拿过来的博古紫砂茶具,巴掌大小,壶身貌似泥为骨,敲之回响金玉声,造型简练,色泽淳朴,大方古雅温润。
郭缃也羡慕不已“真是好茶壶,果然能称得上仅此一套。”可惜她选的也是场上种子选手,没赢得彩头,不知道长公主是自用还是收藏,她若是有心求购,不知道殿下能否割爱。
她心思几番辗转,最终暗自叹息,终是没必要为了这个茶壶让长公主不自在。
获胜的蓝队之中,进球最多的男子被领过来谢恩,束发缠巾鼻梁高挺,眼窝有些深,看着像是混血。
始终低着头,抱拳朝着上座的江芜芜和郭缃躬身一拜“多谢贵人赏识。”
江芜芜多看了他几眼,属实因为他的侧脸与薛绍有些相似,凌冽锋利,像是一把已经开刃的刀,只不过他是锋芒毕露,薛绍则是经过打磨懂得暗藏锋利。
“无需客气,你也为我赢得了彩头。”
男子听见上位的贵人说话,便将头压的更低,腰身却始终挺的笔直。
郭缃也有些好奇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从前马球赛上并未见过他,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家是哪的?”
男子愣了下,身子有些僵硬,抱拳的手暗自握紧了些,嗓音低沉的回道“……木格,莎车国人。”
“原来是莎车国人啊,怎么会来此打马球?”郭缃问。
木格垂下的眼眸中目光几番变化,最终低声说“我……是混血,有一半承乾国的血脉,在莎车国举目无亲了,因此流落到此地,趁着还有蛮力,打马球赢得赏金果腹。”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以前未见过你,马球打得这般好,总会出头的。”郭缃安慰道。
木格低低应了一声“借贵人吉言。”
待到天色黑下来,积压了一天的奏折全部批完,薛绍朝外看了看,问道“殿下可回来了?”暗中护着长公主的人多达数十,却没人来报一声,属实该紧紧皮子了。
暗卫头领躬身回道“晌午便回了。”
“既然回来为何无人来回禀?今日暗卫中跟去的人,都领罚二十棍。”薛绍语气不愉的说。
“是。”暗卫头领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王路陪着九千岁在紫宸殿待了一天,九千岁只早膳用了一些直到天黑,再没吃过东西,晌午有小太监送来吃食,也分毫未动,见九千岁不吃,他也不敢离开去用膳,便饿着肚子陪着,心里犯愁,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开口劝道。
“天色已晚,大人可要传膳?”
“传吧。”薛绍转动僵硬的脖颈,揉着执笔的右手关节,缓解酸痛。
和膳食一同来的还有一个方盒子,被王路捧着端进来。
“这是什么?”薛绍撇了一眼。
王路笑眯眯的回道“这是长公主派人送过来的,说是今日在马球赛上赢得的彩头,博古紫砂茶具一套,承乾国仅此一件。”
薛绍让王路把东西放到桌上打开,确实是承乾国仅此一件,他勾唇笑了一下,从他手里出去的东西,如今又回到他手里来了。
王路看着盒子里的茶具,确实是难得精品,色泽浓郁,古朴沉静,只不过,这茶具貌似是九千岁库房里的东西,前些年送给一位西域来游历的王子,那位王子母妃原是承乾国送去和亲的公主,产下这位王子便死了,九千岁念在他母妃未出嫁时曾经帮过他,便送了很多珍宝让他带回去,如今怎么会出现在马球赛上被当做彩头?
“大人,这茶壶放回库房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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